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年前四大队搞了次秤猪大会。
热闹的很啊
几乎整个村子都动了,大家穿的厚厚实实的挨家称猪。
“多少，称翘起来了，往后拨拨秤砣”
这群人不光凑热闹,还要看着称,保证一斤不差。
为啥这么严格,还不是有好处。
要不然谁大雪嚎天的往外跑。
他们队长蔡姑父已经说了，选出养的最好最重的五头猪，到时候每头猪每天给加一个工分。
以后杀猪分肉多给两斤。
这在之前就有这个说法，不过现在变成事实了。
大家伙都养了猪，还都养的不错,谁不想得这个奖励。
实实在在的工分和肉惹人垂涎，还有无形的荣耀。
出去也有面子。
终于轮到了蔡丹家。
蔡丹之前没出去,主要是太冷了，她怕手脚生冻疮。
她四哥、五哥手上都有，年年犯,严重的时候，手肿的跟大馒头似的,还裂血口子。
她看着就害怕。
不过听蔡四哥他们说，一旦得了冻疮,即使流血也不疼，都冻木了。
不过都到自家了,那就必须出去了。
一出去就看到院子里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平时觉得她家院子挺宽敞的,现在才知道还不够大啊。
挤不进去,她就竖着耳朵听话茬。
“这头花猪真费”
“得有一百斤吧,肯定过百了，喂啥好东西了”
“那头黑的也不小”
蔡丹扯了下嘴角，看来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
不一会,猪的嚎叫声响起。
蔡丹知道称上了，踮起脚尖还是啥也看不到。
不过还是可以听声的。
“一百零五过一百了”
“真肥真有劲”
“这能排第几，前头就俩猪比这个沉吧。”
“明年不得长到小二百啊”
“该那头黑的了也小不了。”
“二婶，你家都喂啥”
“咋养的”
对话越来越乱吵了，蔡丹也没听到小黑到底多少斤。
好在这些人没在她家院子待太久，毕竟还有不少家的猪要称呢。
“娘、你不跟着啊。”蔡丹看到蔡母在猪圈里头给俩猪挠痒痒呢。
这是在安抚两头猪，毕竟刚才被绑着称重，肯定是吓到了。
“嗯，你四哥、五哥愿意跟着。”蔡母出了猪圈，反手将圈门关上。
蔡丹看到两头猪都趴下睡了，估计是没事了。
因为知道今天要称重，早晨可是喂了不少。
这应该是家家都会耍的小手段，所以算不得优势。
还是以前喂的好，家里的猪才能长的这么肥。
对了，“娘，小黑多少斤”
“九十二斤，比我估摸的还要重。”蔡母很是高兴。
家里俩猪养的实在好，刚才称猪之后不少人问她有没有秘诀呢。
她有啥秘诀，而且家里两头猪她很少喂，几乎都是仨孩子在养。
“进屋，进屋，可真冷啊。”蔡母推着蔡丹赶紧进屋。
母女俩进屋就上炕了。
蔡丹靠着墙脚上盖着棉被，屁股底下热烘烘，吃着松子。
今年她们从进秋就开始进山，除了重点的橡子，其他的山珍也没少捡。
捡的多了，加上家里条件好了，蔡母今年只卖了大概三分之二，给她们足足留下了三分之一。
现在猫冬没事，她们天天在家弄着吃。
还是换些吃。
今天松子，明天板栗，后个核桃或者是榛子。
吃的这个过瘾。
不过他们也很有度，骨子里的节俭抠一时之间还是改不了的。
“娘，你说咱家能不能得奖”那可是好几百工分和两斤猪肉啊。
蔡母伸手抓了把松子，“谁知道，小黑肯定不行了，黑花花还有点希望，回头等你四哥、五哥的消息吧。”
蔡丹鼓了下脸，“咱家喂的多精心啊，就是晚了，要是第一批抓猪崽儿，肯定比现在肥多了。”
她也就随口这么一抱怨，其实觉得这样还是很公平的，毕竟排队挑猪崽是按照工分来的，人家工分多自然就可以领先在起跑线上。
蔡母心里何尝没有这个想法。
“姑父够呛得奖了，他家猪还没咱家大呢。”蔡丹虽然没跟着称猪大部队，但是平时去爷奶家也有看到她们家猪的，自然有了比较。
蔡母也想啊，“要是能得奖就好了，多不少工分呢。”还有肉。
“要是能得，娘今天做点好吃的呗。”蔡丹惦记上剩下的那块咸肉了。
家里的这块咸肉还是秋收之前大队分的。
那时候她们三兄妹要日日进山，蔡母去猪场。
都不算特别累，就没舍得将肉都吃了。
腌制上了。
现在就剩半个巴掌大小二两左右了。
“小馋猫。”蔡母笑骂，“你想做啥”
“咸肉炖酸菜冻豆腐。”今年豆腐做了一整板，不用特意留到过年吃。
“想吃就做，年前你姑父估计还能借来两头猪。”也就是说年前还能分一波肉呢。
蔡丹真的是好奇，“娘，我姑父从哪借活猪啊”
蔡母摇头，“我哪知道。不过”
“不过啥娘快说啊。”求不卖关子。
“可能和第二波猪崽有关。”蔡母也是猜测。
也可能是鸡和鸡蛋。
蔡丹眼珠转转，觉得很有可能。
“猪场的小猪崽啥时候卖啊”蔡丹只知道都生了。
这次八头猪怀的日子太相近，生崽那几天蔡母特别忙。
好在是第二次了，大家已经有经验了。
就是晚上也不用时时盯着了。
所以磊子哥才能和蔡母换班，今天她才能在家歇着。
“咋地也得年后了，还是得听你姑父的。”她只管养，别的可不归她管。
蔡四哥、蔡五哥将近中午才回来。
“娘我们得奖了黑花花排了第五最后一名嘿嘿”蔡五哥兴奋的小嘴叭叭的。
蔡母和蔡丹都坐直了身子，不约而同的问道，“真的”
都老向了蔡四哥。
她们更相信蔡四哥的回答。
蔡五哥哼了声，“我还骗你咋地，蔡姑父现场给加了工分，还有两斤肉过年分肉的时候就给。”
蔡四哥点头，“是真的。”
“哈哈太好了”蔡丹高兴的拍巴掌。
付出有了回报，她如何不开心。
还有那两斤肉，她以为要等队上这批猪长成后再分呢，没想到年前就给。
蔡姑父大气
今年能过的更宽裕了。
蔡丹穿鞋下地，“五哥，帮我烧火来，我做肉吃。”
都得奖了，那最后的咸肉焉有不吃之理。
蔡五哥本来不愿意的，他刚进屋还没暖和就拉他干活，但是听到炖肉，那一点抱怨都没了。
颠颠的跟着出去了，“做啥啊咸肉炖豆角、茄子干成不”
蔡丹一听也挺配，但是，“可是我想吃冻豆腐呢。”
“那就放啊。”蔡五哥不以为意。
“能炖一起么”蔡丹还没吃过这么炖的呢。
“咋不能啊，肯定好吃，听我的。”蔡五哥超有信心呢。
蔡丹也不纠结了，也许这才是乱炖的精髓。
“五哥，都谁家得奖了”蔡丹好奇啊。
“二叔爷家、三婶家”蔡五哥说了三家。
原来二叔爷家两头猪都得奖了。
“那菜根家呢”蔡丹有些惊讶。
要知道他家工分最多，也是头一份挑的猪崽。
养的时间长猪崽还好，怎么没得奖呢。
蔡五哥有点幸灾乐祸，“他们家有头猪就比黑花花少了一斤多，排第六，给气坏了。”
蔡丹了然，换她也怕是要上火、懊恼的呢。
差得多就算了，明明就差那么一点了。
换谁谁甘心。
她家也是危险，最后一名啊。
“三妹，我帮你。”蔡四哥也出来了。
“四哥，帮我摘两个干辣子。”冬天吃点辣的出点汗挺好。
三兄妹一起干活，饭菜很快出锅。
大半盆的炖菜一顿肯定吃不完的，蔡丹是故意的，晚上吃再热热就是了，省事。
而且炖菜越炖越香。
猫冬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因为今年养老母猪的关系，没有年猪，好在蔡姑父厉害，又借了两头。
让队员们过了个好年。
年后开春，在春耕之前，家家开始做土坯。
仍然是按件记工分的。
二十块土坯一个工分。
但是不需要自己弄草段，队里给免费。
因为全大队就一把铡刀。
一大早蔡家就起来了。
吃过饭后各司其职。
蔡母今天要去猪场。
蔡丹去大队部背草段，蔡四哥、蔡五哥打水。
蔡丹小跑着到了大队部院子，里边已经不少人了。
有两个大人在铡草，铡刀后边已经不少草段了。
有几个小孩子在往背篓里抱。
蔡丹也赶紧过去了。
她直接将背篓放倒，然后快速巴拉。
很快背篓就满了，可以停手了。
差不多够用一天的了。
今天蔡母不在，她们肯定不如昨天的。
“三丫头倒是尖，你们也跟着学学，还一捧捧抱，多慢，还弄一身。”说话的是铡草的一位，也是蔡丹的堂叔。
不过她不怎么熟就是了。
蔡丹可不想当“别人家孩子”，容易被套麻袋的，“我五哥教我的。”
真想套的话，就套她五哥好了。
那家伙背锅，她一点不亏心。
最近他手欠得很，老薅她头发，弄乱她发型。
叔可忍婶子也不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