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292章 云安反击
    淟州旧港云安是不敢去的, 那边是北海叛军的大本营,即便目前正有一个宁安王的心腹在云宅“做客”云安也不敢冒然提出借用旧港的事情。

    在云安的心里,宁安王已经和朝廷的人没什么区别了,甚至比朝廷里的那些人还要可怕。

    宁安王的节度专权被朝廷收回, 作为一个二字王他的手里是不可能有这么多兵的, 无疑这份兵力来自于北海将军府, 试问能让这些士兵披麻戴孝与朝廷精锐作战的能是谁呢

    但云安并不认为朝廷的那些人愚蠢到了这种程度,周舒小郡主作为一个远嫁入宫的王妃, 非但对社稷无害,还能成为朝廷挟令北海的筹码, 更何况周舒单纯善良又心智有缺,没有比她更好的人选了。

    除非皇帝疯了才会让周舒出事

    所以, 周舒到底是怎么死的北海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朝廷又为何对这件事秘而不宣失去了最后的找补机会

    云安抬袖擦了一把眼泪,周舒的死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让云安对这个时代彻底失望了。

    来到新港,云安本是抱着赌一把的心态, 她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朝廷的兵马驻守, 但云安想既然叛军已经从旧港登陆, 转海战为陆战说不定丁观山采取了集中兵力扼守陆路的方略呢

    没想到真被云安给碰着了本来云安还想着万一新港这边有朝廷的部队且发现了自己的话, 那自己就说是来求救的反正云宅外面暂住了那么多百姓。

    昔日繁盛的码头已经彻底凋敝了, 黑峻峻的, 哪里像是有兵马把守的样子云安翻身下马朝港口走去。

    关于丁观山放弃淟州新港的决策, 云安只猜对了一部分。

    倒不是丁观山不想绕到叛军的背后发动反击, 而是他本身不擅长海战,而且淟州港之前停泊的船只几乎都被云安给炸废了,即便零星剩下几艘渔船勉强能用,可船只太小根本承载不了多少人, 百八十人的部队登上去开到旧港也是送死。

    最重要的是丁观山和他的部队实际上是一支护京勤王之师,淟州向北再无深港,也就是说陆路是叛军唯一能杀到京城的路,这也是丁观山为何会冒着淟州百姓成为战争牺牲品的风险,也要锁死淟州城的原因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特别是战乱之下,百姓的性命比蝼蚁还贱。

    云安绕过废墟来到港口,海面上漂浮着大量碎木板随着海浪起伏,云安目之所及都是自己的“手笔”,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情去面对这一幕。

    云安打开藏在左眼中的设备,对焦搜索在数丈之外的浅滩上发现了一艘搁浅的船,这个角度无法判断船只内部的情况,但至少但看外形这艘船是最完好的。

    云安跳到废墟中,借此遮掩身形等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上次的潜水设备。

    云安跳下港口朝浅滩的方向游去,来到那艘船边,船身的下半部布满了几近干涸的藤壶,云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云安绕着渔船走了一圈,船体完整,又爬上船检查了一下内部云安的眼中划过失望之色,这艘船也坏了。

    看这情况应该是一枚炮弹射到了船舱里,炸穿了几层船板,内部进水导致了搁浅。

    不过相比于海上漂浮着的那些木板,这艘船已经很幸运了。

    云安不了解船,也不会修船,不过在这淟州城里从来不缺拥有这份手艺的人,云安决定找机会带几个人来瞧瞧,若是能修自己就带着大家伙乘坐这艘船到海上去换大船

    云安打开地图在这艘船的位置上设一个坐标,游了回去。

    换好衣裳,找回马儿,快马加鞭回云宅去了。

    云安回来的时候,王氏兄弟还没回来,百姓们快速围了上来,纷纷对云安表示问候同时也询问了内城的情况。

    云安请大家坐下,自己也席地而坐举着自制的喇叭,说道“乡亲们,内城的战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蔓延到咱们这边来,四道城门全都被锁死了,据说有一座城门已经沦陷,冒然靠近说不定会被当成探子除掉”

    云安顿了顿,场中鸦雀无声。

    云安继续说道“咱们城内已经没有粮食了,这么多天过去也没听说有粮食运过来,估计一时半会儿吃不到粮食了,就怕过几日朝廷又要征粮,咱们拿什么给啊。”

    听到云安的话,百姓们也都愁容满面,虽然淟州的百姓世代靠海吃饭,骨子里比一般农户多了一份自由,但依旧没能逃脱这个封建社会的束缚,朝廷的命令比天大,要是朝廷再征粮可怎么办呢

    “咱们家里的粮食,也就够吃十几日了,到时候就算战火没有烧到这边咱们也活不下去了。”

    “这可怎么办呐”

    “要不咱们去城门口碰碰运气”

    “还是找个僻静的城墙挖地道跑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出起了主意。

    云安简单听了一下,说道“城门既然锁了就不可能给咱们开,在城墙边上挖地道万一被朝廷发现会以通敌罪论处。挖野菜也只是扬汤止沸,并不解决根本问题。”

    “那云爷,还是你来说吧,你说要我们怎么办”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

    云安沉吟半响,说道“实不相瞒,这件事我思考了很久如今淟州城已成困局,只要还被困在这城中一日,便犹如困兽之斗早晚有脱力倒下的时候。依我之见唯一的解脱之法就是逃离此地。”

    “云爷说的有道理,可是咱们这么多人,要如何才能逃出去呢”

    “我刚才偷偷去了一趟码头,发现新港那边没有兵马把守,还在一处浅滩上发现了一艘搁浅的船,船身是完整的不过船舱被炸穿了,不知道诸位之中有没有会修补船只的那艘船虽然不大,但若是修好了,足够咱们这些人用了。诸位祖祖辈辈靠这片海吃饭,咱们有了船难道还会饿死吗”

    听到云安提起渔船,场中不少人明显提起了精神,他们之中有些人对船的感情就好比农户对老耕牛的感情是一样。

    “云爷放心,只要有足够的材料,别说是船舱被炸了个洞,就是被炸成了两截咱们也能修好”

    “有海上到处飘着木板,我看有的乡亲们好像带着修船打渔的家伙,是不是”

    人群中传出一阵轻快的笑声,几人骄傲地说道“这可是祖祖辈辈吃饭的家伙,怎么能丢了呢”

    闻言,不少人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这感觉是愉快的,背后是满天战火而这小小的云宅之前,却还残存着温情。

    说干就干,云安让百姓们自行推选,选出几名手艺和经验最好的人出来,没有任何争议,四人脱颖而出。

    光从他们的肤色以及眼周的红紫色就能判断出,这几位是常年在船上吃饭的行家。

    云安当机立断决定带着几人到新港那边去看看,白日的目标太大,无论是勘察还是修船都只能在夜间进行,即便被人发现了也完全可以趁着夜色借着大海逃走。

    云安让周六和孟广威照顾好大家伙,带着四人出发了。

    云宅有马,为了节省时间只能骑马。

    虽然这四人不会骑马,但胆量和气魄足够,云安教了四人不被摔下来的要领,虽然跌跌撞撞马儿到底是跑起来了。

    来到港口,夜已深沉。

    四人看着他们奋斗了半辈子的码头变成这副模样,心里都很难受,互相说着安慰的话跟着云安来到了港口,云安指了指搁浅船的方向,两人当场请缨背着麻绳跳下了海。

    剩下两人拉着麻绳的一头,默契收放。

    借助超清摄像头,云安能看清二人的身影,两人都水性了得,如鱼儿般在大海里畅游,速度并没有比借助航行器的自己慢多少。

    很快,二人到了浅滩,放下麻绳找出榫子钉在石碓旁。

    在岸上的两人拉了拉麻绳,对云安说道“云爷,他们俩到了。”

    云安点了点头,暗暗佩服起四人的默契来。

    在等待的功夫,其中一人观察了一下海面上漂浮的木板和船只残骸,说道“可不是么这么多材料总有合适的,这得糟蹋了多少好船啊”听得云安阵阵心虚。

    又过了一会儿,麻绳动了,岸上的二人提醒云安“他们就要回来了。”

    回到岸上后,那两人非常兴奋地对云安说“云爷,那艘船能用,虽然船板被炸穿了,但船上其他重要部件都没事儿,连帆布都是好的。不过只有咱们四个,人手可能不够”

    “回去以后咱们再商量一下吧,最好能赶在粮食吃完之前修好船”

    回到云宅,在四人的建议下云安又邀请了十几名渔民进了云宅,云安命人给这些人沏了茶,他们粗犷了一辈子,何曾受过此等礼遇在心中对云安的评价更高了。

    太专业的东西云安搭不上话,但她听的很认真,并表示自己可以尽最大努力一切他们需要的东西。

    十几人研究了一夜,画图纸的,算材料的,出主意的这些人所表现出的专业素质令云安刮目相看,原来书中说的“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就是这个意思

    天蒙蒙亮时,一套完整且详细的方案放到了云安的书案上,面前那个四十多岁的粗犷汉子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云爷,小的也没念过几年书,使不了毛笔只能用炭块写写画画,您别介意。”

    云安扫了一眼,修船所需的工具都被贴心地圈了出来,云安毫不吝啬地赞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今儿我算是见识了,几位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云安叫来荟兮,把所需的材料誊写出来让荟兮先去库房找,如果没有就带人出去找,明日天黑之前自己要这些东西出现在云宅。

    荟兮领命去了,云安虽然下了死命令,但这些东西在淟州随处可见,随便敲开一家海行都有卖

    云安让众人去休息,叫来了周六“坐。”

    “谢谢爷。”

    云安倒了一杯茶,推到周六面前,问道“这段日子,累坏了吧”

    “这算什么,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样危机的时刻别说是几日不眠不休,就是为了爷拼命也是小人应该做的。”

    云安笑道“我相信你的勇气,但还是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只有人活着才能谈未来,谈以后。我这人朋友不多,我希望你们都能平平安安,好好活着,不管是在我身边,还是不在我身边的。”云安又想起了周舒,眼底一热。

    “爷放心爷到哪儿,小的全家就在那儿,这辈子小的是跟定爷了。”

    “谢谢。”云安轻声道。

    周六憨笑了几声。

    云安吩咐道“再坚持坚持,我在浅滩上发现了一艘搁浅的渔船,等船修好了咱们坐着出海,换上大船就安全了。”

    “爷,您的意思是要带上这群百姓”

    云安叹息道“先逃出去再说吧,到时候我会给他们选择的机会,想走的就拿着盘缠走,不想走的就和我逃走,他们也够可怜的。”

    “是。”

    “你一会儿到厨房去一趟,让他们拿五十斤咸肉出来,切成厚片和笋丁一起炖了,再蒸两大桶白饭,二百个馍馍,这几天,乡亲们天天吃稀粥酱菜,大家肚子里都没有油水。这顿饭争取明天中午能让大家伙儿吃上,明天晚上荟兮弄来工具,他们就要去修船了,这是力气活,得吃好了。”

    云安看出周六有些心疼,说道“等咱们上了船,这点儿粮食算什么又带不走,不如吃了。”

    “是”

    当天下午,云宅的肉香飘出好远,暂住在云宅院墙外的百姓们以家庭为单位坐成一个圈,人人端着碗,碗里盛着冒尖儿的白米饭,最中间的地上放着小盆或者大碗,里面满满的都是炖肉。

    云安又趁机说道“乡亲们,咱们早点把船修好了,早点逃出去好日子在后头等咱们呢”

    趁着夜色,二十多个被选上的修船工背着工具,带着干粮和水往码头去了。

    昨夜,经众人商议后决定由于云宅距离码头太远,这些负责修船的人直接在旧港住下,每隔一日会有人给他们送水送饭,大家都想早点把船修好,逃离这个地方。

    转眼便过了七八日,云宅地窖,仓库里的粮食也见底儿了,码头上终于传来了好消息船修好了,他们已经用滚木把船拖回到海里试过了,不漏水,随时都可以出发

    听到这个消息,人人欢欣鼓舞,云安吩咐大家收拾行囊,自己则回到宅子里,把所有值得带走的东西都收到了自己的空间里,做完这些荟兮正好来报乡亲们已经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云安到伙房去取了火把,又拎了一桶油出来,她一出现在云宅外,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云安深深地看了匾额一眼,这里是自己和亦溪实质上的第一个家,这云宅的匾额还是她亲手写的,不过

    云安亲手把油洒到各处,在人们或劝解,或惊愕的声音中,亲手点燃了自己的家。

    云安这么做,自然有她的考量,在燕国的历史上本就不应该有这座云宅,借着这把火云安也算是和这个地方做个割舍,这该死的,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云安再也不想待了。

    “走吧,乡亲们。要是不能带大家逃出去,我就和你们一起受穷,挨饿”

    云安何尝不是斩断了这些人的后路看着眼前越烧越旺的大火,不少人的目光坚定起来,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夜幕中。

    众人走了近两个时辰才到

    路上险些遭遇到一个小股部队,好在云安有超清摄像头的帮助,相隔老远就发现了敌人,及时带着众人躲了起来。

    闻到腥咸的海水味,众人皆有一种重获新生之感,云安制止了几个发出“胜利欢呼”的人,叮嘱所有人快速上船。

    船实载不了这么多人,好在船舱是空的,虽然看起来有些不堪重负,好歹是开起来了。

    云安打开定位告诉船长具体的位置,船上的百姓都不知道这艘船的终点究竟是何处,船长本想告诉云安他指的那个方向是深海,但见云安胸有成竹便没有多言,反正在对方看来往深海航行一段再调转船头是一样的。

    “再往西一点儿对,往西。”云安指挥道。

    船长见云安不时过来纠正航向,就连自己偷偷偏航好像都知道似的,便问道“云爷,您这是打算往哪儿去”

    “你就按照我说的走就行了,有惊喜。”

    “行,那就听云爷的。”

    很快,船长就迎来了云安口中的惊喜,云安花重金,耗时两年才建造好的大船逐渐显出了轮廓

    跟云安的那艘船一比,这艘渔船看起来更小了。

    在一阵阵惊呼声中,云安才对大家坦白“乡亲们,这艘船是我的”

    船员从护栏上探出头来,云安举起喇叭用流利的番邦话说道“放下梯子,拉我们上去”

    水手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相林”先生回来了,立刻让人放下了梯子,可一上船才发现哪有相林先生

    幸好燕国的百姓听不懂番邦话,不然云安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解释,水手们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接受了云安就是相林的事实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云安的声音,还有文书以及流利的番邦话都让他们不得不相信。

    水手们都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相林先生竟然如此英俊,围着云安七嘴八舌地聊了起来。

    相比于这边的热络,跟着云安同来的百姓们则是另一番场景了,他们想不通为何云安能说这样流利的番邦话,而且他们之中有人听说新港是被番邦人给炸烂的,这一下好些人看云安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深恐上了一艘贼船。

    云安让水手给淟州的百姓安排房间,然后主动解释了这艘船的来历,以及自己为什么会说这样流利的番邦话,自然是当乞丐的时候被好心的番邦人救下,之类的

    云安和众人说,自己当初做这艘船的本意是做番邦生意,把燕国的特产也卖到番邦去,只是没想到船刚做好就出了事儿

    云安的解释合情合理,再加上云安这些日子对所有人的善举,临行前还把自己的宅子都烧了,逐渐拉回了众人的信任。

    云安安排一家人一个房间,或者每六人一个房间,新船的房间干净整洁,百姓们渐渐放下心来。

    安顿好所有人,云安做的第二件事儿就是带着四大护卫把宁安王的心腹五花大绑起来。

    “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过河拆桥还是秋后算账你别忘了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

    云安轻笑一声“这位兄台急什么我要是真想对阁下做什么,我又何必等到此时”说着云安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打虫药,在那人的眼前晃了一下。

    云安特意选了一枚翠绿翠绿的打虫药,看起来就很毒的样子

    “这是”

    云安一拳擂在那人胸口,然后把打虫药丢进对方的口中,捂住他的嘴巴直到对方把打虫药咽了下去。

    “咳咳咳你给我吃了什么”

    云安笑了一阵,说道“这个叫肠穿肚烂丸,吃完以后十二个时辰之内你的五脏六腑中就会爬满毒虫,有时候啊装不下的毒虫还会顺着你的肠道被拉出来”

    “你不可能,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这种药,我从未听说过这东西。”

    “信不信由你,你别忘了我还有一个身份玄一道长的入室弟子,世人都知道师父她老人家医术高超,却没有几个人知道她的用毒之术比医术还要精湛,我且问你你可曾见过这样翠绿的颜色这枚药就是她老人家给我的,对付的就是你这种人”

    燕国没有蓝星那样成熟的提纯技术,自然也做不出那样独特的绿色。

    “虽然并不是所有人在服下这枚药丸后都能拉出虫子,不过如果没有解药,肠穿肚烂是一定的,你若不信,大可以试试。”对打虫药的功力云安还是有信心的,况且这个时代没有净水技术,人的肚子里多少有些蛔虫。

    “你想做什么”

    云安“嘿嘿”一笑,说道“你放心,我无意杀人,只要你能配合我救出我的家人,解药我会双手奉上在此之前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你一粒压制毒性的药丸,只要你乖乖听话”

    云安观察着对方的表情,继续说道“我不仅不会要你的命,我还会给你一笔足够你花到下辈子的银票,同时我还会永远保密此事,到时候你身为宁安王的功臣,坐拥荣华富贵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