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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魏璧
    “公子是说,魏世子今日也会现身”

    李信策马,向马车中的李铮问道。

    他们在去往赴约的路上。

    “苏幕孺向我提出条件的时候,就已经胸有成竹,不然我也不会将赤羽送给她”

    “那一柄剑,是公子的念想,可惜了。”

    李信比李铮还要着急,因为他清楚,剑的重要性。

    “算了,一柄剑而已,会有机会回来的,周疆巳已经出城,去了五十里外的少青邑,迎接司徒牧,我估摸着,这五六日间,司徒牧就要来了,我要为他准备一份大礼。”

    李铮的谋划,只剩下一步了。

    这一步就是魏璧。

    “此番见到魏璧,也不能确定,他就会站在公子这边,大礼从何而来呢”

    “见过了他就可以了,至于他如何想的,其实不是很重要,当初,魏王也并未说接纳我,我也不是满天下的散布了消息吗”

    去说服一个人,李铮没有把握。

    但利用一个人,去制造假象,他很有把握。

    时间紧急,对魏璧的工作,不可能那么详细了。

    尚德君的车驾,总是那么醒目。

    一人驾车,十六个甲士护卫,在大梁城,很少会有这样的排场。

    路上的行人都能看到,尚德君又去了沧海。

    “我明白了,公子大张旗鼓地相约魏世子,然后再让韩父将消息大肆渲染,造成公子和魏世子和睦的假象。

    那司徒牧一入城,就会听到公子和大梁氏族打成一片的消息,从庶民到王族,无不与公子有相交,这就是公子送的礼物吗”

    可想而知。

    司徒牧听到这些消息的第一反应。

    他一定会以为,这些都是魏王默许的,司徒牧就会给魏王施压,逼迫魏王快点作出选择。

    “对的,魏王何许人也,岂能受司徒牧的威逼,他心中必会恼怒,他对敌人恼怒一分,对我就亲切一分。

    我见不到魏王的人,此时此刻,只能发动所有可行的招式,多面出动,让魏王尽可能地倒向我这边,这也是在造势。”

    二十几天,李铮做了不少。

    大通钱庄吸引韩正上门,韩氏帮他打开局面,现在和刚来的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好,这次会面之后,我联络韩正,继续造势”

    李铮点了点头。

    “既然要闹,就要闹得大一些,要闹到满城风雨,我还要大梁氏族都以为,我有龙兴之象,听到这些的司徒牧,只会更加着急,对魏王也逼迫的更紧。”

    “龙兴之象”

    李信不解。

    大骊,传说为龙之后,上古之时,曾为上古圣王饲龙。

    龙兴之象,不就是皇帝的征兆吗

    李铮贴到他耳边悄悄说着,李信一副了然。

    未至正午,车马已到。

    绿荫之下,架棚盖,铺长席,落长案,上美酒。

    李铮坐于其上,静静的等着。

    正午时,官道之上,有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驶来。

    两辆车驾,俱是华贵,其中一辆,正是那日苏幕孺所乘,另外一辆,就只能是魏璧了。

    李铮起身。

    车驾停住,从上下来的,正是魏璧和苏幕孺两人。

    “尚德君有礼了。”

    魏璧微微躬身,就算是行过了礼。

    苏幕孺对李铮,就显得随意多了,直接落座。

    “公子这酒水,是给我备的吗”

    她看到,有三个杯子。

    “果酒,不伤身体,特意为苏小姐所备,请用。”

    “公子不知,我只喜欢烈酒,算了,今日我就为公子破例,有心了。”

    难得她对李铮说一句好听的话。

    “表兄请坐”

    三人俱是坐下。

    魏璧来了,但苏幕孺是用了什么法子,就不清楚了。

    不过,这些不重要。

    “原本是苏幕孺姑娘与尚德君相约,我插手进来,倒是我唐突了。”

    “不,一点都不唐突,今日之约,我主要是想见表兄”

    李铮很直接。

    因为他不直接,魏璧也会猜到,遮遮掩掩反而麻烦。

    “哈哈,尚德君真是快人快语,那邀请我来,所谓何事”

    何事

    李铮笑了笑。

    “魏王乃我舅父,今魏王不在,大梁以表兄做主,你说我邀请兄长,可是为了什么”

    魏璧收起刚才的客气,眸子之中,闪过一丝精光。

    “也对,尚德君远道而来,我大魏应尽地主之谊,不过,前些日子,水泽大人登了尚德君的门,难道父王的心思,尚德君还不明白吗”

    这么说,魏璧是什么都清楚了。

    “魏王的心思,我当然知道,我只怕魏王不知道妖后的心思,树欲静而风不止,魏国这颗大树,是想不动,就能不动的吗”

    李铮没有丝毫退让。

    魏璧既然来了,那肯定就抱着这份心思。

    “好,好一个树欲静而风不止,尚德君闹出的动静已经很大了,我只想问一句,什么时候,可以平息”

    平息。

    李铮也想平息,可停不下来了。

    “不可能有平息的,除非我不坐这个位置,也请兄长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在大梁做了这么多事,魏王可曾来信,说要阻止于我”

    魏璧没有回答。

    “我想,应该没有吧,顺其自然的意思,是天道难违,大势难逆,需得顺势,魏王脱身于外,就是在看明大势,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脱身出去,又怎么能看得清呢”

    李铮的话,似乎将魏璧给问住了。

    “你是说,父王有意放纵”

    “在我没见到魏王之前,不管我在大梁做了什么,都和魏王没关系,他这不是放纵,而是无为,不加以干预,任其事态发展,这样才能看清楚真相,看清楚利害,作出最好的选择。”

    魏璧陷入沉思。

    “那我见你,会不会破坏这种无为呢”

    “好问题,这当然不会,因为大梁城的所有人,都在魏王的棋盘上,也包括我。”

    多方又一次长久地不说话了。

    看来的魏王的谋略,魏璧还没有全部掌握。

    也对,一个庶子,历经勾心斗角,才有今日的声威。

    一个出生就是嫡长子,他不需要想这么多。

    “你见我的目的,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些吧”

    李铮摇头。

    “当然不是,我以为,我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你这个大梁世子,应该会有好奇之心,所以借此机会,想为表兄解答一二。”

    魏璧又想了一阵。

    这会儿工夫里,苏幕孺就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仔细地饮她的酒。

    “哈哈,尚德君是聪慧之人,直接之人,我也不想遮遮掩掩,我只想问一句,你谋划了这么多,你有多少信心呢”

    原来这就是魏璧最好奇的事情。

    一个出走的前太子,不灰心、孜孜不倦,想要再次登上皇权之峰,所有人对他最大的好奇,无疑是信心来自哪里

    “成事在人,谋事在天,我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已经足够了。”

    魏璧起身。

    “好了,我再无疑问,你若要问我,我也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作为我个人来说,我对有尚德君这样的表兄弟,十分荣幸,但作为大魏世子来说,一切还得听魏王的。”

    这句话,就是他的态度了。

    “兄长能说这些,已经足够了,今日你我不同路,可明日就不好说了,我想知道的事情,兄长也已经告诉我了,请回吧”

    来来去去,加上寒暄,半个时辰不到。

    对李铮说,已经足够了。

    “告辞了。”

    魏璧上了车驾。

    一阵尘烟掠过,消失在了官道上。

    “苏姑娘不走吗”

    苏幕孺端着手中的酒。

    “不走,我的酒还没有喝完呢,你不是要约我泛舟吗,舟呢”

    “就现在”

    李铮些许意外。

    苏幕孺非常肯定的点头。

    这是一叶小舟。

    艄公在船头。

    李铮和苏幕孺坐在船舱。

    酒还是那果酒。

    苏幕孺答应他的事情,已经做到了,他答应苏幕孺的事情,自然不能食言。

    “我很奇怪,你与魏璧的谈话,是一次失败的沟通,但偏偏你的神情之上,看不到失落,甚至还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难道只是见他一下,目的就达到了”

    端阳之夜,四绝俱冠。

    苏幕孺从心底里认为,没人能做到这些,就算你诗书弈都能第一,但剑术,总归有所不足吧。

    所以与她泛舟,就是个不可能的任务。

    万万没想到,李铮做到了。

    而且还对她的泛舟之约,压根不在乎。

    她第一次对李铮产生的不是好奇,而是气愤。

    半路截住他,本有兴师问罪的想法,可对方一句云想衣裳花想容,让她很快就没了脾气。

    魏知鱼上门拜访,她跟了去,就想看看李铮,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没想到,与她所想,全然不同。

    从这时候起,对他有了兴趣。

    一直到今日,达到了鼎盛。

    “姑娘可真是善懂人心,善于察言观色,我所遇到的女子中,像你这样厉害的,就只有两个”

    李铮自认表情管理做的很好,但还是被苏幕孺看出了破绽。

    “两个,你我相识才十几日,那我是第二个呢”

    “算是吧。”

    苏幕孺好奇心更盛。

    也只有见多识广,出身皇家的前太子,才能满足她的好奇心。

    “那你好好说说,第一是谁呢”

    “司徒明月。”

    苏幕孺呆住。

    当今太后的名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竟然是在说她

    普天之下,司徒明月才是前太子的最大敌人吧。

    “不,我和司徒明月不一样,她是你的对手,而我是帮助你的。”

    太后名号,随意出口,就已然犯了忌讳。

    现在又公然议论,都足够定罪。

    苏幕孺在李铮面前这样说,是不将自己当外人。

    “帮助我,可我记得你的帮助,是我用赤羽交换来的”

    “赤羽,我才不稀罕,我稀罕的是,这剑曾经的主人。”

    说这些时,苏幕孺的面颊染上了一层红,整个人更是显得火热。

    这柄剑曾经的主人,就只有一个李铮。

    “姑娘帮我,已经感激不尽,一柄剑,送给姑娘,就是姑娘的了,好了,这舟也泛了,我和姑娘两清了,不如就此散去”

    “不急,我还有事要问,在你心中,除了做大骊的皇帝,就没有其他想要的吗,我可以为我想要的东西,付出我的性命,付出我的一切,只因为它是我想要的”

    她的眼神很坚定。

    “我不明白,姑娘说的是什么”

    “就是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没想过吗”

    李铮带着笑意望着苏幕孺。

    “没有。”

    “那你可真是一个怪人”

    怪人

    李铮摸摸鼻子。

    那就做个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