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瑟瑟
王承恩退出乾清宫轻轻关上殿门,转身立于门外,一阵秋风吹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缩了缩脖子,旁边王之俊抬头看看树梢轻叹一口气“转眼就天冷咯”。
“可不”王承恩应了句,看满庭落叶,远处有几个宫女在正在清扫“一眨眼,常公公都来两个年头了哦”。
王之俊叹口气“时间可真快啊,咱家入宫也有七个年头了”王承恩眉头一挑看向他“今儿怎么这般多感慨”。
王之俊左右看了一眼,又叹口气“倒也不瞒王公公”说着凑过去低声说了几句,王承恩一征“嘿,你与常公公倒有这般交情”。
“哎,真倒有这般交情也好了,咱家就担心常公公只是话赶话随口一说随口一应,这不才请教您嘛,论与常公公交情,咱家可是远远不及啊”。
王承恩笑了笑“看来你是真的想出宫了”。
王之俊苦笑“七年了,确实有些闷了,去东厂衙门总归能透透气,且依然是给皇爷效力”说着话锋一转“难不成您不想走动走动”。
王承恩呵呵笑了“想是想,不过总得有人服侍皇爷不是”
“那是,那是”王之俊奉承着“这么多年来皇爷也离不开您了”王承恩听了这话一脸的满足“是呀,都这么多年了,咱家也习惯了,也离不开皇爷咯”。
“那咱家这事”王之俊从怀里取出一个玉扳指偷偷塞给王承恩“还请您指点一下”王承恩左右看了一下,将玉扳指藏于袖中,轻咳一声“老话说交情不够,这个凑”说着搓了搓手指。
王之俊一怔,随即皱眉道“据闻常公公不喜此道,且对此深恶痛绝,这个怕行不通吧”。
啧啧,王承恩翻白眼“他确实不受,但东厂衙门受啊,东厂统领数千上万人,吃喝拉撒可不是小数目,朝廷又不拨款,全靠自足自给”
王之俊终于反应过来了,只是给多少合适呢,少的话怕人嫌弃,多了自己又拿不出来。
王承恩笑着拍了拍他肩膀“心诚则灵,去了东厂衙门做事,自在不说还有实权,可比在宫里头有捞头,王公公啊,这自在可是需要代价的啊”。
殿外两个大太监在窃窃私语,殿内常宇正将这段时间所作所为一一娓娓道来,崇祯帝和太子听的全神贯注,不放过任何细节,时不时提问。
当然,常宇那些纵横江湖的事都是一句带过,太子有兴趣也不敢在这时细问,而崇祯帝对这些则毫无兴趣,他关注的都是军政要务,比如和李闯在黄河谈判时的种种细节,左良玉病逝之后武昌那边的局势以及常宇是如何化解的,点点滴滴事无巨细一一过问。
直到近晌午才说到他最关系的事件,也就是不打招呼发兵西进
而此时常宇已说的口干舌燥,虽有香茗却不敢喝,因为皇帝正听到节骨眼,你还慢慢悠悠的喝茶
兵贵神速,时机稍纵即逝,这是常宇给出不打招呼的理由,更深层的理由则是,故意搅浑局势,令各方不解,不敢擅动。
试想一下,连朝廷这边都不知所以然,更何况李闯和张献忠那边了,他们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啊,瞬间就乱了方寸。
“可以不给兵部和五军都督府打招呼,但总得先给朕知会一声啊”崇祯帝苦笑叹气,其实他刚听到风声时也是一肚子火,幸亏李岩那会儿把常宇的心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而后常宇的密信到了,他才释怀,可即便如此还有埋怨之情“难不成还信不过朕”。
“山高路远,未能及时知会皇爷,臣有失”常宇赶紧致歉,崇祯帝忍不住笑骂“你若说别的理由朕也就信了,说山高路远嘿嘿,你东厂衙门和锦衣卫新设了多少驿站当朕不知晓么,千里之外一夜日便可抵罢了罢了,总归你一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就是理由但你可知道当时朝廷里头可都像马蜂炸了窝一般,弹劾你的吐沫星子都差点把朕给淹死了,若非李岩几人,嘿嘿”。
“臣,有失”常宇又是这么一句,旁边的朱慈烺低头暗笑,崇祯帝也拿他没办法,摆了摆手“罢了,且不说这个,李岩说你此计可以一箭双凋,可当真”
“可不止哦”常宇澹澹一笑,崇祯的兴趣立马又提高了几个度“你且说看看”。
对内可拉练,摸底,动员,分化,掌控左良玉旧部,对外可震慑激化李闯及内部,更重要可威慑四川的张献忠令其手忙脚乱无心他处,又可为将来进攻四川做预演
常宇说的自然是比李岩猜测的更为细致,崇祯帝果真听的龙颜大悦连连称赞,一时兴起豪气千丈“何不乘机便一举打进去”。
常宇苦笑“皇上您觉得打进去有几分胜算”
崇祯帝一怔,慢慢冷静下来“十万大军,兵强马壮粮草充足,理应可以吧”。
常宇叹口气“粮草还算充足,十万大军有虚,兵强马壮尚存疑,且不说人心不聚难成大事,难的是如何进去”
崇祯帝顿时哑然。
四川四面环山,不是你想进就进,首先你得有路进去。
一句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便知其艰险,且入口在汉中,那儿还是李闯的地盘,你说借道,李闯还疑心你想占他后院爆他菊呢,短时间内决难达成。
另一条则是水路,两岸皆悬崖峭壁猿猴难立,小股人马翻山越岭或还行,大部队带辎重根本无法通行,张献忠当年就是顺水路破开重庆进入四川的,他自然不会让别人走他老路,在各水路关口封锁更严,想从水路进去也和登天差不多,更重要的是一时间也没有那么多兵船。
一句话就是,即便你兵强马壮,你无路可走。
“那既然如此,又如何能吓住献贼,他既知你进不去又何必惊慌”太子忍不住问道,崇祯帝也看向常宇,显然也由此疑惑。
“攻心之计”常宇澹澹一笑“人的名树的影,臣征战至今,出其不意剑走偏锋的名头早已经远扬,那献贼心中岂能不惧,朝廷那会不也自认入川之路固若金汤,不也被他打开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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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帝点点头“他自也害怕你出其不意阴了他,必然会谨慎设防,但也只能吓的他一时,若长久不进,待他稳了四川,再打岂不是更难,吓他这一时又有何用”。
“自是有用,臣当然还有后招,吓他一时,臣便有时间筹谋”常宇说着起身取了笔墨和纸,然后在纸上画了个圆“这是四川,然后又标注两处,这是水路,这是蜀道”随后又在一处重重一点“皇上看出这是哪儿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