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八哥继续道“老八十说了,其实不单单阳修者用符,其他族也有用符的术法。这大黄印符箓不知道出自人鬼妖灵哪一族,但是师父说过,翊圣钟馗就会此法,曾有幸一览。”
“那八十师兄有没有说过,这火螭虫到底是什么”我问道。
黑八哥转头看向猴子,那猴子师兄便吱吱一阵急语。
“老八十说,此物属于虫族。有道是,天地人神鬼,蠃鳞毛羽昆,前者为五仙,后者为五虫,这虫族,遍布天地,随处可见,有五行之地,皆可生之。举个例子,木中虫,称之为白蠹,此物可感知雨雪雷电;金中也有虫,称蠼螋子,此物可控制蚊虫鼠兔,为己所用;可是,一般人却不知道,这火中也有虫,就是这火螭虫。此虫为虚形,可化于空气之中,遇特殊情况,才会化形,因此十分少见罢了唯独那大黄印符箓,可以召唤此物。”
“那什么叫八火犯身之症”
“八火是指三界之中存在的八种火种,即三昧真火、南明离火、六丁神火、紫薇天火、九天玄火、红莲业火、幽冥鬼火和人间阳火。火螭虫生在火种,身体里并存这八种不同的火焰,可伤天地万物。碧瑶灵主就是被此虫之气冲撞到了,灵子其身为灵修,灵修为水,水火子不相容。所以,碧瑶灵主现在沉睡不醒,其实就是八火困神,元魂不出所致。”
“那如何将这八火驱逐”我追问道。
此时猴子和八哥都默然不语了
也难怪,八十师兄也只是听师父说起过而已,让他想办法,确实是强人所难了。
可惜的是我,在那暗道里的时候,眼见着磲儿用符,去没有出手阻止。
当时我只是以为她是为了破冰,从没想过,这符箓却是为了召唤火螭虫,而火螭虫是为了害人,害的人还是碧瑶
这一环套着一环,我相信绝不是巧合。
反过来想,莫非磲儿早就知道了,洞道的寒冰之中,包裹着的就是雨花玛瑙石也早就知道雨花玛瑙石中就是轮转重生的碧瑶
若真是如此,其心何其毒也。
从身份来讲,她是灵族,碧瑶乃是灵族之主,为主仆也;从私情来讲,她是侍女,可碧瑶待她如姐妹一般,为金兰也;难道,紧紧就是因为她做了吴杨超之妻
罗卜啊罗卜,假若真是如此,你为何不在那地道里就杀了她。
难怪下了符箓之后,她便急匆匆离开了地道,那是因为她知道雨花石完了、朔桃树完了,整个岛屿都完了。
最可恨的就是我罗卜,竟然眼睁睁看着她伤害自己的主子,伤害我的女人,而我,还全然不知,想着留她性命探寻秘密
白痴,傻子,笨蛋,蠢材,二百五
我愤恨地狠狠锤了一拳,地面轰隆一声,裂出一道大坑。
我就说嘛,为什么在大冥船中的时候,她不敢到后舱来,还说了那么一通云遮雾绕的话,原来她是心虚,是恐惧,是活在寝食不安中。碧瑶有大帝之脉,她悖逆谋上,黑心害主,看到大帝的塑像时,自然是惊惧不已。
吴杨超,这是你的女人,休要再说此事和你无关系了。我一直一来,刻意的和酆都保持着距离,就是再想,你或许有你的难言之隐,你或许有你的苦衷,你或许并无歹意,我把所有你无罪的理由都替你想到了,就是不想和你刀兵相见,不为别的,就因为你和我是兄弟,你也曾随我腰挂头颅,出生入死。
可假若此番碧瑶当真有个好歹,你我也就再无情面可讲。
我不管你是不是冥间唯一的一尊神,老子必要你项上人头。
“掌峰别急,你和碧瑶灵主再此等候,我已经把三百六十个门内弟子召集齐全了。这三百多人,修行各门各路各术,尽不相同,我就不信了,咱们悬壶峰这么多弟子,还解决不了一个火螭虫。”七十九师兄安慰了我一番,朝老八十扭了扭头,双双出门去了。
人一走,我整个人便颓然了下来。
跪坐在祠堂的正中央,看着怀中的女人,再抬头,看着祠堂之上,那么多鬼医牌位,心中不禁苦笑一声。
想我罗卜,被尊为什么掌峰,乃是鬼医之首,我曾经救过多少的人鬼妖灵可是,我救不了自己,我没法根治自己的心魔。
这也罢了
毕竟,医者难以自医,这是自古以来的铁训。
可这是我的女人
我一宗之主,鬼医之首,却不能救自己的女人,我还有什么意义那么多名头,连个屁都不如。
我盯着最中央的金色牌位,不禁问道,师父啊师父,你告诉我,一个连自己女人都守护不住的人,他算什么鬼医
你不该把悬壶峰交给我,我也不配。
屋外的浮云像是没有主见的羊群,飘来飘去,一刻钟过去了,三刻钟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
两个时辰之后,门外终于传来了窸窣的脚步声,我听见了八十师兄的叹息声。
那对黑色的鸟儿也悬在了我的身后,轻轻扇了扇翅膀。这一对悬壶峰的活宝,此刻安静的像是两个石雕,全都噤默不语。
我已经明白了结果,不说话,本身就是结果。
“谢了师兄,你们先去吧,让我在这静静”我无力地靠在香案上,将怀里的姑娘紧紧地搂了搂,闭上了眼睛。
现在还能做什么呢
就回忆一下我们的点点滴滴吧。
从那口月牙船一样的棺材想起,到死死生生,到没有私奔成的私奔,到相隔百年,再到横扫冥界,乃至到了如今我们好像一直在一起,又一直都在分离。
这是一场梦,我真想在这梦中永不醒来。
而檀香的味道,越老越浓,真得让我如愿了飘悠悠,飘悠悠,恍若我带着碧瑶正在云中漫步。
咚
好像有什么声音。
我迷迷蒙蒙睁开眼,依稀中,窗外漆黑一片,似乎是阴阳交界的夜晚来了
我竟然真的睡着了
浑身一颤
罗卜。你竟然真的睡着了
碧瑶碧瑶呢
迷茫中用力一攥,好在手中的手还在
唉依稀的脉搏
我一个激灵,猛然抽了自己一个嘴巴,瞬间,从惺忪中彻底醒了过来,没错,是脉搏
在低头看,碧瑶眉心紧锁,手心扣着我的手心,显然,已经有了魂识
谁是谁是谁救了我的女人
我茫然四顾,但见祠堂之中,空荡无人,只有供案上,那最中央金色额牌位不知道什么时候倒了,平扣在了那
师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