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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交谈(修)
    如果青青忘了汴京发生的所有,重新开始,一切会不会更容易

    卑劣的念头在孟西洲脑中一闪而过,只那一息间的停留,随即被彻底打消。

    怎么会容易

    当初他忘掉三溪村的一切,青青带着所有的记忆来寻他,那段时日,他可有一日让青青容易过

    他的自作聪明,冷漠决绝,卑劣自私。

    他伤的她体无完肤,让她最后绝望的逃离自己。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亲口讲出的话,亲手做下的事。

    她消失在他的怀抱中时,他也跟着心神俱灭了。

    这半年来,活下去的唯一的念头便是找到青青。

    不求她的原谅,只想着护着她,让她平安顺遂。

    可人总是想要的更多,当心爱之人消失不见时,会思念,会追悔莫及,会想着如若上天怜悯他们夫妻,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他要怎样去弥补一切,如若不能挽回,那便远远地守在一旁就足够了。

    但当她真的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这些贪婪的念头便会忍不住的冒出来。

    他想要求得她的原谅,将她再次拥在怀中,再续前缘

    倏地,另一个念头闪过。

    不对,青青没有真的忘记他。

    方才她醒来,奋力挣脱他的怀抱,那种不情愿与疏离感,绝不是一个陌生人会对另一个刚救她性命的人会做出的事。

    她的厌烦与怨恨,都在方才的动作中了。

    青青一定还记得他。

    她这般,只是不想认他而已。

    冷静下来后,孟西洲如同死尸一般的躺在阴冷的地面上。

    从山上坠落的这一路,他一直紧紧地护着沈青青,尽力不让她受一点伤。

    此刻他全身动弹不得,一股股温热的血,顺着额间淌在地上,但很快,热血冷了下去。

    周围的空气阴冷而潮湿,大抵是跌进了某个地洞之中,仔细听去,能听到细微的流水声。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沉沉的喘气。

    少时,他听着她的脚步渐渐远去。

    孟西洲双目无神的盯着昏暗无光的前

    方,渐渐接受了她丢弃自己的事实。

    她是真的连被他碰一下,又或是说一句话都不愿意了。

    可这本就是他应得的。

    她曾经绝望的舍弃了自己的生命,如今即便是让他拿命赎罪,他也认了。

    是他这个做夫君的辜负了她。

    是他的错。

    如此一命抵一命,他也不悔。

    少时,一阵窸窣的声响后,朦朦胧胧的,眼前忽然冒出一片微弱的火光。

    孟西洲努力睁开眼睛,他瞧见沈青青正蹲在五步之外的地方,面前堆着一堆干树枝和树叶。

    死寂的心,重新跳动起来。

    她眸色柔和,映着暖色的火光,随即将火折子收回腰间的小口袋中。

    看到这个场面,孟西洲忽然想到最初认识青青时,她笨拙点火的模样。

    那时他伤的厉害,一直吃冰果子会反胃呕吐,她便想法子拿两个干枯的木条,试图钻木取火。

    最初认识青青时,她真的有点笨手笨脚,可又傻的可爱。

    她盘着腿,对着木条一股脑的钻着,直到手皮都摸出了血,才把火点着。

    他那时就发誓,一定要好好待这个傻姑娘。

    要尽自己一切努力,让她过上最好的生活。

    是他食言了。

    一滴温热从眼角滚落,没进粘稠的血水中,消失不见了。

    光晕之下,沈青青才渐渐看清周围的情况,侧目一瞧,见孟西洲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他的脸几乎被血完全盖住。

    沈青青心神一晃。

    她没想到孟西洲会伤的这么重。

    二人四目相对,她背在阴暗之中,留意到他眼眶中的湿润。

    沈青青沉默片刻,起身缓步走到他身旁。

    “青青。”他动了动唇,发出一声轻微的呼唤。

    沈青青停住步脚,嗓音清丽,话语听不出喜乐,“太子殿下这是在叫谁以你我的关系,卿卿这二字殿下叫的未免太不合适了。”

    “”孟西洲沉默片刻,“九殿下。”

    沈青青听他规规矩矩的改了称呼,便淡淡道“虽不知你为何出现在那,但多谢你今日救我,此刻耀云的精兵还在外面搜索,你我还需在此多

    等一日,应该会有人寻回来接我。”

    之前的赈灾官员早已到了阿兰若城,护送粮食的亲卫一到阿兰若城便会折回来找她。

    只要拖过这一两日,差不多就能等到了。

    孟西洲闷闷的“嗯”了声,许是乏了,没再说什么。

    沈青青眉尾一缓,走到他身旁,想要给他扶了起来。

    摸到肩头的那一瞬,孟西洲冷不丁的倒吸了口气。

    沈青青没敢再扶他,只伸手抚上他后颈,掐了他一下,低声问,“有感觉么”

    “有。”他努力睁开眼睛,想看清她的脸,可惜血水晕在眼中,只有一片模糊。

    沈青青确定孟西洲的脊柱没什么问题后,才将他从血泊中扶起来。

    “伤口还在流血,我要检查下殿下的伤口,所以”

    孟西洲知道她要说什么,未等她讲完,先出口道“九殿下,今日之事我不会对外人讲的。”

    沈青青听罢,冷笑一声,没再多言,快速的脱下那身染透的衣衫。

    火光摇曳,月匈膛上那道很长的血痕落入眼中,除此之外,密密麻麻横七竖八的划痕上还带着些许树枝的残留。

    她看了下,外伤还在能处理的范围中,只是他垂在右侧的手臂可就不好说了。

    记得上次见他的时候,右臂就捆着夹板。

    如今左胳膊好像也伤了,但好歹能动。

    沈青青眉头一蹙,下意识的从孟西洲的口袋里翻药,她找出他药瓶的那一瞬间,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似乎太熟练了些。

    她知道,这些跌打止血的药,他一直是常备在身的。

    她悄悄瞟了眼孟西洲,见他双目微阖,并没有留意到她的动作,兀自长叹口气。

    从她在凤阳宫醒来的那一刻起,她就把属于沈青青的一切都割舍掉了。

    再不想同他,同过去再纠缠不清。

    她现在只是金元国的九公主贺兰卿。

    “没想到太子殿下出门还带这么多外伤药。”她讥讽了句,还是刻意遮掩了方才的熟稔。

    他命中的确犯血灾,加上这次,她已经记不得为孟西洲包扎过多少次了。

    二人之后都沉默了

    许久,冰冷的空气中,只余有沉重绵长的呼吸声。

    即便是盛夏之时,入了夜的图尔苏部境内,依旧冷的能让人哈出白汽。

    为孟西洲简单包扎好后,沈青青便再次起身去找干柴。

    这处山洞顶上有一处虚掩着的草垛,他们就是从这里落下来的,顺着山缝里的流水往外走一会儿,便能回到林间。

    除了柴火,沈青青还摘了些尚能入口的野苹果回到山洞,这时候孟西洲已经醒了,他面色发青,靠在山洞一角巍巍战战的打着哆嗦。

    听到步脚渐近,沈青青缓步从远处走来。

    她面无表情,一手夹着干柴,一手拎着个鼓鼓囊囊的碎布兜子,大概是捡回来的果子。

    孟西洲唇角微不可查的一抬。

    哪国金枝玉叶的公主,能像她这般对山林里野果子熟悉的跟自家后院似的。

    沈青青拎着东西先把快要灭下的篝火重燃,随即坐在火堆的另一侧,兀自从那一兜子里挑出个果子吃,丝毫没有要分给他的意思。

    孟西洲巴巴的看了两眼,随后默默地闭上眼,听着那头咔嚓咔嚓的脆响,他默默咽了咽口水。

    沈青青垫补饱了肚子,她准备寻个地方睡一觉时,安静的山洞中忽而冒出一连串咕噜咕噜的声音。

    她瞧了眼大半兜子的果子,还是拿了一个递给他。

    “殿下要吃么这味道可不怎么好吃,不比您平日吃的那些。”

    她的话就跟周围的空气一般,冷冰冰的,还带着一丝嘲讽之意。孟西洲抬眼瞧她,脑中冒出的确是另外一番景象。

    他看到那个穿着粗布袄子的小姑娘,睫毛微微发颤,圆润的眼睛怯生生的望着自己,小声道“果子不太好吃,但是能果腹,你要试试么”

    他那时脑子还没恢复,听不太懂,只看着她小口的咬了下,随即眉眼弯成一条缝,蹙着眉说“这个好酸,我给你换一个。”

    她连着试了好几个,才寻到一个不那么酸涩的果子递给自己。

    咬下去的第一口,他还是吐了出来。

    实在是太酸了。

    那个味道,他现在想,还能想起当初酸到

    倒牙的那种感觉。

    “九殿下忘了我往日戍守边疆了么,别说野果子,就是树皮我也吃过。”他淡淡一笑,伸手接下那个绿苹果。

    他咬了口,随即道“很甜。”

    “是么,那殿下多吃些。”沈青青又挑了个更绿的给他,她笃定,这个味道一定比他方才吃过的那个还要难以入口。

    深山里的野果树,得不到足够的日照,怎么会甜呢

    孟西洲惯会自欺欺人的。

    沈青青敛起神思,兀自走到篝火一旁,寻了个干燥些的地方靠着闭目养神。

    早已疲惫的她一闭眼便睡着了。

    昏昏沉沉中,诸多纷繁的过往如洪水猛兽,将她吞噬在意识之中。

    小傻瓜,我西洲对天发誓,一生一世,同沈青青绝不分离,否则

    沈青青,你别哭了行么,我看着心疼

    一年之约,倒也合情合理,不如我同你也做个交易,配合你去尽力想起关于阿洲的事,如何

    我说了,不许哭

    沈青青,别得寸进尺,我的忍耐有限

    她猛地睁开眼睛,差点叫出声,听那头断断续续传来着啃果子的声音,立刻收敛起所有的情绪。

    她已经很久没有梦到以前的事了。

    孟西洲也好,阿洲也好。

    都没有过。

    对她来说,这两个人都已经不注重要了。

    但现在的她的确不该跟孟西洲待在一起,无法避免的再次受到影响。

    可她不会再逃了,也不该她去逃。

    沈青青稍许平复心情后,准备再次入睡,可是辗转反侧半晌,她都无法再次入睡。

    烦闷之余,听坐在另一头的那人突然低声问“九殿下是做梦了”

    “梦到了故人。”她话语轻柔柔的,像是在出神。

    孟西洲没想到沈青青能回自己的话,不由得话音发颤,问“是殿下什么样的故人”

    “一个能让我做噩梦的故人。”她嗤笑一声,“没什么好聊的。”

    “深夜漫漫,我听说九殿下喜欢听故事,不如我给殿下讲一个故事。”

    沈青青不知道他都伤成这样了,还作什么妖,只冷声道

    “不必了,太子殿下有这闲心,还不如好好修养。”

    沈青青以为他会知趣儿的闭嘴,却听他缓缓道“从前有个倒霉的小子落难,失去了以前的记忆,后被一个好心的姑娘救了,两人日久生情,互生爱慕,自愿结为夫妇。”

    这句一开口,本欲打断他的沈青青蓦地一愣。

    没想到孟西洲会提起三溪村的事。

    可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段记忆是属于阿洲的。

    难道阿洲回来了么

    她突然没有再要阻止的意思了。

    甚至,心底燃起一丝期盼。

    “日子起初过得很艰苦,但两人很努力的生活,小日子越过越好。可有一天,他的家人派人来找他,告诉他的身份位其实高权重。”

    “但他忘了自己的父母其实温和善良,压根不会嫌弃与他患难与共的妻子,反倒是认为父母会拆散他们这对恩爱的夫妻,他就把娶妻的事隐瞒了。”

    “他想着,等回去了先探探父母的口风,再想办法把妻子接回去,又或是一起远走高飞。所以他瞒着妻子一人离开,只可惜造化弄人,他的行踪被敌家知晓,埋伏刺杀,他受伤落水,意外想起了自己原本的身份,却忘了他成亲不到一年的发妻。”

    “他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为了复仇,与死敌明争暗斗,再后来,没等到丈夫回去的妻子千里寻夫,终是把他找到了。”

    “可他已经把妻子忘记了,他竟然忘记了”孟西洲不像在讲故事,反倒像是在对着自己说。

    他自顾自的讲着,没有看到火光另一端的女孩不知不觉的紧紧咬住了唇瓣。

    喃喃片刻,他才回过神继续道,“他真的忘记了,因为复杂的身份与仇家,他开始怀疑起这位突然找上门的妻子是敌对安排的探子,所以他很混账的将她囚禁起来。”

    “好在女孩没有放弃他,她留在他身边,试图唤起他的记忆。可是他不懂什么是喜欢”

    “从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不允许他对旁人付出真心,也不可以有软肋。”

    “即便是

    这样想,他还是不可自拔的倾慕上了温柔善良的女孩。”

    “一切来得无声无息,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无声无息。

    沈青青淡然一笑,她当时的确过的很无声无息。

    “直到很久后,他才知道那份悸动意味着什么,可他却不敢承认。”

    “他很害怕,不知道要怎么做,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他看到落泪就心痛,甚至能痛的晕过去。”

    “可他不能有任何弱点。”

    “但女孩早已经成为了他的软肋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块软肋,连上了他的心脏。”

    “为了复仇,他残忍的决定舍弃这块不受控制的软肋。”

    “他”孟西洲突然说不下去了,他停在那,声音沙哑的可怕。

    哽了半晌,他也没说出一句话。

    “那后来他怎么割舍的呢那个女孩又怎么样了”沈青青忽而抬首,他透过火光,面无表情的看向另一头的孟西洲。

    她盯着他早已湿润的眼睛,一动不动。

    “怎么讲不出来了吗这故事听着有些无聊。”她紧抠着掌心,讥笑道。

    孟西洲深吸口气,“他接受了与其他人的婚事,为了让自己死心,又故意对着女孩说了很多很重的话,他羞辱了她,直到女孩伤心欲绝,选择离开,提前结束一年之约。”

    “知道女孩走后,他很着急,却又克制着自己,直到那时才明白,他才明白这个女孩对他有多重要。”

    “可是女孩被他仇家抓走了,她再次被囚禁起来,而且应该经历了一些很可怕的事情。

    孟西洲沉下了头,他不敢想她颈间那些刺目的红痕。

    “很可怕有多可怕”

    沈青青话音如冰,这短短的七个字,便足以刺的孟西洲体无完肤。

    他讲不出口。

    “她不见了,他的心也跟着没了。”

    沈青青被篝火挡住的眸色越来越冷,听他又顿住了,冷声逼着他,“继续说下去。”

    “他的敌对故意做了一个局,引他去见了女孩。那个时候,女孩已经被那敌对做成了二选一的筹码。”

    “二

    选一”

    他不敢再说了。

    眼前出现了沈青青执着酒杯立在凉亭座椅之上那一幕。

    见面时,他看到她颈间满是被欺辱过的红痕,那般刺目。

    让他几乎癫狂。

    他愤怒,嫉妒,忧虑,也怨恨。

    他冷静之后,才做出那个对沈青青最有利的选择。

    可惜他错了。

    “不讲了”她问。

    孟西洲酝酿片刻,才道“死敌让他选一个人活下去。”

    “你选了谁”沈青青定定的问。

    “”

    “故事才到了有意思的地方呢,说下去吧,太子殿下。”

    沈青青勾唇浅笑,身前悦动的篝火扭曲了她的笑容。

    她的声调又长又绵,好像在诱着对方把故事讲完整。

    孟西洲此时数度哽咽,完全没意识到,沈青青悄然将傻小子的称谓换成了“你”。

    “所以你选了谁”

    她再问,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片刻,她听他艰难的吐出那几个字“另一人。”

    “竟然不是发妻”她笑着问。

    “不是,因为我”

    “不需要解释,我只想听到故事的结局,但不得不说,这个故事很难听。”

    “九殿下,那本就是一个死局。”

    “既是死局,同那个选择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对被困者来说都是一死,那个女孩一次次的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直至故事的结局,她一直都是那个被舍弃的人,所以她真的很蠢啊。”

    那一刻,不管生死。

    沈青青是期望他能选她的。

    可是他没有。

    那一句秦小姐的背后,到底有几分谋算是孟西洲真的为她斟酌的,她已经无从知晓了。

    她看着他眼底逐渐泛起癫狂,格外平静。

    “太子殿下,记住故事的结局就好,这个故事跟我本身就没有任何关系。”

    孟西洲忽而如大梦初醒一般,沉声道“九殿下,结局并不意味着真相。他收到了许多错误的信息误导,让他认为那个姑娘是敌对的手下,而且他了解他的敌对,选择另一人,的确是对她最好的选择”

    他平静地有些让沈青青意外,但不见

    他眼底,暗潮翻涌不止。

    回到了那一日,他立在凉亭之中,所有的事又重新演一遍似的。

    有一瞬,热泪盈眶的感觉涌了上来,但很短暂,沈青青声音含笑道“原来自始至终,他都在怀疑啊。”

    这一刻,一股凉风从山洞深处吹来。

    两个人都清醒了。

    孟西洲彻底不知道要如何解释了。

    又或者,这一切早就解释不清了。

    孟棠嬴善于攻心,一旦选择了青青,她只会是死。

    可到最后他看过那个阴阳壶里残留的酒才知道。

    原来孟棠嬴是为了让青青完全将他变成他的私有品,准备了假死酒。

    这一刻,他看清女孩眼中的平静与冷漠,甚至还带了一丝往日的温柔。

    这个眼神,足以将他击溃。

    他突然觉得,青青其实知道的他当时选择秦小姐,其实是对她生存是最有力的选择。

    他只有表现得对她毫不在意,才能护住她的性命。

    但现在,她并不在意这一切了。

    是他却忘了,备选的女孩已经经受不住再一次的舍弃。

    是他太自以为是了。

    妻子的爱浓烈而决绝。

    向阳而生,绝不向阴暗低头。

    不知道哪儿来的一股力气,他猛地起身,踉踉跄跄的向她走去。

    事到如今,他只想离她近一点。

    “咚”的一声,他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他疯了,也或许是傻了。

    混乱的思绪只化成了卑微的哀求,那般无力。

    孟西洲站起不来身子,他半跪在那,望着火光后那抹倩影。

    沈青青眨眨眼睛看着他,眸色纯净的仿若此刻图尔苏部天上不占灰尘的夜空,星眼璀璨。

    却也一如洞外寒冷的夜。

    沈青青起身走过去将他扶回原地。

    女孩朱唇轻启,淡淡道,“太子殿下,那个女孩,的确是个傻到透顶的人,爱的时候轰轰烈烈,既然知道对方忘了,也就应该识相的放手,何必去纠缠。”

    “执着,只会毁了自己,也耽误了别人。”

    “你看,她不就成他夫君的软肋么耽误了人家的复仇大计最后只落得个被抛弃的下场。”

    “

    不,不是的,是我的记忆回来的太晚了。”他苦笑,“九殿下,那个傻小子,都想起来了。”

    沈青青默了默,她不信他。

    孟西洲最会利用阿洲来骗她的。

    她留给他了一本画册。

    那个册子里,明明白白记录了他们的许多过往。

    他可以毫无愧疚的装出阿洲的样子。

    这一招她领教过了。

    此刻的孟西洲对她来说,已经是那个放羊的小孩。

    “太子殿下糊涂了呢,那个人不是故事里的人么什么时候又成了太子殿下”

    “那个女孩的死,是她自己活该。”

    “其实两个人谁也不欠谁的,放下是最正确的选择。”

    放手吧。

    这三个字,轻轻坠进孟西洲心底。

    这一百多个日夜的懊悔,痛苦,不安,似乎都在离他远去。

    孟西洲忽而意识到,他彻底失去了她的信任,即便是阿洲的记忆,也无力回天。

    心绪归于平静,他依旧半跪在那,垂着头,再也不作声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张写的不对劲,我已经在重新写了,等晚上跟新的更新再看吧,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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