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西洲听出船快要靠岸,为了不让王延胜带走沈青青,只得借着酒气擒着她,抱在怀里故作亲昵。
未想那王延胜脸皮挺厚,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如此。
此时沈青青一脸怒色,显然是不高兴了。
王婉儿掩面一笑,倒觉得此番场景有些意思,附耳低语道“老爷,不想这位周公子玩的挺开”
王延胜眸色一沉,滚了滚喉结。
这种事,王延胜不是没想过,却是难找如此机会。
不得不说,周绕为人处事,的确与他对口味,虽不是那种一下就能掌握住的人,但王延胜并不担心。
只要他周绕想在宜州捐监,便没有绕过他的可能。
到时候
王延胜瞧着韩娘子半露着的雪颈,盘踞在腹中的那股子火猛地窜了上来。
王延胜已经许久没有这种激烈的冲动了。
船靠岸的那一刻,王延胜牵着王婉儿匆匆离开画舫,上了一辆不显山不露水的马车,走了。
“你松开。”沈青青见人走了,他还如此装模作样,只觉得他要再搂着自己多停自一刻,她巴掌就要打过去了。
“这就醋了”
孟西洲碍于莲蕊在,眯起眼睛,打量着沈青青。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沈青青发间被他弄得的有些凌乱,清澈的眸子瞪的溜圆,满是怒意。
沈青青真的生气了。
孟西洲见好就收,如今只有莲蕊,倒也不至于做戏做到底。
他松开沈青青的一瞬间,对方就跟身下有个弹簧似的,蹭的起身。
她囫囵地起身,挣脱开孟西洲的控制,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船家,我要下船。”
孟西洲下意识要追,被莲蕊一把扯住衣摆,“爷,蕊儿已经无处可去了”
莲蕊红着眼眶,手里攥着孟西洲的衣摆,小声嗫喏着“爷不要蕊儿了么。”
“爷若是喜欢,蕊儿愿意奉陪。”说着,她兀自将外衫褪下,那雪白的半瓣儿在烛光下,有些刺目。
“哪儿来的先回哪儿去吧。”
孟西洲一眼都没再多瞧,只冷声丢下一句,头也不
回的走了。
沈青青走得很急。
船家从城外走水路驶入城内,下船的地方,离闹市区不远。
她平日常在曲林城内来回转悠,大抵认得回蝶园的路。
走出一段路后,沈青青知道,孟西洲跟在后面,不远不近,五步开外的地方。
她加快脚步,他也是。
她放缓,他也放缓。
沈青青不知道孟西洲跟来是个什么意思,他不得留在画舫上同那女孩欢好给王延胜看么,怎么舍得追过来了
沈青青从没这么生气过。
方才见孟西洲当着她的面儿将那媚姐儿搂紧怀里时,她都要快气炸了。
她不管这世道里别的女人男人依着什么样的规矩和思想去活,她是半分都容不得自己男人跟旁的女人有半分纠缠。
即便是碰一下,都不行。
更何况那人
沈青青一想到莲蕊眸中带媚勾魂儿的样子,心里就不舒服。
沈青青不是瞧不起从事这种职业的人,世道所迫,身不由己,可她盯着别人手里攥着的男人,那就是她的不对了。
两人一路无言,就这么一前一后的回了蝶园,暗中守护着的侍卫们见状,兀自觉得好笑。
他们眼里顶天立地,沙场浴血的小公爷,竟有一日会怂在自家夫人后面跟着,连上前哄一下都不敢的时候。
夜过四更,孟西洲一路跟着沈青青回到正院主卧,她前脚进去,他也跟着要进,谁知“嘭”地一声,大门被甩上,孟西洲竟吃了个闭门羹。
孟西洲哪儿被人如此对待过,但他并未恼怒,抬手轻轻叩了叩房门。
片刻,屋内传来叠叠脚步声,他心头一松,知晓以沈青青软绵绵的性子,一会儿就会自己好的。
“啪嗒”,门开了。
一床被子加个枕头,被塞进孟西洲的怀里。
随后再次一声“嘭”响。
孟西洲被门彻底挤回廊上。
他盯着紧闭的房门怔愣一瞬,唇角却难以抑制地向上扬起。
女人都是口是心非。
之前王延胜要他收了莲蕊时她怎得那般不在乎,如今不过装模作样地搂了下,就被气成这样
孟西洲兀自摇了摇头,扭身往另一头
的书房走去。
此时,守在房顶上的暗卫挠了挠头,从怀中掏了两块银子交给赌赢了的秦恒。
“爷这也太没骨气了,让夫人赶出来,这便不进去了么”
“不知道,我觉得爷最近有些怪,方才吃了夫人的闭门羹,爷还在笑。”讲话者想到方才那般,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看主子进了书房,秦恒冷眼扫过几人,“明日记得将爷吃闭门羹的事散播出去。”
“啥这爷不得杀了我们”
“听命就好。”
翌日,财大气粗的周大公子要纳迎香院花魁莲蕊的消息不胫而走,除此之外,蝶园那位姿容若仙的韩姨娘一气之下,将周绕赶出正院的消息,也流传出来。
一时间,曲林上到豪门下到百姓,都以此事为饭后谈资。
知州府,偏厅。
王婉儿一袭嫣红长裙,立在王延胜身前,正绘声绘色讲着此事。
听罢,王延胜哈哈一笑,“韩娘子昨夜真没让周公子进屋”
“是,老爷,听大哥哥卖进去的下人说,周绕连门都没进去,被褥就让韩施施给扔出来了。”
“看她温温弱弱,不想竟是个恃宠而骄的。”王延胜摩挲着指间的扳指,脑中冒出个乖顺温和的小娘子,瞧着她娇滴滴的,也是个会挠人的猫儿。
如今只要一想到昨夜被周绕扣在怀里亲昵的场景,王延胜就忍不住臆想。
天知道,王延胜昨夜摁着王婉儿在马车里好一顿押耍,才泄了这股子火。
“不过,昨夜周绕没把莲蕊接回去,反而毫不怜香惜玉的给人扔在画舫上,今晨大妈妈说,小丫头回到迎香院时,眼睛都哭肿了。”
王婉儿见王延胜听她提莲蕊没应声,想着如今老爷的魂儿都让韩施施勾走了,哪儿还惦记曾经放在心尖上的小姑娘呢。
“老爷,那赎莲蕊的银子,还要不要送去迎香院”
王延胜点点头,“送,这点银子花出去不算什么,等着瞧,日后周绕不但得给我加倍送过来,还得把那两个小娘子都搭进来。”
“是,老爷,今日后院的药送来了,您用过后,这伤明显见好了,就连身子
也壮实多了。”
王婉儿这句可是亲身体会过的肺腑之言,因昨夜之事,她还让厨房给后院那位加了餐。
用人嘛,恩威并施,才能能得心应手。
“是么,只可惜,挨千刀的行凶者没能抓到。”王延胜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王延胜的动作很快,翌日便让王姨娘把莲蕊从宅子里赎了出来,随后又遣人弄了个大红轿子给人直接送去蝶园侧门。
一路上虽无迎亲队伍,但这顶惹眼的大红轿子仍旧吸引了不少目光。
谁都知道,轿子里坐着的是迎香院的花魁莲蕊。
孟西洲知晓王延胜那夜说的不是玩笑,却不想动作这样快。
快到他还没再见沈青青一面,把一切嘱咐清楚时,人已经给抬进来了。
他本想去涤春阁找她一谈,后清醒想到,他同沈青青本就没什么好解释的。
“爷,这人就在侧门外侯着,咱们怎么着”
孟西洲扶额,不知为何,知晓莲蕊被送来后,他的心口便一直不安。
片刻,李炎终是等到答复。
“给她送到最偏的扶风院,或玲珑阁,只要离金玉院正院最远就行。”
李炎听了哭笑不得,不想小公爷还会有担心后宅不宁的一日。
正要走时,听孟西洲又吩咐道“对了,今夜你去把秦恒替回来。”
沈青青照例去涤春阁中打发了一日时间。
此时曲林进入六月,傍晚暑气未消,她习惯拖到夜色全暗时,才回蝶园。
娇云今日陪着她,她知晓素来温婉的沈娘子同小公爷在闹脾气,不但把爷赶去书房睡,这两日更是连面都不见了。
“韩娘子呐。”娇云犹豫中开了口。
“怎么”
“这两日太热了,一会儿我找李哥取点碎冰,娘子能不能做上次那个红豆冰给我们吃”
娇云想着到时候给小公爷送上一碗,缓和一下两人关系。
沈娘子素来乖顺温和,平日连大声说话都不会,用后脚跟想,都知道这问题是出在爷身上,可李哥说了,爷的性子即便错了,断不会主动承认。
所以,这次只能先委屈沈娘子了。
沈青
青并不知娇云所想,点头应下,后一路回了院,她不经意的扫了眼书房,看那灭着灯。
一推门,守在里面的娇玉迎上前,低声问“娘子可是用过晚膳了”
沈青青摆了摆手,“天太热,什么都不想吃。”
她准备去净室冲洗一番,听娇云娇玉两人在后嘀咕,眉头不由蹙起。
“府上出什么事了吗”她解下玉簪,散开长发。
“娘子听了可莫要动气。”娇玉紧捏着帕子,想着这事早晚都要告诉沈娘子,若是从旁人闲话中听来,还不如从她口中委婉说出比较好。
“那个花魁么,我已经知道了。”
沈青青说着,将外衫褪下,露出洁白无瑕的玉臂。
娇玉见她毫不在意,先是一愣,后低声道“娘子若是委屈,千万别忍着,有我跟娇云娇玉陪着娘子。”
“我有什么好委屈的”
沈青青眨了眨眼,今日在涤春阁,遇到几个碎嘴的顾客跟她提了这事,本也是就是想来看她笑话的吧。
可沈青青一点都不觉得委屈,反倒是有些同情孟西洲,给自己立了个放荡公子的人设,如今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让他自己一个人折腾去吧。
最近沈青青的心思都在经营店铺上,她计划着日后回到江州,她可以用卖画赚来的银子弄个香料铺子,到时候至少吃喝不愁。
书画属于高级消费品,若是遇到天灾,定会受影响,总归是不如实业来的踏实靠谱。
“去给我准备水吧,洗好了还要给你们做红豆冰,这么热的天儿,总聊这些无关紧要的话做什么。”
她神色自若,换好睡衣,催促娇云娇玉。
两人见沈娘子真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松快不少,但想到之后的娘子可能会失宠一段时日,又不免暗自叹气。
一番梳洗,沈青青心情愉悦地同两人去了厨房。
另一头,刚从外回来的孟西洲见李炎捧着一大盆冰,疑惑道“这是作何”
“爷,这是韩娘子要的,说是做红豆冰消暑。”
李炎想着一会儿肯定能讨到一碗儿,自然上心。
“玲珑阁那人怎么样了”
“人已安置了,不过莲姨娘还带了个小丫鬟,我瞧着像是王勇家的人。”
孟西洲冷嗤一声,王勇为王延胜为命是尊,他送进来的人自然是王延胜的眼线。
除此之外,蝶园几个杂役也是王家暗中送进来的,要不然蝶园后宅不宁的消息,又怎么会那么快散播出去。
李炎见爷往正院走,低声问“爷,今夜您是宿在”
此时韩娘子因妒赶走周公子的事已是人尽皆知,爷其实不必再同沈娘子演下去了。
这几日爷宿在书房,烛火一亮便是一夜。
爷这是孤身难眠呐。
“一会儿你遣人去玲珑阁知会一声,准备安置。”
“是。”
少时,玲珑阁。
莲蕊撩开轻薄的粉纱露出长腿,让王家派来的丫鬟碧月服侍涂抹香膏。
方才管家遣人知会过了,郎君今夜会来玲珑阁安置。
那日画舫一别,周绕那般冷漠决绝的离去,她伤透了心。
她见了他那位美妾,深知自己不论容貌还是才学都比不过对方,但他到底还是纳了自己。
新欢旧爱,衣不如新。
男人负心薄幸,大抵如此。
王家答应过她,只要搅的蝶园后宅不宁,便会彻底还她自由。
她会乖乖去做,不只是为了王家,也是为了自己。
她喜欢上了那夜温柔待她的男人。
她会得到他,即便是以色侍人。
孟西洲如约而至。
他一进门,闻见屋内散着呛人的媚香,不由得轻咳两声。
在一旁正给莲蕊捏肩的碧月见内室门忽而被打开,走进一玉面郎君,姿容挺拔俊朗,不由得心中暗动。
怪不得让这小娘子喜欢的紧,公子这副皮囊,试问哪个女人会不爱
莲蕊见是他来,垂首起身,娇嗔地道了句,“爷。”
“出去吧。”孟西洲冷声道。
碧月知道这句是在跟她说,可来之前,刘夫人同她提过,说这位周郎玩的花样多,她若能留下,兴许也能被抬个身份,到时候跟莲蕊一起,搅他个鸡犬不宁。
碧月本是不愿,但见郎君如此,她心动了。
“奴婢是莲姨娘的丫鬟,留在屋
里伺候是本分。”
孟西洲冷眼扫去,冷嗤一声,合着王勇家知他“喜好”,送了个姿色尚可的过来一起伺候,倒是贴心。
莲蕊听出碧月的意思,心头一紧。
“不必了,下去。”
碧月没怎么见过世面,听到孟西洲这句,只觉一股子压迫感从四面八方逼了过来,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低声道“是,奴在外候着。”
“外面也不必,叫水自有我蝶园的人伺候。”
“可”
“怎么,之前没人教过你规矩么,既是进了我蝶园,就要知道蝶园谁是主子,若是不会,明日便去好好学学规矩。”
孟西洲说的毫不留情,吓得碧月赶紧跪下磕头,“爷,奴婢知错,奴婢知错,还望爷饶了奴婢。”
“滚,别扰了爷的兴致。”
见碧月连滚带爬的走出去,莲蕊端了杯热茶走去,柔声道“爷消消气。”
孟西洲没给好脸,冷言道“你的丫鬟第一夜就想爬上主子的床,是你管教不力,若有第二次,必按照家规处置。”
莲蕊眼眶一红,豆大的泪毫无间隙的落了下来,看的孟西洲心生烦闷,立刻有了要走的意思。
“入府第一夜就要哭么,那你便哭吧。”
孟西洲起身,身后一热,那泽香软贴上,让他顿时浑身不自在。
下一瞬,莲蕊“啊”的一声,一只手将她的眼睛蒙上。
莲蕊知道对方的意思,只是这么多次,他都是这般盖着她的眼。
今日应该是她真真正正的第一夜。
“爷,能不能让妾身看看您”
她轻声求着,却得不到半分回应。怕周绕不悦,莲蕊只得忍住眼泪。
“以后不要用香。”
他的话语冷若冬日寒风,听的她打了个哆嗦。
倏地,屋内灯火灭下。
他松开了她的眼,随后牵着她,往那片粉纱香帐中走去。
夜色茫茫,孟西洲换了身夜行衣,行走在黑暗之中。
一阵夜风吹来,将他身上残存的香气吹散。
他步至金玉院,见主室的灯已经灭下,回廊上的灯笼也灭去一半,他驻足半晌,眼底浸透夜的黑。
他推开门,缓缓走进,屋内
一股清幽的淡香扑面。孟西洲
床头纱幔垂地,月色斜入,勾勒出帐内一个曼妙的曲线。
屋内一片静谧,她睡着了。
看她睡得这般香甜沉稳,孟西洲心里冒出一股难以解释的怒意。
她是知晓自己去了玲珑阁的。
他本算计着,沈青青会去闹一通。
毕竟在沈青青眼里,他的身子是阿洲,阿洲是她的夫君。
可他失算了。
人家是吃得下睡得着,压根没把玲珑阁的人当回事。
与其费劲折腾一圈,还不如见面把事挑明。
跟之前几个月一样,他无声无息的进来,将衣衫褪下,沈青青会心照不宣的装睡或不做声,两个人就这样和衣而睡。
同床异梦。
他听过许多次,她在梦里叫着阿洲。
少有激动之时,她会骤然醒来,抱腿猫在床角,低声哭泣。
他醒着,躺着,听着。
但什么都没有做。
她的喜欢是属于阿洲的。
孟西洲深知杜明。
他没资格,也没可能去安慰沈青青。
他自己不过也是在演戏。
孟西洲想着,兀自撩开纱帘,清柔的月色顺着缝隙淌入帐中,那人半蜷着侧躺在里侧,跟平日一样,留下他要躺下的位置。
只不过他的铺盖都被她扔出去了。
自己常睡的位置,空有寂静的夜色。
月色渐明,眼下娇软的身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不知不觉,他的心口像是探进一只无骨的酥手,一下下的撩拨着心弦。
她平日穿的可不是这样的薄衣。
孟西洲脑子里冒出些许不合时宜的念头,他背过身子,坐在榻边儿,兀自稳了稳神。
少时,孟西洲轻推了推她。
沈青青睡得很沉,只是翻了个身子,娇软不偏不倚贴在他后腰。
像是有人在他身上点了把火,只这一瞬,便已无法控制的烧了起来。
他起身欲走,听身后一声泛哑的蚊声“爷你怎么来了。”
听到动静的沈青青迷糊起身,望着那抹熟悉的后背,一时忘了她这几日赶他出去的事了。
“醒了就起来,我有事同你讲。”孟西洲轻咳了两声,依旧背对着她。
沈青
青愣了半晌,才想起孟西洲被她赶出去了。
而且她知道,他今夜安置在玲珑阁。
蝶园里总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下人,方才做红豆冰时,凑过来有意无意的告诉了她。
她本想给他也送上一碗,不过既是去忙公务,沈青青便没让娇云娇玉他们送,把多余的红豆冰都分了出去。
“嗯,你说。”沈青青彻底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了。
“王延胜安插进来的那个女人,被我安置在玲珑阁中,若她来寻你,不要碰她给你的任何东西。”
“嗯。”
“王延胜手中有个制毒高手,你若中毒,无人能解。”
孟西洲自觉方才那句带着些许不应有的关心,便随口补了句。
“嗯。”
“但这段日子,你亦不必回避她,反要找机会,同她闹起来。”
“闹起来”
“要让曲林人知道,蝶园后宅不宁。”
沈青青默了默,忽而懂了那日孟西洲在画舫上那番动作及话语。
原来他当时是在有意气她。
故意让她当着王延胜的面闹脸子。
沈青青兀自一笑,自己像是个自投罗网的猎物。
原是这些,都是他算好的。
“好。”她应了。
孟西洲没想到今夜她会如此乖巧听话,脑子里准备的那些威逼利诱的话,竟都无用场了。
犹豫片刻,刻意冷下几分道“今夜”
沈青青知道他定是用了什么法子,糊弄了那个花魁,他现身在此是金蝉脱壳,没了能住的地方。
为了公务而“献身”的小公爷,有时候也挺“可怜”的。
连个能去的地方都没有。
“没有多余的枕头和被子,你若不在乎,就睡下吧。”
二人无言一同躺下,沈青青背着身子,后悔今夜穿了件这么透的凉衣。
好在孟西洲睡相一直很好,一夜都不会动一下,两人同寝这么久,他从未做过任何不合两人关系的事。
其实有他在,沈青青睡的比以前踏实。
沈青青正欲合眼,听见身后传来几次翻身的声响。
她想了想,把自己的小米壳枕头推了过去。
“你用吧。”
随后,她扯来身侧的小被
子,卷成一团,垫在自己颈下。
孟西洲刻板地躺在那,沈青青方才颇为疏离的那一字“你”,竟让他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
他一定是病了,改日要去找大夫开两副助眠的药。
直到身后的人睡了,他才堪堪闭上了眼。
孟西洲做了一个梦。
但又不是梦。
陌生而破旧的环境,满是补丁的被子,还有一丝不挂的自己。
孟西洲愣了片刻,想不出自己是在哪儿。
直到看到走进门村里村气的姑娘,他才知道,这大抵是他缺失的那份记忆。
他在三溪村
记忆中的沈青青扎了个大粗辫儿,怀中抱着个布兜子,从外匆匆走来。
见他醒着,她毫不避讳地凑到床边儿,不由分说的用冰凉的额头贴了过来。
彼此额头贴上的那一瞬,孟西洲甚至看到她睫毛上沾着的雪绒。
她微微一笑,“终于不烧了。”
“饿了吗要吃吗”她打开布兜,一堆奇奇怪怪没见过的果子。
这能吃吗
孟西洲产生了质疑。
女孩随手蹭了蹭,递进他手中。
见男人一动不动,沈青青拿起另外一个果子,做了个吃的动作。
“吃。”
孟西洲的视角看不到自己,只知道等了许久,他才犹豫的拿着果子像模像样的吃了一口。
随后,面前的女孩弯着眉眼抬手揉了他额间一把,又轻轻拍了拍,笑着道“真乖。”
这一幕,让孟西洲想到沈青青在梅园养着的的那条黄土狗。
她也是这般笑容满面,揉着那只狗头,道“真乖。”
“”
熟睡中的孟西洲被方才那一幕吓得直接倒吸口气。
憋醒了。
他坐直身子,大口喘气。
一旁的沈青青被他这重重的起身折腾醒了,随后意识到他可能是做了噩梦。
她怔怔望了半晌,对方都没缓过来。
她抬手,贴上他结实的后背,轻声道“没事的,只是梦。”
谁知这一声后,对方像是见了鬼,蹭的起身,下了床。
“你没事吧”沈青青起身撩开帘子,清冷的月色映在她雪白光洁的肌肤上,极致的刺目。
沈青青看他愣在那,眸色如渊。
她不知道,那波澜不惊的眼底下,是怎样的暗流涌动。
“你别动。”男人的声音异样暗哑,带着一股难言的音色,听的她耳根子发烫。
孟西洲扭过身,迅速披上衣服,头也不回的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案情差不多要收尾啦
狗子养成计划差不多达成了磨刀g
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我感觉到自己被滋润了
。
感谢在2021030623:51:252021030722:16: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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