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小孩子,她总是有着超于常人的耐心。
江子箐不厌其烦,点了点小孩的额头,“喜欢啊,不管苏苏变成何样,都是姐姐的小宝贝,心头肉。”
这话说得,还挺恶心。
藏在山洞里躲雨的两道黑影都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可江子苏听到这话,却心中一暖。
那颗冰冷的心,似乎悄悄敞开了一条缝隙。
纤细白皙的手指倏地松开,指甲缝中夹杂着皮碎血肉。
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他勾着灿烂的笑,“姐姐是这个世界上对子苏最好的人。”
“子苏也发誓,这辈子会一直对姐姐好。”
小孩这话显然是她意料之外的收获,且不说能不能做到,就光是能有这份心意,江子箐都觉得心满意足了。
“那苏苏可要多吃水果,多喝牛奶,快快长大,姐姐以后就指望苏苏,等着享清福咯。”
“嗯!”
小孩将她的话放在了心上。
就连最讨厌吃的葡萄,他也一个接着一个塞进了嘴里。
那样子看得江子箐有些心惊胆颤,她急忙按住小孩还想拿水果的手。
“一口吃不成大胖子,吃慢点,别噎着了。”
江子苏任由她摆布,他乖乖的坐着石头上,手上端着江子箐塞过来的水。
这个水很神奇,这段时间的摄入,让他体内一直停滞不前的内力突飞猛涨。
别人怕是抢破头都抢不到的宝贝,他的姐姐却十分大方的贡献出来,和他共享。
这样好的她,又怎么让江子苏无法不动容呢。
江子箐没有注意到小孩隐晦幽暗的眼神,她这会儿走到了灶台那边,准备着晚餐。
虽然金币有在不紧不慢的涨多,但她还是不敢太过奢侈浪费。
两个人吃饭,总归简单点好。
想了想,她直接兑换了一条巴沙鱼、金针菇、粉丝、辣椒蒜头等。
准备做个蒜蓉辣椒粉丝蒸鱼和豆鼓炒油麦菜,再煮个莲藕骨头汤。
这一通花费,又少了十多个金币。
现在天气冷,熬出的汤汁可以留着一部分,明天早上烫面条吃。
江子箐的手工面条做得一流,不仅劲道,她还能将一碗面做成一整条还不断的。
可见她的技术多么高超。
忙碌完,天又黑了。
山洞外刮着大风暴雨,又冷又冰,小孩怕冷,所以山洞里的炭盆和灶台一直起着火。
这里就是他们的家,虽然小,但却十分温暖。
江子箐满足的吃着大米饭,没事再来口蒸鱼片,巴沙鱼没有小刺,爽滑可口,搭配喷香的蒜蓉辣椒,又麻又香,特别下饭。
小孩吃了一身汗,越辣越想吃,江子箐的手艺很好,普普通通的菜色也能做得堪比皇宫御厨。
吃完饭,江子箐刚收拾好,山下就传来了一阵锣鼓敲打声。
她的耳力比常人要好,江子箐仔细一听才知道,这是里正在聚合村民的声音。
一般村子里聚集人的时候,就是代表着村长有什么大事要宣布。
思来想去,江子箐估摸着,应该是要宣布下午她在里正家商量的那件事。
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她脱下围裙,叫上小孩,两个人穿着蓑衣,一脚深一脚浅的下了山,赶往村口平地。
两人到那里的时候,平地已经挤满了人。
一个个穿着蓑衣,脸上手上倒是洗得很干净,就是身上衣服因为一直没有太阳可以晒,一股臭烘烘的发霉味儿直冲鼻间。
好在又开始飘起的细雨,吹散了这股难闻的味道。
江子箐揉了揉鼻子,望向站在前方的里正。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说起这次聚众的目的。
只是,他话音落下许久,都没有人应声。
村民们神色恹恹,听到里正的话,是一点都不理解,也打不起精神。
“你们意见如何?”刘里正向来公道,不会做一些强迫人的事。
若是村民们这次不同意,他就只能按下这些念头。
很多人听到这话,也不由打开了话匣子,不过,反对的声音很多。
“大伙儿现在连肚子都填不饱,哪来的力气干活儿?”
“这雨不是挺好的吗?路难走一点也不碍事,下雨天的谁乐意出门啊?”
“上回干旱,里正大人安排我们去挖深井,那个大热天的,我们是一点意见都没有,直接就去挖了,可结果怎么样呢?”
“老杨家的那个,直接就没了。”说话的是一个正值壮年的男子,叫李阳。
李阳旁边站着一个比较矮小的男人,正是老杨的儿子——杨林林。
杨林林想到这件伤心事,忍不住抹着眼泪,有些哽咽。
他知道里正大人当时安排那些事都是为了村子好,谁都无法去指责里正当时下的死命令。
挖深井虽然苦,在损失了好几条人命的情况下,确确实实挖出了一些泉水,让村子挨过最艰难的那段时间。
可他就是走不出这个坎啊。
老杨头不是别人,是他的爹,亲爹。
亲眼看着自个儿的亲爹活活渴死,却毫无办法。
这样的痛,又让他怎么释怀。
而且这次所谓的挖水渠,让他更加无法理解了。
挖水渠这么大个工程,又费力气,又费时间。
耗费这么多精力还不能吃饱饭,谁乐意干啊。
万一又和以前那些人一样,倒了下去,那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吗?
刘里正听着这些反对的声音,不由淡了脸上的笑意。
之前的那件事何尝又不是他心头的一根刺,拔不出,咽不下,伤口只能发痒发臭。
江子箐看到这样,忍不住蹙眉走了出来,“里正大人这样的安排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挖了水渠,积水就能及时排出,万一暴雨一直不退,有了水渠,我们的房子也不会被淹。”
杨林林听到这话,不由收起眼泪,冷哼一声,“你个小丫头片子,插什么话?”
张大婶也忍不住说了她几句,“老天有眼下了这场雨,给我们带来了宝贵的水资源,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淹房子?”
“妖言惑众可是要浸猪笼的!”
“你究竟安得什么心?小小年纪心肠这么歹毒,竟然诅咒我们的房子被水淹!”
“克死爹娘就算了,还一点家教都没有,若是不会说话,那便乖乖当个哑巴!”
村民们听到江子箐这话,显然有些激动,眼看场面快要失去控制。
里正爆喝一声,打断了所有人的起哄声。
“行了,不愿意挖水渠就算了,大家各回各家,可以散了!”
他都这样说了,也没有人会再留下。
所有的人瞬间散开,原本拥挤的平地此时空荡荡的,只站了江子箐几个人。
“子箐啊,这事就算了,若是县长过来,问起这事,我自然会同他解释。”
刘里正犹豫了一下,又说了一句,“关于淹水的事,切莫再提了。”
江子箐抬眸看着他,“里正大人也觉得我是在胡诌乱编?”
她只是不想看到这么多人命就此消失。
可这不代表她就那么圣母,能被别人踩着脸面骂,还要凑过去劝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