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
紫衣宫装女子缓缓走出百花谷,在一空旷的山麓地带端坐于地。
一张美轮美奂的九弦琴忽然自半空出现,缓缓落在紫衣女子的所盘膝之上,女子侧耳低头,十指纤纤,洁白如葱根一般,只是来回勾拨几次,琴音便跳跃于山麓之中,她显然是在试琴。
她摇了摇头,又拨了拨琴,又略调了调。
悠扬婉转之声于十指间响起,如流水般淌过天地,泌人心脾,在这优美的旋律中,幽静的花、草、倦林的鸟儿,都不由自主的微微律动,一切显得和谐极了。
少顷,琴声忽然急促起来,后弦愈加高昂悲切,林间的溪水泛起阵阵涟漪,倦林的鸟儿不安的睁开了眼睛,咕咕叫着;微风荡起,琴音愈加深远,在月色的余光中显得一丝丝薄薄淡淡的凄凉。
紫衣女子蒙着轻纱,不知在想着什么,只见琴声愈加凄切哀怨,苍凉至悲,如天垂晶幕,又如逝云流水,竟全是五音之羽调
古铜色的令牌微微发亮,仿若感应到了什么,开始出现裂纹。
一草屋悄悄立于溪水对侧,显得古朴而又富于神韵。
“嗡”凄切之处,婉转欲绝,九弦琴不堪其悲,羽音未落,连断其三。
紫衣女子心中百感交集,终于控制不住,一口逆血喷出,在面纱之上落下红梅点点。
“琴过悲了,小心走火入魔。”小屋中传来清冷的声音。
“我知道。”紫衣女子一抚琴,发出清脆之音,三弦又续接而上。
“你要问什么问题”淼尊声音远远传来。
“堂堂淼尊,不是知道一切吗怎么,我心里想什么反倒不知”紫衣女子款款站了起来,如星辰般闪亮的眼睛仿佛要看穿草屋。
“因为,我看不透你,你要问什么你的心上人”屋内传来的显然是女声。
“好,我想要问,玉佩的另一半在哪里”紫衣女子从腰间解下一枚单鱼玉佩,上面有着一个特殊的符号。
“那你把玉佩给我可好”淼尊此时不比往日一般冷漠,忽然笑了起来。
一童子拿着玉盘,迈过潺潺溪水,向紫衣女子走了过来。
“你是在找死”紫衣女子一翻手,单鱼玉佩消失。
“你可以试试。”淼尊又言,语气之平淡仿佛看破生死。
紫衣女子此刻忽然仙气飘飘,似九天下凡的仙人一般,全身仙灵气涌动。
小屋依旧寂静。
“凡人,接招”面纱之下,绣口微张,只见她一抚琴,只是一挑,一道风刃便切割而去。
“很好,这九百年来你不是第一个对我出手的,却是我唯一看不透的。”
小屋中撑开一道屏障,轻轻松松挡下了一击。
“区区万影千幻变,还敢在本仙面前卖弄,凡人,受死”紫衣女子娇叱一声,琴声急促起来。
数万风刃盘旋于空中,随后如满天骤雨一般疯狂落在屏障之上。
仅三道风刃。
咔嚓咔嚓咔嚓,屏障化为乌有,这间草屋在数万风刃之下显得如此渺小。
上国柱之府,程家。
程家密室内,程老太爷佝偻身子,看着被长剑贯穿、昏厥不起的西门天,又看着图卷上那个手拿宣花斧的中年将军,不由长叹一声。
“残月,丞相,南蛮北胡,各地的起义军,这大唐怎么在我有生之年成了这样,我程羡情何以堪啊。”
画卷上的中年将军就是随着太祖打天下的福将,一生不知受过多少的致命伤,可是都活了下来。
“西门天,我知道你,萧腾小子的义子,你和皇上那么像,将来必是拯救这大唐之人。”程老太爷一犹豫,狠了狠心,一拍墙上的机关。
“这补天断续膏,算是便宜你了,只是救活你的几率依然很小。”程老太爷拿出了一种类似牙膏的东西涂抹在西门天伤口周围,随后一拔剑
“老头子我老咯,这天下还是你们年轻人管管,我看看,你是不是我爷爷保佑的福将。”程老太爷缓缓走开。
梦,依旧。
“我在哪我这是死了吗”西门天看着自己一袭白色战袍,手中正是这单鱼玉佩。
“记住,问天,找到玉佩的另一半。”飘渺之声自远方传来。
“我不是什么问天,我叫西门天,前辈我在哪”西门天望向4周白茫茫的一片,不禁喊道。
“切记,切记。”飘缈之声远去。
“哎哎”西门天高声叫道。
“这玉佩到底有什么用”西门天仔细地盯着单鱼玉佩,想起了曾经义父的嘱托。
“这字,好熟悉。”西门天无数次看着这个古朴的符号,第一次认为它是字。
他忽然感觉有些头晕目眩。
“呼”西门天猛地坐了起来。
太阳照在脸上,暖融融的,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仿佛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啥时候下了雪。”西门天回头望了望人形的雪坑,脑袋里一片混沌。
“难道我是喝得太多睡着了”西门天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肚子,却惊讶的发现伤口已然结痂。
“我这样不是不死了吗”西门天苦笑,想起了那一幕幕。
单鱼玉佩安安静静的躺在不远处的雪地上,鱼眼中闪过一丝灵动的光。
“嗯”西门天爬了过去,将单鱼玉佩握在手里,他分明感觉道一根若有若无的丝线连着他。
“这是”
百花谷外的山麓。
“你相信,缘分吗苏琴”淼尊微微摇头,出神的看着破碎的草屋和死去的分身,这是她的万影千幻变第一次被破。
“我相信。”苏琴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微微点头,美目中闪过一丝明悟。
“放下你的幻想,去认真的找他吧。”
“不。”苏琴倔强的拒绝。
“嗯”淼尊疑惑的回了头。
“因为,我本来就是仙。”苏琴轻抚单鱼玉佩,上面仙族文字的“琴”字正熠熠闪光。
“你真的是仙难怪我看不透你。”淼尊陷入沉思之中。
“谢谢你,强大的凡人。”苏琴右手一抬,大阵迅速落成。
“你”淼尊一愣。
“打我那么惨,还想跑骗你本尊过来,待几个时辰吧”苏琴狡洁一笑,腾空而去。
“问天,我感觉到了,真的有一根无效形的线,牵着我和你。”
“不是,你这是什么事把老太婆我搁这”淼尊接连几次瞬移,都被大阵硬生生中断。
“气死我啦”
某处小树林。
“我还得回京复命。”西门天将单鱼玉佩藏在怀里,沿路寻找着马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