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文林微微点头,接着问道“那不知陶公子需要本行承运什么货物目的地又是何处”
陶弘方道“我想请贵行代运一批本地土特产到三亚胜利堡。”
胥文林脸色微微一变,他既然是做物流运输这一行的,自然知道三亚胜利堡是什么地方。
胜利堡对于人货进出都有极为严格的监管措施,而且是由专门的官方机构负责物资输送,一般不会接受民间车马行送去的东西。这姓陶的年轻人要嘛是少不更事,不懂规矩,要嘛就是身份不凡,可以绕过官方的监管。
胥文林试探着问道“陶公子有办法把东西送进胜利堡”
陶弘方点点头,却并不作声,似乎并不打算对此作出进一步的解释。
胥文林似是想到了什么,又继续试探着问道“看来陶公子是有长辈在胜利堡中任职了不知是哪个部门”
陶弘方道“胥掌柜问得这么仔细,看样子应该也有熟人在胜利堡做事了”
胥文林倒是没有否认陶弘方的试探,肃容应道“在下的确是有故人在胜利堡。”
既然胥文林坦然承认在胜利堡有人脉关系,陶弘方认为试探到这种程度也就够了,当下笑道“或许胥掌柜的故人,正好也是我的熟人。”
胥文林脸色微微一变道“阁下究竟是谁来找我意欲何为”
陶弘方道:“胥掌柜不必紧张,家父说胥掌柜是可信之人,让我到了杭州之后,若需帮助,可以直接来找薛掌柜帮忙。如有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胥文林惊道“原来陶公子竟是请问可有证明身份之物”
陶弘方朝旁边站着的阿蓬点点头,阿蓬便拿出一封文书,递到胥文林面前。
这文书的内容是由陶东来亲自开具的介绍信,虽然没在上面说明与陶弘方的父子关系,但却附有亲笔签名和印鉴。这玩意儿就算有人想仿冒,也很难找着原件来模仿,更何况陶东来身份显赫,要以这样的手段来冒充其儿子,可是掉脑袋的重罪。
胥文林显然能辨识签名印鉴的真假,仔细看过之后,立刻便向陶弘方屈膝单腿跪地,口中说道“不知公子莅临杭州,小人有失远迎,还请公子恕罪”
“胥掌柜客气了,快快请起”陶弘方自记事以来已极少见到这样的跪礼,连忙伸手将胥文林扶起。而胥文林的这个举动,也让陶弘方意识到他跟自己父亲的关系应该也是非同一般。
胥文林站起身来,望了一眼陶弘方身边的阿蓬,却没急着开口说话。而阿蓬身负警卫之责,自然也不会轻易让陶弘方和陌生人单独待在一起,仍是站定了动也不动。
陶弘方料到他是忌惮有外人在场,当下便解释道“阿蓬是自家人,胥掌柜不必避讳。”
胥文林这才说道“小人少年时为躲避战乱流落至三亚,有幸曾在陶大人身边效力数年,后来得陶大人保举,在顺风行谋了个差事,侥幸一路做到当下。陶大人于我有再生之恩,但一直无以为报,公子有何吩咐,小人一定尽力而为。”
陶弘方一听,这才明白此人为何会远在杭州,却有为自己父亲效力的意愿。早年间大明境内天灾人祸不断,海汉在那个时期从大明引入了大量无家可归的流民,安置在海南岛等地,其数量至少是以十万计,这胥文林应该也是其中一员。
不过他显然是其中的一名幸运儿,能有机会留在陶东来身边效力,之后还给了外放的差事,在顺风行一路做到了分号掌柜。这虽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身份,但对于一个原本毫无根基的人来说,这已经算是十分出色的成就了。
除了安排这份差事之外,陶东来具体还给过他什么样的帮助,胥文林也没展开细说,但从他的态度和神情来看,显然对陶东来是一直心存感激,也有报答恩情的意愿。
不过以陶东来的权势地位,显然也很难有什么具体的事情需要交给胥文林这样的小人物去办理,所以这种愿望大概只能在他心里想想作罢。但没想到真有一日,陶东来的家人出现在他面前,并且有事要交给他去做,胥文林多年夙愿得以实现,情绪不免也有些激动。
既然对方是自己父亲的老部下,陶弘方也就不用太客气了,干咳了一声道“我最近到杭州公干,遇到一些事情,需要在暗中作些调查。但我对这边的情况不太熟悉,身边暂时也没有人手可用,不知胥掌柜能不能帮得上忙”
胥文林居然连片刻的犹豫都没有,果断应道“小人不才,在杭州期间倒也积累了一些人脉。不知公子要调查何人何事,小人尽快去做安排。”
陶弘方听他口气,竟是十分自信,似乎对于这种工作驾轻就熟,便对他问道“你可知乡试办这个衙门”
胥文林虽不明其意,但还是点头应道“听说过,据说这是石大人为了办好今年的乡试,特地组建的一个临时衙门。在这个衙门中任职的官员,也多是前朝的官老爷。”
陶弘方道“我要查的就是他们。我要知道这些人家里是否有亲属、学生,或者其他相关人等,准备要参与今年的乡试。如果有此等状况,那我需要相关人等的详细资料。”
胥文林道“这倒不难,只是调查线索需要一些时间,不知公子何时要结果”
陶弘方道“那自然是越快越好,但消息一定要切实可信,不可有捕风捉影的状况。”
胥文林道“既然如此,请公子给小人七天时间查明此事。”
陶弘方道“好就依你的意思,七天但要记住,此事关系甚大,只能秘密进行,切不可走漏风声”
胥文林道“公子放心,小人自会小心从事。即便这中间出了任何问题,也绝不会牵连到公子这边。”
陶弘方见他知情识趣,当下也很是满意,心中暗想父亲安排的人果然还是有点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