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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军已经集结围城只待一声令下便会发动全面攻击,至于何时下令,城上的贾外熊不知道,北阳河西的李岩不知道就连常宇也不知道。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清军不会立即动手
清军在城下各种叫嚣喝骂挑衅却不动手,这是一种心理战,他们在熬城上守兵,熬的他们心神惶惶神经绷紧,熬到他们摇摇欲坠的时候就是动手最好时机。
这招数不新鲜,人人也看得透,却偏偏无可奈何的睁着眼熬。
至少城上守军是这样,李岩的兵马也是这样。
就连山中的三千明军也是这样,他们已经集结在山坳口,只需常宇一声令下,便会杀出山外直爆清军菊花
在清军发动攻击之前这段时间是枯燥难熬的,向来古井无波的小太监也显得坐立不安,回到半山坡的瞭望哨望着青州城发呆,一会坐在地上闭目养神一句话都不说。
况韧挑了十多个神箭手悄悄走了,他有任务要执行,就是在清军攻城之后,伏兵出山前,将山口那几十个钉子给拔了。
“厂公好像睡着了”陈所乐看着不远处闭目养神的小太监低声对李慕仙说着。
“他睡不着”李慕仙朝那边撇了一眼“这场仗关系太大,今晚没人能睡着”。
北阳河西十余里外,李岩正在调兵遣将,他手下有兵三万余任务是在清军攻城时候渡河打援。
这是一个异常艰巨的任务,但却可以左右局势走向。
清军要吃青州城这块肥肉的决心是坚定的,所以绝对不会允许城外明军坏他好事,便布置万余重兵在北阳河畔设防线,以其骑兵的恐怖战力,加上河道天险,明军想冲过去是极难的,何况冲过去还要打援。
李岩不是一个轻易想困难低头的人,在香河一战他明明可以让道清军,却选择螳螂挡车,眼下这个局面他更不会轻言放弃。
探马来来回回不停将北阳河畔清军的布置传来,清军在北阳河由南至北布下了十里防线
“十里防线内至少有四处浅滩,不若分兵渡河”周遇吉提议。
李岩垂眉沉思半响摇头“分兵易渡也亦折,不若选一处集中兵力强渡”周遇吉和黄得功等将低声商讨一会便也应了。
“李将军,胜算几何”发兵之前黄得功笑呵呵的问道。
李岩微微一笑“黄总兵问的是渡河还是打援”
“有区别么”黄得功一怔。
“当然有”李岩长呼口气“渡河有十成把握,打援则五五之分”。
“李将军底气足啊”黄得功哈哈大笑“只要渡得了河便算赢了,至于打援青州城,干就完了”
“黄总兵所言不差,干就完了”李岩受其豪情所染,重重一挥手随即传令周遇吉为前线主将,黄得功为副,屠元郝摇旗为先锋,姬际可为后军,发兵东进待令渡河。
北阳河清军严密封锁,但李岩却有十成把握可渡,这不是他狂妄自负,而是他手里握着两个大杀器让他底气十足
城上东厂麾下两营将士还在为守城的乡勇打鸡血,血战在即士气非常重要,甚至可以左右一场战局的结果。
面对数万清军围城,要问这些乡勇怕不怕
当然怕,没人不怕死
但就是因为怕死所以才要努力活下来。
活下的路很狭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保家也好,卫国也好,求生也罢,眼下就只有一条路,打退围城的清军才能活下去
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白,今晚一战不成功便成仁,别无选择。
看透了,便也没那么的恐惧了,甚至想着赶紧的开打把,来一场痛痛快快的。
然而清军岂能那么轻易如他们所愿,依旧在城下不紧不慢不骄不躁的施压,喝骂恐吓不已。
“估摸着是要等到天亮那会动手了,这群狗日子的忒他们的奸诈”贾外熊从北城溜达到了西门看着外边清军忍不住低声喝骂。
老九也是恨得牙痒痒“特么的明明知道现在不会动手却不敢休息,等撑到天亮都疲了”。
“得嘞,熬了那么多天也不差这一晚了,再说咱们熬他们也得跟着熬,现在就看谁坚持的住了”贾外熊说着抬头朝黑漆漆的西山望去。
老九没注意他的眼神,却道“听这话你倒似有了底气,昨儿不还心虚的很么”
“那是因为刚刚得知小督主走前还给咱们留了定海神针”贾外熊说话间眼睛还是盯着西山。
老九一怔“什么定海神针”
贾外熊侧头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老九一脸愕然“那玩意真的好用”
“我还没见识过,但听了李士元几个手下说,那玩意老厉害了,待会咱们就能开开眼了”。
“要真的那么厉害的话,咱哥俩看来还能再活过今晚”老九嘿嘿笑着,贾外熊把目光从远处收回瞪了他一眼“什么叫特么的活过今晚,算命的说老子能过九十岁呢”。
“那个算命的是一方那个牛鼻子吧”老九撇撇嘴,贾外熊看了他一眼“不会牛鼻子也给你算了吧”
老九点点头“说我能活九十九”。
“他么的,老子还给了他二两银子呢”贾外熊哼哼道。
“我给了三两”老九叹口气。
“怪不得你比我多活九岁”
俩人苦笑摇头。
不过先活过今晚再说吧。
时间一分一秒流过,对城上守兵和山中伏兵却是度分如年,而清军却显得无比从容一切按部就班的布置。
夜已深,北阳河西明军援兵开拔和清军隔河对峙的消息已传到多尔衮耳里,闻讯不过冷冷一笑“徒劳而已”。
明军想渡过河就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即便渡河成功想杀到城下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即便杀到城下已所剩无几加上力竭又有什么用
根本就无用
没人能挡住老子踏平青州城的脚步
多铎脸色铁青很是不开心,明显受到了阿济格那封信所影响,又或者对多尔衮的冷漠表示不解甚至愤慨,他不想在大营待了,虽然此时距离攻城还有些时间,还是决定去西门候着。
翻身上马回头瞧了多尔衮一眼,很是失落的拍马走了。
“老十五”多尔衮喊了他一声“破了青州城,一切困局迎刃而解”
“但愿吧”多铎头也不回拍马离去。
三十岁的人了,还这么义气用事,看着多铎离去背影,多尔衮低声长叹,突的又笑了,这样也好,重情义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