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72章 第72章 惩戒
    祁炎生气的时候会亲得有点凶, 捏着人的下巴,以一种绝对掌控的姿势攻城略地,不容退缩。

    纪初桃如深潜浮水,急促喘息, 抵着祁炎硬朗的胸膛道“别闹了, 本宫来这儿真的是有正事”

    祁炎盯着她微微张合的红润唇瓣, 喑哑道“殿下的正事,就是将自己置身险境”

    纪初桃道“北燕刺客伪装成悍匪, 其目标只为刺杀李烈。不论北燕摄政王或是李烈党派,都没有余力与大殷再起纷争, 若杀了大殷使臣, 则大殷必举国之力灭北燕全族,他们不会傻到自断绝路。”

    两国交战, 尚不斩来使,更遑论议和之时

    最多不过掳一个值钱的人质譬如纪琛, 去换李烈。

    祁炎听她一番分析, 短促哼了声,凉飕飕道“多日未见, 殿下高瞻远瞩,令人好生佩服。”

    纪初桃自然听出了他言辞中微愠而反讽的语气。

    “用李烈换北燕臣服附属,休战百年,他不能死, 此乃其一。”

    纪初桃白皙的脸上还残留着几道灰扑扑的指痕, 想来是在黄沙乱战中奔跑所致, 花猫似的, 唯有一双杏眼依旧温柔清透, 轻轻道, “其二嘛,本宫也想来看看你。”

    轻飘飘的话语,羽毛似的落在祁炎心间,抚平满腔暗涌的肃杀。

    祁炎不发一言,长臂一伸,拿起盥洗架上搭着的湿毛巾,攥在手中焐暖了些,方将带着他体温的毛巾一点点擦去她脸上的灰尘污秽,露出原本白皙细嫩的肌肤。

    不知是否是军中布巾太过粗糙的缘故,纪初桃脸颊被男人擦拭过的地方,很快透出诱人的浅粉色。

    隔得这么近的距离,少女的肌肤依旧细幼光洁,看不出丁点瑕疵。那是钟鸣鼎食的奢靡之中惯养出来的娇嫩,明明是朵弱不禁风的富贵花,却偏生有着不输于古木的韧劲,能扛风雨,能抵骄阳,虽柔弱,却不怯懦。

    纪初桃亦怔怔地看着祁炎,几乎溺死在他深邃的眼波中。

    脸上擦拭的微凉触感慢了下来,祁炎的眼神渐渐变味。下一刻,阴影落下,炙热的吻落在她的眼睫、鼻尖和唇瓣上。

    热热的,痒痒的,纪初桃还对他进门那凶悍一吻心有余悸,可是又像着魔似的,对他的气息心存渴求。

    大多时候,祁炎的吻还是极具诱惑的。纪初桃形容不出那种感觉,有点儿脸烧难受,呼吸不畅,每次迎合他都像是死过一般,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法言说的舒坦,心脏被填得满满当当,沉甸甸撞击着胸腔。

    似乎每次都是这样,祁炎看起来凶巴巴的,实则好哄得很。

    “不是说要算账么,这算是什么惩罚”纪初桃小声笑道,一点儿也不怕他。

    但很快,她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因为祁炎的目光明显晦暗下来。他眯了眯危险暗沉的眸子,单手轻而易举地圈住他的“猎物”,沉沉道“臣总是狠不下心欺负殿下,但并不代表,臣是个任人拿捏的滥好人。”

    纪初桃刚想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就觉得身体一轻,被祁炎轻松打横抱起。

    男人的身体硬朗,热铁似的,横躺在他臂弯中并不十分舒坦,玄铁护腕硌得人腰背疼。纪初桃的心脏因悬空颠簸而砰砰直跳,蹬腿道“祁炎,这样不舒服,放本宫下来”

    “殿下别动,摔下去臣可不管。”祁炎说着,将她放在了营帐中唯一的行军床上。

    军营艰苦,这床榻亦是硬硬的,垫着一床薄薄的半旧褥子,不过铺叠得十分干净整洁。

    纪初桃感觉自己像是一条被放在案板上的鱼,只能任人宰割。

    营帐并不隔音,外头还能间或听到将士路过的脚步声,纪初桃这条“鱼”总算慌了,扑腾着要跳起来逃跑。

    祁炎将她按回榻上,随即撩袍欺身上来,半跪在她不自在屈起的双膝间。

    纪初桃看着这个危险的姿势,听着外头军士操练的号角声和脚步声,唯恐有人撩帐而入,紧张道“祁炎,本宫方才胡言乱语,你别当真了。”

    她脸烧得厉害,眼睛不住往被风吹得时而鼓胀的帐帘处瞄。

    可这次,祁炎没有心软,只撑在她身侧,俯身道“晚了。”

    他像是出笼的野兽,纪初桃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克制的枷锁正在一点点断裂,崩塌。

    他压迫吻下来的时候,纪初桃闷哼一声,忙道“祁炎,不可以”

    “嘘。”祁炎以指腹压住她的唇,惩罚般轻咬慢碾,低哑道,“军营人多,殿下最好噤声。”

    纪初桃忙咬住下唇,杏眼水汪汪地瞪着他,又羞又恼。

    “乖。”祁炎抚着她微微散乱的鬓发,指腹沿着少女脸颊至下颌的弧度下移。

    长途跋涉这么久,她依旧如此香软,像是一朵带露将开的花,精致娇艳。

    鹰隼逆风盘旋天际,朔风凛凛,营帐内突然“啪”地传来一声脆响。

    纪初桃半倚着身子,披帛散乱,气喘吁吁地瞪着自己那只被攥住的手腕。

    祁炎虽然身手灵敏,但沉溺其中时到底反应慢些,只堪堪捉住纪初桃情急之下胡乱挥来的小手,指甲擦过他的下颌,留下一道不算明显的浅浅红痕。

    腕上的力道唤回了纪初桃的神智。她望着祁炎下颌处的浅痕,有些后悔,可又着实愠恼,祁炎“惩罚”人的法子实属欺负人。

    “祁炎,你你太过分了”营帐外还能听见下属说话的声音,他怎么敢在这里

    他的手和他的吻一样不老实

    祁炎对她方才那一下置若不顾,不痛不痒似的,顺势将她蜷起的手指送到唇边一吻,闷声一笑“小爪子还挺利索。”

    这人脸皮太厚了,爪子也挠不疼他

    纪初桃没了脾气,使劲儿推开他沉重的身子,坐起身来,默不作声地拢好自己的衣襟。

    祁炎看着纪初桃恨不能坐得远远的身影,顿时哑然。

    小公主就是吃准了他“心软”,每次都舍不得真正凶她,便越发恃宠而骄,连北上这么危险的事也敢去做。虽说帐外也都是自己人,不会不管不顾地闯进来,但祁炎也不可能真在这里做出过火的行径,只想着略施小戒才好

    即便如此,还是情难自已,越过线把她吓着了。

    祁炎屈起一条腿,仰首长舒了一口浊气。现在这把火不上不下地烧在腹中,发不出压不灭,也不知到底是在惩罚谁。

    纪初桃背对着他,去系自己散开的衣结。

    祁炎见她捣鼓了半天,心一软,挨过去道“我来。”

    “不用。”纪初桃气呼呼道,将祁炎伸过来的手推开。

    可她这一碰就发软的毛病一点也没改,越急手上的动作便越发不利索,衣结半晌也未弄好。

    祁炎又默不作声地拱了过来,纪初桃烦闷地将他推开,祁炎便又锲而不舍地靠过来。

    再推,这会儿推不动了。

    “我帮你弄,不乱碰。”男人沙哑的声音传来,叹道。

    纪初桃没了脾气,挫败放手,祁炎便半蹲着身子,接过那条皱巴巴的衣带,利落地系好结,又顺势给她抚平衣袖的褶皱,半阖眼睫蹲身的模样俊朗虔诚,又带着几分不羁的慵懒。

    整理她衣领时,祁炎手上的动作慢了些许,目光久久在她颈侧的红印处停留。

    纪初桃听到他的呼吸变得稍稍沉重,但他什么也没做,只收回手,沉沉起身道“好了。”

    尽管他极力掩饰,纪初桃还是看见了他蹲身时的异常,不由烫着似的别开了视线。

    上次在公主府淋冷水的那次,她便知道男人和女人有很多不同。

    这么冷的天,呵气成冰,祁炎却解了外袍和护腕,去盥洗架前泼冷水洗脸。

    他躬身时,薄薄的衣料下肌肉蓄势待发,线条甚是清晰漂亮。

    纪初桃想起了正事,也顾不得生闷气了,问道“你的伤怎么样”

    祁炎擦脸的动作微不可察地一顿,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来道“小伤,早好了。”

    “伤哪了”纪初桃道,“你脱下衣裳,让本宫看看。”

    祁炎带着一身冰冷的湿气而来,鬓发滴水,坐在床榻上挑眉道“这衣裳脱下容易,穿上难,殿下这会儿又不怕臣欺负了”

    他越是这般插科打诨岔开话题,纪初桃便越是担心,认真道“本宫没同你开玩笑。”

    祁炎坐着没动。

    纪初桃索性欺身上去,动手解他的衣襟。

    祁炎躲了一下,捂住衣领道“殿下”

    “不许动”纪初桃皱眉,努力做出凶巴巴的样子。

    祁炎一愣,而后失笑道“小兔子似的,一点也不凶。”

    话虽如此,他还是乖乖松开了手。

    男人的衣裳单薄,纪初桃很快就扯了下来,露出壮硕的胸膛和肩背处深深浅浅的几道旧伤。

    胸口有一道箭疤,刚刚脱痂,长出淡粉的新肉,就在那颗朱砂小痣旁,离心脏不过寸许的距离。

    纪初桃难以想象,若是这一箭再偏离些,会酿成如何后果。

    她眼一红,轻声问道“怎么弄的”

    “佯装战败,好引乌骨达的主力入埋伏。”祁炎不甚在意的样子,伸指碰了碰纪初桃的眼尾道,“看着凶狠,其实不疼。既是诈败,不受点伤如何骗过乌骨达那只老狐狸呢”

    纪初桃一点也不喜欢他这种哄小孩似的语气,道“都是血肉之躯,哪有不疼的”

    “真的不疼。”祁炎赤着胳膊揽住她,“不及殿下疏离时,心疼之万一。”

    纪初桃心尖一颤,酸涩道“说了多少次,本宫受梦境所累,有苦难言,不是刻意疏远你。”

    祁炎“嗯”了声,强势道“所以,莫要有第二次了。”

    哪还会有什么第二次

    纪初桃颔首,笃定道“不会了。”

    两人额头抵着额头,呼吸交缠,以惯有的方式表达亲昵。

    祁炎的手上移,饱满紧实的胸膛随着呼吸起伏,微微侧首调整姿势。

    正此时,宋元白的大嗓门由远及近“祁炎,那些被围困的侍卫和使臣都解救回来了,安顿在州牧府邸别院中。还抓了两个刺客活口”

    “副将军,且慢”亲卫赶来欲拦,终究晚了一步。

    宋元白已掀开帐帘进来,笑道“军营外有个衣着华贵的少年吐个不停,不知是谁家傻蛋”

    扫视一眼阴沉着脸“衣衫不整”的祁炎,再看看坐在角落里故作镇定的帝姬,宋元白微笑着将跨入“地狱”的那只脚收回来,放下帐帘,吱溜转身欲逃。

    “来得正好。”祁炎一边穿衣,一边伸手按住宋元白的肩头,手背青筋突起,“准备车马,送殿下回州府歇息。”

    宋元白忍着肩膀被捏碎的剧痛,龇牙咧嘴道“没问题,没问题”

    “本宫不能住军营中么”纪初桃有些小失落,州府的官宅离军营还挺远的。

    祁炎重新披好袍子,放缓语气道“军营艰苦,且不安全。”

    纪初桃轻轻“噢”了声,问“那你呢”

    祁炎回身看她,恣意道“主将不能擅离军营,今日已是破例。殿下放心,和谈那日,我来为殿下撑腰。”

    纪初桃微微一笑“好。”

    宋元白动作迅速,很快备好了马匹和马车,清点了一番人数,请示纪初桃道“殿下您看,人到齐了么”

    孟荪环顾一番,道“安溪郡王还未至,应是身体不适。”

    “安溪郡王”宋元白疑惑,似乎还不知道和亲人选之事。

    “就是你刚说的,吐个不停的那个傻蛋。”纪初桃代为解释道。

    霎时,宋元白的表情极为精彩。

    到州府别院时,已近黄昏。

    纪初桃和纪琛相继下车时,州府官吏列队跪迎。

    宋元白这厮骂过郡王“傻蛋”,大概自觉理亏,态度突然变得极为热忱尊敬,弄得纪琛有些不明所以。

    下属送孟荪和纪琛去隔壁院子,而宋元白则亲自送纪初桃入内院上房。

    见他奔忙辛苦,纪初桃笑道“好了,就送到府门外罢,小宋将军可以回去交差了。”

    “那可不成,祁炎交代过,一定要臣亲眼看着殿下进屋,亲自将殿下交给宫女和侍卫,才能回去交差。”

    宋元白打开了话匣子似的,喋喋不休“一遇到殿下的事,祁炎就会变得格外婆妈。记得几个月前,他心情不好喝醉了酒,爬上树把玄真观前的柿子全摘了”

    纪初桃一愣,问道“何时的事”

    “就那会儿,殿下和他疏远吵架那会儿。”宋元白瞥着纪初桃的反应,笑着道,“我找到他的时候,他醉醺醺坐在一堆烂柿子中,后来还挨了牛鼻子道士好一顿斥责你说好笑不好笑”

    纪初桃笑不出来。

    她想起那夜和孟荪夜饮出来,祁炎对她说“玄真观前的柿子熟了。”

    那时她满心想着噩梦的预示,拒绝得干脆。

    她不知道,祁炎守着一堆砸坏的柿子醉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