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发和戴英达的身后,还跟着一名身材壮实的中年汉子,面目与戴英达依稀相似。石成武主动向陶弘方等人介绍,那人便是陆七师二团团长戴成荣了。
不过戴成荣和石成武一样,今天也没有选择穿着军服出席,这显然也是在刻意淡化自己的武官身份,以免被外界认为他是在代表官方为父亲戴英达站台。
李发向宾客们介绍了戴英达之后,便领着戴家父子径直来到了几个年轻人所在的这一桌。在今天到场的这些宾客中,虽然有头有脸的人不少,但真正有资格跟李发、戴英达父子这等人物坐在一桌吃饭的,其实也只有这几个年轻人了。
到场的宾客大多只认识石成武和戴成荣这两人,对于陶弘方、白乐童和宁子敬这三个年轻人却感到很陌生,纷纷互相打听这几人到底是哪家的贵公子,竟然有资格坐到主桌。
也有聪明人早就留意到石成武先前主动招呼这三个年轻人的举动,隐隐已经猜到他们应该是从外地过来的高官子弟,只是暂时没法验证其身份,也不敢随意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口。
李发这时候已经向在场的几个年轻人介绍了戴英达的身份。戴英达早在十多年前就跟海汉高层有了来往,自然也没有对其掩饰身份的必要,陶弘方等人便顺势自报了家门。
戴英达大概是已经从别的渠道了解到陶弘方等人来到杭州的消息,所以对于他们的身份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惊讶,面带笑容道“几位都是名门之后,青年才俊,能有幸与几位结识,看来老夫这趟杭州没白来啊”
戴英达来杭州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与他们会面,不过这样的说法却让几个年轻人心头很是舒服,毕竟这戴英达并非寻常人物,夸奖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听起来也是格外受用。
简单寒暄几句之后,众人落座,李发便宣布开席。各式菜肴酒水如流水一般端上桌来,酒幌交错,热闹不已。
不多时便有人过来敬酒,陶弘方等人从旁观察,这戴英达的人气果然不一般,前来敬酒的人络绎不绝,而且大多与其相识。
要知道扬州与杭州之间有足足五百里之遥,即便是有钱人也不会时常在两地间走动,更勿论在另一处地方建立起良好的人脉了。而戴英达显然是个特例,他不但在扬州是徽籍盐商的首领人物,而且在杭州也拥有颇为可观的影响力。
石成武与陶弘方等人坐在一起,也临时充当起了解说,向三人低声介绍陆续来主桌敬酒的这些宾客。
不过这时候正过来凑热闹的两个人,却无需石成武介绍,白乐童就已经认出了他们的身份。这两人一个是乡试办的主管官员彭玉山,另一人则是他的副手卢秋。
这两人刚才不知坐在何处,白乐童先前竟没有看到他们,直到他们主动来主桌敬酒打招呼,才引起了白乐童的注意。
他见这两人似乎还没留意到自己的存在,便也没主动出声招呼,只是坐着冷眼旁观。便见彭玉山和卢秋上前向戴英达敬酒,听其交谈,应该也是老相识了。
两人与戴英达说完话转过头来,才注意到白乐童居然也在这桌,连忙与他见礼。
白乐童笑道“想不到二位大人与扬州头面人物这么熟悉,看来平时也没少走动吧”
彭玉山强笑着应道“白大人说笑了,我们与戴公只是君子之交,少有见面的机会。”
白乐童见他反应有些不太自然,当下更是怀疑他们与戴英达之间的关系。只是当下人多眼杂,也不便拉着他们细问,只能暂时作罢。
陶弘方察觉到白乐童的情绪有异,待那两人离开后,便低声问道“这就是每天在乡试办跟你过不去的那两位”
白乐童微微点头应道“没错,就是他们,对我修改乡试考题的要求咬死不肯松口。我怀疑乡试有舞弊漏洞,就是因为他们而起”
陶弘方转头看了看那两人的背影,按照胥文林先前所调查到的信息,这两人各自都有后辈要参与今年的乡试。不过石迪文已经下令将相关人等的考试资格取消,也不知等这两人收到消息后会是何种心情。
白乐童没有主动出击,那戴英达见彭卢二人与他交谈一番,却是好奇地问道“原来小白大人是在乡试办中任职”
白乐童应道“在下在乡试办只是临时兼差,等今年乡试结束之后就会离职回三亚交差。戴公看来对乡试办了解不少,或许今年也有戴家子弟参与乡试”
白乐童这问题就有些敏感了,不过戴英达倒是坦然应道“扬州地区要参加今年乡试的可不止我戴家子弟,据老夫所知,今年来杭州赶考的扬州生员,至少有数百人之多。”
戴英达的回答避重就轻,并没有正面回应白乐童的问题。但从其所表达的意思来看,倒也没有否认白乐童的猜测。
不等白乐童继续发问,戴英达接着说道“往年扬州生员都是去往南京府参加江苏地区的乡试,不过那都是前朝的规矩了,今年换了新规矩,东海大区的生员都在杭州参加乡试,所以扬州的生员也得来杭州赶考了。”
海汉接管江浙之后,便将江苏大部份地区划入了东海大区的辖区范围,由其统一管理,文教体系自然也不例外。原本江苏、浙江两地各自举行的乡试,在今年也被合并在杭州举办。
有关其中种种,白乐童当然是知情的,不过在座还有一些人并不清楚其中缘由,听完戴英达的解释之后才恍然大悟。
戴英达的回应这么一打岔,话题立刻就被引开,白乐童倒也不好再顺着刚才问题继续追问下去了。李发便主动提起,扬州来的生员如需环境较好的住处,可到琼联发名下的客栈投宿,届时他自会命人悉心接待,保证这些生员在乡试期间能有一个良好的备考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