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娘仰着头,用阴毒的目光看着我,我能听见她那尖尖的虎牙在吱吱作响。
“你羞辱了我”
我不屑道“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搞得好像我侮辱你了是的”
“你的羞辱比侮辱还可恨”花娘一字一顿道“我平生最厌恶别人骂我这两个字。纵然我是个妖,可我也是有尊严的”
看着这张有些崩溃和暴怒的脸,我多少有些不自然,刚才气愤之下,确实有些言语过激。
“好吧,我收回那两个字,但是,你的行为让我很怀疑你的妖品”我冷淡道“那大和尚分明是个慈悲为怀的善人,可你却污其为邪祟,还挑唆我们前去叨扰。更为可气的是,他收容的都是失聪失明的弃童,辛苦养大,可你却暗示我们他是吃人的妖精。有矛盾没问题,可千万别辜负善良,这不是恶作剧,是品质”
“是,这是我捏造的,可在我眼里,他所做的都是伪善。卖妻卖子的赌徒和杀人犯有什么区别他为了这样的人宁可伤害无辜的人,你敢说他不是个佛前的伪君子”花娘气势汹汹道。
我哼道“谁是无辜的人,他伤害谁了”
“我”花娘理直气壮道“那赌徒就是个恶棍,我惩罚他理所当然,可那和尚却伤了我的妖元。”
“你无辜算了吧就你这狡猾多端的劲儿,你无辜谁信啊。”我冷声道“就算那大和尚和你有矛盾,你想报复,那我呢我和你无冤无仇吧”
花娘嘴角掠过一丝笑意,直视着我,毫不畏惧道“不就是一死吗我认了你不是不知道我什么要害你吗好,我告诉你,就因为你的自鸣得意,就因为你的仗势欺人,就因为你威胁了我,就因为你不把我当人看。只可惜那大和尚还是技逊一筹,他怎么就没把你这张嚣张的脸打成鞋拔子啊。”
看着这女人脸上解恨似的笑容,我顿时怒火不打一起出来,大声道“到底是个妖,只知己痒,不知人痛,说起话来无所不用其毒,你就不怕我”
“怕你什么还怕你把我打出原形”花娘目光坚毅,突然决绝道“我终南山多花蓼一族,从来就不怕死,更无惧于死,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来”
我没想到,这女人竟然如此刚烈,说着话,忽然屏气凝神,就将气脉断绝,身子一纵,破窗而出,跳水去了
我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一纵身也跟了出去。
此刻花娘已经一头扎进水中。
这娘们够狠的,要知道,一旦经脉不再运转,屏气凝神之后,那身体就会呈现入定状态,入水之后,犹如磐石,直接坠底她这是决绝求死了
我眼见着人一落水,就不见了踪迹,一手勾住船帮,另一手慌忙用水行心法。
靠着悬壶峰续来的强大内力,最近总算是将阳修极致的五行心法找了回来。此刻,也只有五行心法能就这女妖一命了
“起”
秘咒之下,一声断喝,花娘落水处顿时卷起了一道水旋,哗啦啦,犹如喷泉一般,运河冰冷的水腾起一丈多高,将已经进入了假死状态的花娘托了出来
到这会,事情搞得有点复杂了,原本只是想吓唬这小妖一下,让她的狡性收敛一点,顺便看看她这里到底有没有价值的信息,结果,好嘛,我还没发火,她却一心向死了。更要命的是,动静搞的大了,周围已经有人看见了我单手将河水吸上天空的景象,而我身后船上被花娘搞晕的这些人也开始出现了复苏的迹象。再等下去,一会所有人都看见了我,万一有人认出我就是独虎信就麻烦了
无奈之下,我又看见了过来时的那根竹竿。
现在也只能故技重施,再次表演一下水面飞人了
我脚踏船帮,纵身飞跃,凌空将花娘揽在臂下,此刻背着一个人,连船桨都用不上了,只能靠着内力,驱动着竹竿逆流而行。
“快看,那人飘在水面上”
“那是御水漂行吗”
“天啊,那竹竿竟然自己在滑行他肩膀上还有个女人”
周围的花船上已经有人开始大喊大叫,而我也看见花娘所在的画舫上,那个胖子商人迷迷糊糊站了起来。
娘的,竟然还有点狼狈
好在此刻已经到了岸边,我单手拍水,一翻身,上了岸提,藏身林子间
岸上的木头和刘大进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花娘跳水了,全都用那股邪恶的眼神看着我
“看我干什么赶紧走啊”
“老罗,你刚才不会”秃子挤眉弄眼地笑道。
“会你大爷,狗嘴吐不出象牙”我骂道
木头也咧嘴笑道“你要是没什么,人家为什么宁死跳河”
“木爷,你现在是越来越没品了,秃子满口胡说也就罢了,你也”我无语地上了官道,朝其百会穴轻轻一点,花娘便身子一怔,从昏死状态醒了过来
这女人好像有些冷,颤了颤,有些茫然地仰起头打量着我们三个人
“甭看了,你还活着”我冷淡地说着,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扔给了她,转身道“这点小事,还不至于死。我虽霸道,可向来不仗势欺人。至于你,做为一个妖类,既然玩不起,就不要动那么多心思。世道很公平,不会让人永远赚便宜。想做个人,那就得先学着怎么像个人”
“你说我了哥仗势欺人啧啧,你可真有眼色”刘大进撇撇嘴摇头道“他要是仗势欺人,还会信你这个小妖精的话早就一刀咔嚓了”
木头叹口气,点了点花娘的脑袋喃喃道“自作聪明,自寻烦恼,还自以为是,啧啧,女人啊吃能赚便宜,不能吃亏”
三个人头也不回,骑上马,朝着城中扬长而去。
“卜爷,到底问到点什么吗”纵马中,木头追问道。
我摇摇头,一脸郁闷。
秃子在一旁嬉笑道“老罗,你刚才真的什么都没做可我怎么看那女妖最后脸红了”
“就你话多”我狠狠朝着刘大进的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那马脱了缰一般,狂奔中连续几个尥蹶子,差点把秃子给掀翻下去
远处,那女人闻着衣服上那丝阳光的气息,忽然有些自责,也有些暖意,尴尬地自己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