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吕珍一连串的发问,我不由得“呀”一声,重重的靠进了椅子里。
要说以前我没少经历诡事,但这一次,却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幻。
我才去过三义园,在那里,我不但见到了徐荣华和吕珍,还和徐荣华之间有过一段极怪异的对话。
可是,那只是通过六觉迷魂阵,所见到的,十三年前的那个晚上,发生在三义园中的情形。
也就是说,现实中,正如吕珍说的,那时的我不过是个毛头孩子,那晚并没有真正到过三义园,也就绝不可能和她有过真实的会面。
然而,吕珍居然说,她真的和我见过面
关于这点,最具说服力的证据是我出于意气,曾在她和徐荣华面前冒充先知
吕珍面对我沉默了一阵,忽然一挑眉毛,问我
“那天晚上我不光见过你,还见过你母亲的女儿,那次和你们一起的那个,右手受伤的大胖子又是谁”
这番问话对我来说,无疑像是又一个重磅炸弹。
我母亲的女儿,指的自然是桑岚。
右手受伤的胖子,当然是史胖子。
吕珍百分百没有和我们一起进入活死人墓,但在她的记忆当中,不止见过桑岚,竟然还有史胖子的存在
我只能是哑口无言,满脑子想的都是,这完全不合逻辑。
或许是出于职业病,相比我的震撼和疑惑,吕珍选择了另一种更直接的探寻方式。
她隔着桌子,直视着我,像是想要看穿我内心在想什么
“那次你告诉我,将来我会拥有自己的事务所,还会用自己的名字命名,原来是真的。你说荣华会和一男一女死在旅馆的房间里,一丝不挂这也是真的你既然知道他会死,为什么不想办法救他他到底是你父亲啊”
吕珍抬高了声音,显得十分激动。
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勉强平定了一下思路,试着反问她“你不觉得,你拥有这段记忆是不正常的吗”
我这么说,是因为我觉出,吕珍多少有些失去理智。
这不怪她,任何人在忽然遇到这种事的时候,第一反应自然都会集中到自己在乎的人身上,从而忽略其它的细节。
吕珍和我刚才的反应一样,重重的坐回椅子,整个人脱力似的靠在了椅背上,脸上只有一种表情疑惑。
看着她微微发红的眼睛,我隐约想到了重点,又试着问她
“你以前见到我的时候,可没有问过我这些,你是什么时候想起见过我的”
吕珍眼珠缓缓错动,一手扶着额头,苦恼道
“我一定是疯了,那不过是梦可为什么梦里的情形会那么真实,就像是真的发生过一样。”
“做梦”我虽然仍把握不住重点,但感觉离真相越来越近。
吕珍点点头,拉开一个抽屉,拿出一包女式香烟,抽出一根送到嘴里。
片刻,才道“对,就是做梦。我这两天都没怎么睡好,只要一睡着,就好像重又回到了十三年前的那个晚上,又再经历了一次当晚发生的事。不同的是,在梦里,多了几个我不应该见到的人,发生了一些让我分不清是真实还是幻觉的事。”
孙禄隔着椅子拍了拍我的胳膊,把头凑过来,小声对我说
“会不会是她当年也有一部分意识留在了三义园里现在活死人墓被毁,她那份意识回来了”
我微微点头,作为知情人,孙屠子是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十三年前的那场订婚宴,表面风平无波,实则暗藏玄机。
可以肯定一点,意识作为一种抽象的东西,是可以单独分离出来的。
关于这点,并不难理解。
就比如,有的人会失忆,但因为某个意外,失去的记忆忽然会恢复。
很难说这是不是因为一部分意识脱离本体,在外游离了一段时间后,再一次回归。
作为医科生,我和孙禄似乎更容易接受这种解释。
只是,发生在吕珍身上的情形,似乎更加特别。
那就是,她脱离的那段意识,在回归之后,貌似还带给她一部分本不该属于她的讯息。
在想通了这点后,我不打算再墨迹下去。
因为,我并不认为这是当下应该探讨的问题,也不觉得这段奇怪的意识,会对吕珍造成多么大的影响。
所以,我把一切含糊盖过,单刀直入的问吕珍
“吕律师,我这次来找你,是想去看一看徐家的老房子。”
我补充说,我只是想去看一看,并不是反悔,想要拿回那套房子。
可我没想到,吕珍的回应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
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眼中突然闪过难以琢磨的神采,“原来那不是梦,都是真的。那栋房子里,真藏着东西”
我蓦地愣住了,等反应过来,立刻想到不对头。
老屋里藏有祖父留给我的东西,是徐荣华单独告诉我的,吕珍怎么可能知道
而且,她在说到东西的时候,口气和眼神都显得十分不寻常。
孙禄忽然又把头凑过来,在我耳边低声说
“我觉得这趟咱来错了,看她的样子,摆明认为你爷留给你的,是什么宝贝,她这是想分一杯羹啊。”
孙屠子的话充分印证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句话。
就在他对我耳语之后,吕珍就跟着问我“那东西是什么”
这时,她的眼神中已经明显带着几分贪婪。
我先是有些诧异,但很快便释然了。
谁都不是圣贤菩萨,有好处谁不想占
吕珍是律师,也是普通人,何况,那房子现在还是属于她的。
确切的说,无论房子里有什么,在我放弃房子的继承权的时候,那一切就都是属于她的。
另外,我也有些想明,吕珍为什么会知道老屋藏有东西的事了。
她留在三义园里的是意识,那自然不能以常理去揣度。或许徐荣华把我带到一旁,和我说悄悄话的时候,她作为和徐荣华一起留在废楼中十三年的那段意识,已经感知到了我们之间谈话的内容。
我不想再耽搁,对吕珍直言说,祖父的确有可能在老房子里留了东西给我,可我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作为房子的主人,她可以和我一起去寻找那样东西。当然,我不认为那是什么值钱的物件。
“值不值钱,去看了就知道了。”吕珍骤然起身,一手支着办公桌,脸上却又显出为难的神色。
“还有什么问题”这会儿我已经不怎么待见这个贪性毕露的女人了。
吕珍揉了揉眉心,目光有些闪烁道“那房子不久前已经卖了。”
“卖了”我瞠目结舌,“卖给谁了”
“杜汉钟,杜老板的太太。”吕珍咬了咬嘴唇,“郝向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