“姚广,你怕了”木头突然凑近,似笑非笑道。
姚广咧嘴一笑道“怕怎么会呢”
我转过身,摩挲着手背上的蟋蟀,故作漫不经心道“老姚,你脸色不太好啊,按理说,咱们也算是同生死共患难一回了,应该算是兄弟了吧”
“算,当然算,只要是将军瞧得起小的”姚广颔首笑道。
“既然是兄弟,你应该不会和他们一样害我吧”我也咧嘴笑道。
姚广脸上的笑容一扫而光,慌忙摆手道“将军明见,我怎么会呢我和将军无冤无仇,而将军对我却倍加信任,还还提拔我做了参军,更是肯带我这么小小的参军一同入京觐见朝廷,我感恩还来不及呢”
“哈哈,看把你吓得”我爽朗一笑,正色道“逗你玩呢,我怎么能怀疑你害我呢你要是害我,在草原我昏迷的时候,你就完全可以杀死我的,对吧”
“对对对,将军明见”姚广连连点头道。
木头一笑道“你怎么还结巴上了,都是玩笑话,你还当真了,你该不会心里对将军真有什么想法吧将军杀了一个行刺者,你害怕了”
“不是”姚广尴尬一笑道“我就是觉得将军和以前有点不一样”
“哦”我一笑道“你很了解我我记得你好像说过,你就是京畿附近的农民吧”
姚广越发紧张,赶紧道“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将军和风闻中的您不太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
“没见到您之前,我听说你是独虎家族这个军人家族中最最不成器侯的一个,还听说您流连声色场所,是个手无缚鸡之力公子哥,胆小懦弱”
“哈哈”我大笑道“风闻不如一见手无缚鸡之力,那还去声色场所干嘛你们说是吧哈哈”
姚广愣了愣,才意识到我这是在开车,讪笑都“三人成虎,果然传言靠不住。我刚才惊讶就是因为,将军恩怨分明,勇武果敢,真乃是大丈夫也和那个传闻中的独虎信根本就是两个人嘛”
“行了,甭拍马屁了,都自己人。”我看了一眼木头和刘大进道“该死的死了,该走的走了,这回可以安稳睡觉了。明天,必然是忙碌的一天。”
木头和刘大进对视一笑,点点头。
如是一夜,第二天早上,驿差给我们备好了马。
四匹马全是披着铠甲,戴着红花那种,据说是左相专门关照过送来的,都是西域的大宛驹,一匹马要十万钱。
本来还想让我穿上那种圆领、窄袖、大黄色的袍子,据说这是女真贵族的打扮。我断然拒绝了,因为这玩意怎么看怎么像是出土文物,让我这个汉人穿上,有一种穿寿衣的感觉
就这样,四个人全身戎衣,骑着快马,直奔大金国中京北门。
一路上,虽然风驰电掣,但我观察过,姚广时不时会抬头瞄几眼,而我们的头顶上,好像一直有鸽子掠过。也就是说,京城之中,有人率先知道了我们的行程。
一个时辰之后,我们就到了北门。
到底是京师,城门口已经人来人往。我们四个风尘仆仆,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其中,引来了不少的目光。
姚广带着虎印和征召文书先前一步到关口,一番交流,一列身穿明显和我们不同铠甲的士兵冲了过来
刘大进登时有些紧张,低声道“小心,有埋伏”
木头嘲笑道“你什么眼神啊那是仪仗兵。你真以为那右丞相是棒槌在关门口杀人拿人就算他已经知道了独虎信没死,若真想杀人灭口,也得另找时机。”
秃子哑口无言,哼声道“就你聪明行了吧老子只是提醒大家小心罢了”
果不其然,被木头说中了。
这些士兵分别拿着仪仗工具,前面的举着“回避、肃静”的宣威牌子,后面则跟着官衔牌、铁链、木棍、乌鞘鞭、金瓜、尾枪、乌扇、黄伞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东西,倒是那官衔牌很惹眼御敕昭武将军,正经八百的四品武将。
前面鸣锣开道,更是连打十一声,也算是给足了独虎信面子
要知道,在古代,州县官出行鸣锣,打三响或七响,称为三棒锣、七棒锣,意为“速回避”、“军民人等齐回避”。而道府出行鸣锣,则打九棒锣。只有节制武官的大官出来,比如三品京畿大营的管制以及奉国、辅国、镇国等带有国字衔的三品将军出行,才会要打十一棒锣。此番,独虎信区区四品昭武将军就打十一下棒锣,无疑有同情独虎家遭遇的味道
锣声一响,瞬间净街。
城门内百姓,无不纷纷退到官道两侧。
“这就是打败了汪谷部蒙。古人的独虎信”
“不是他还能有谁到底是独虎家,虎门无犬子啊据说他可是独虎家最不成器的一个”
“什么呀,能打败蒙古人的,那就是大金国的英雄”
“唉,英雄怎么了你们是没看见,就在前几日,京兆尹衙门口死的可都是独虎家人。”
“嘘,不要命了小心这街面上的绣衣使者。”
“绣衣使者是谁啊我怎么没听说过”
“绣衣使者就是皇帝在京城布置的耳目啊,只要被他们黏上,你就死定了”
我不知道现在这算不算荣光,但我知道,独虎信如果泉下有知,他应该是满足的,因为至少现在驾驭他躯体的这个人,给了他和他的家族最后的尊严。
按照规矩,独虎信进城之后,是要直接到兵部接受征召和交印的,但是,估计是念及独虎家惨死的冤情,上面已经特批我们回府邸祭拜列祖列宗。
就在我们四个被仪仗队拥簇着,朝独虎家府邸行进的过程中,突然,一列吹着喇叭的迎亲队伍面对面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前面的队伍,速速回避”仪仗队的礼官大声喝道“闲人不得干扰仪仗,否则,军法从事。”
对面的队伍中,走出了一个骑马的汉子。
这人五大三粗,一身肥膘,穿着倒是很华丽奢侈,笑道“那你可知道我们是谁我叫仆散浑丹,乃仆散卫国的儿子。我爸爸乃是殿前银青光禄大夫,武职正二品,我伯父仆散保国更是右丞相。”
礼官听了,顿时有些胆怯。
“哈哈,怕了说说吧,你们是谁敢挡我去路,还让我让路”仆散浑丹冷笑道“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今天是我的狗,赛虎娶亲的日子,你敢拦官家的迎亲队,你长了几个脑袋”
礼官一时语塞,半晌,嗫嚅道“此乃昭武独虎将军的仪仗,为圣上恩典征兆,还请仆散少爷”
“啐我打的就是他独虎信的仪仗,哈哈,老子等半天了”仆散浑丹突然扬起马鞭,啪的一声,将礼官抽翻在地,大喝道“独虎信,你这个在妓院里都给给我让路的废物,听说你还成精了做了什么将军哈哈,巧了,今儿是我赛虎的好日子,你下来给它作个揖,我让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