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老太太的野心,却远不止于此。
她每天都亲自给正房太太做燕窝,然后在里面下让人再也无法生育的药,让正房太太在怀了一个孩子流产后再也没有怀上过。
还让他和裴曾山常常邀请正房太太在她进门之前生下的两个嫡子来吃饭,然后在他们的碗里抹药。
这种药不是毒,用银针也测不出来,对人一时也完全没有任何影响。
但是积累的多了,便会让人出现短暂的头晕失明等症状,但过一会儿也就自己好了。
这本是对人没什么伤害的,可这两个嫡子可都是要上战场的。
战场那种地方,但凡有一瞬疏忽,就会丢了命。
所以意料之中的,两个嫡子都战死在了沙场。
正房太太自流产后子就一直没痊愈,可老太太却是在就将她的儿子死去的消息跑去告诉了她。
孩子对于母亲来说就是全部,更别说两个孩子都没了,正房太太经受不住打击,不久之后也跟着去了。
这下老太太便全没了阻碍,只在家喜滋滋的等着自己被抬为平妻,然后没了嫡子的丈夫只能将家业交给她的儿子来继承。
只是万万没想到,失去了两个最优秀的儿子之后,他爹悲痛过度,也没了。
没了光彩夺目的两个哥哥在上头压着,他终于显露在了世人面前,并十分争气的立下战功,顺理成章的接过了他爹的位置。
只是自那以后,没了对手又有了强大靠山的老太太,就渐渐的不再掩盖本,在府里作威作福起来,并坚定的认为,只要有他裴醒山这个位高权重的儿子在,哪怕是天王老子,也绝对奈何不了她。
她的美貌被岁月全部带走,心计与聪明也在安逸的生活中逐渐消磨殆尽。
如今剩下的,便是他眼前这个连当今圣上都不放在眼里的又老、又蠢的女人。
裴醒山垂眸看着那似乎知道老太太绝对不会改变心意,已然意志消沉的丫头,开口,淡淡的道:
“放了她。”
几个妈妈面面相觑,面上都有些犹豫。
“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裴醒山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听不出一丝怒意,却让人从头凉到了脚心。
几个妈妈忙放开了那小丫头,道:
“奴、奴婢遵命。”
小丫头万万没想到自己竟能从老太太手底下逃出命来,当即连滚带爬的扑到裴醒山面前,连连叩头谢恩。
老太太昂起头朝这边看了一眼,满脸不悦,却并没有吭声,又躺了回去。
裴醒山看也没看那小丫头一眼,绕过她缓缓走到了老太太的榻前,道:
“去将供在祠堂的诰封文书取出,送去我书房。”
圣上削了老太太的一品诰命夫人之封,很快便会有宫人来将文书取走了。
屋里的下人们却还都不知道此事,纷纷不解的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心更加恶劣,怒声道:
“取就取,还不快给你们大老爷拿来!”
几个丫头吓了一跳,忙低头应是,转脚步匆匆的赶往祠堂。
裴醒山又道:
“从今往后,别人府中是什么样子,咱们府中就得是什么样子,不得苛待正房和嫡出,尤其是在圣上送来的那两个嬷嬷面前,记住了吗?”
老太太用眼角向他望了望,强忍怒气道:
“你在跟我说话?!”
“正是。”
老太太一下腾从榻上坐起,尖声怒骂道:
“敢用对下人说话的口气跟我说话,反了你了!别忘了我可是你的亲娘!你不让我处置个小丫头我忍了,让我去拿文书我也拿了,怎么,给你脸了,还没完没了了?!亏我刚才还在圣上面前拼命为你求,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老太太只记得自己做的好事,可从来不记得自己闯的祸事,要不是她一开始用拐杖误伤了赤宣帝,后头裴醒山也不必为她挨打。
看着面前这个张牙舞爪、有恃无恐的老女人,裴醒山的心里仿佛有样东西断裂了。
他猛地出手,用两指扼住了老太太的咽喉。
耳边老太太的怒骂声立刻消失的干干净净,所有见到这一幕的下人更是面色骇然、噤若寒蝉。
老太太两手胡乱挥舞着,想要掰开儿子的手,可那手却像铁钳一样,无论她怎么用力去抓,都无法撼动分毫。
她的嘴巴拼命大张着,两只眼睛也瞪得老大,只是眼神却从最初的震惊、愤怒,快速转为害怕、哀求,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儿子,乞求他能放手。
“你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
看着老太太痛苦而扭曲的表,裴醒山的神色中没有一丝怜悯,就如当初老太太在给两个嫡子的碗里抹药时那样冷漠而决绝。
他不紧不慢的继续道:
“我早就对你说过,裴枭然现在是圣上的恩人,不要在她的上动歪心思,你不听,我也警告过你,如果裴家因为你而受了牵连,就别怪我做个不孝子,你可还记得?”
老太太想要点头,却无法动作,只得拼命对着他眨眼睛,示意自己记得。
裴醒山却是笑了,他轻轻摇头,缓缓道:
“不,你根本不记得,不然,也不会有今之事……”
他的眸中突然迸出浓烈的嗜血寒光,手下用力,扼的老太太直翻白眼,语气也由淡然转为愤恨:
“我好不容易才得来如今的这一切,谁也不能来破坏,哪怕是我的亲娘你!既然你活下去也只会给我招来祸事,不如死了干净,反正你的心愿都已经达成,前头的大夫人死了,两个嫡子也死了,你的儿子我顺利的继承家业,你也不再是个卑jian)的姨娘,现在死去,也算圆满,对不对?”
老太太拼命摇头,她的富贵子还没过够呢,怎么能死,怎么可以死!
裴醒山用蛊惑般的口吻道:
“你若现在死了,我便向圣上讨个恩典,让你仍旧以一品诰命夫人的份下葬,如何?”
老太太眼底涌出绝望之色,她终于醒悟过来,她儿子不是在吓唬她,更不是在跟她开玩笑,而是、而是真的想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