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法王道“还请江施主放开阵法。”
“狐鬼,开阵。”
江舟一声令下,门口悬挂的那扇落神坊光芒一闪,阵门洞开。
红衣法王也不耽搁,大步走了出去。
“你小子这儿的宝贝还真不少。”
癫丐僧扫了一下江宅周围。
以他的眼力,不难发现那五扇落神坊的存在。
日月五星轮隐于阵中,他无法看穿,却也能隐约感应得到。
再加上先前对付宝月时出现的五色烟霞、灭魔弹月弩,宝月归还的一刀一琴、助他镇压心魔的宝轮
饶是癫丐僧不滞于物,也不由有些眼热。
“你到底什么来头就算是大梵寺的贼秃,也没你这么豪横。”
他虽不认大梵寺,但也知道大梵寺的家底巨富。
江舟这里宝贝虽多,却还真比不了大梵寺。
不过他只是一个小辈弟子。
对一个小辈都能赐下这么多至宝,其师门之奢豪足见一斑。
大梵寺还真未必比得了。
至少对门下弟子,大梵寺绝对不可这般大方。
江舟笑道“癫前辈,区区几件奇宝又算什么都不过是晚辈修为浅薄,才只能依赖些外力罢了,哪里及得上前辈道行高深来得逍遥自在”
“而且您如今也是方寸山之人,以前辈道行,日后多的是机会。”
癫丐僧撇撇嘴。
老实说他有点后悔。
毕竟他本来也不求从这个“方寸山”中得到什么。
反而多了这么尊大山压在头上,不自在得稻。
不过他也不屑反悔。
管他是方寸山还圆丈山,跟大梵寺贼秃不是一路人就是好山。
他也懒得在这上面纠结,话锋一转道“你这经文,真是师门所传”
在场之人,包括江舟在内,除了一个玄母教主外,恐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经文蕴藏的东西。
江舟说道“自然。”
他心里不断默念“我的,我的,都是我的”催眠着自己。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他也习惯了。
这些东西,全都是他的
癫丐僧也不知信是不信,但没有继续追问。
点点头道“既然如此,老僧倒有些疑惑要请教你了。”
江舟一怔,忙道“不敢,前辈有话请说。”
癫丐僧摆手道“先不忙,老子倒想先听听,你刚才说有什么疑惑”
江舟闻言微作沉吟,才道“倒也不是什么高深之问,晚辈只是有些疑问,天下佛门,皆讲修持成正果,这正果究竟是什么难道是成佛吗”
他这话也不是随意问的。
而是对于此世佛门,甚至不仅是佛门,诸如道门等等,他都有疑惑。
这些疑惑也是最近抄写经文时,才渐渐生出的。
在彼世,即便是那些没有什么真实水平,半点道行也没有,到处招摇撞骗的僧道,也是满口成佛成仙。
但于此世,他却似乎从来没有从他人口中听到“成仙”、“成佛”这样的词汇。
甚至在许多经史典籍里,也不曾出现过。
最多不过有“长生”二字。
“正果”
癫丐僧想不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不由摇头道“你这一问也叫不大那世间也没有什么能叫大的了。”
一旁玄母教主忽然睁眼“他答不了你,不仅是他,这世间也没有人能为你作答。”
江舟追问“这是为何”
玄母教主却不言语,连癫丐僧也沉默下来。
“行了,你问完了,也该老子问了。”
江舟感觉癫丐僧颇有转移话题之嫌。
癫丐僧已经说道“我于经中见菩萨二字,作何解”
“”
江舟怔住。
他刚问了“佛”,癫丐僧居然又问“菩萨”。
更没想到,癫丐僧会问出如此“简单”的问题。
江舟默默观察,见癫丐僧难得一副正色,不似随口所问。
玄母教主虽然看不清脸,却也能感觉到她在倾听。
这个问题有这么吸引人么
江舟想不通,索性放开道“菩萨当为大乘佛法可证之最高果位。”
他本以为自己说得很清楚,却不想癫丐僧与玄母教主都异口同声“大乘佛法”
癫丐僧惑道“何谓大乘佛法”
“”
江舟更迷了。
旋即想起什么。
似乎他也从未曾于此世中看到过这种说法
这可就别怪我了
江舟当即来了精神。
正色道“其实此乃恩师所讲述,我亦只是听闻,只知其名,不知其道。”
“吾师视佛法如乘。”
癫丐僧追问“何谓乘”
以江舟如今的积累,对这等问题自然是手到拈来,随口道“佛法如舟车,济渡众生,载人由此达彼,即为乘。”
癫丐僧眼中幽光纠缠,深邃不见底。
江舟继续道“吾师一身所学无穷尽,万法皆通,道、佛、儒三教之法兼而有之。”
“不过万法殊途,道终同归。”
“道果有五,天、地、神、人、鬼五仙。”
“以佛法论,佛果亦有五,天、人、声闻、缘觉、菩萨五乘。”
“一般世间的善法善行,积修功德而成正果,得享天人之寿,为人乘、天乘。”
“不得闻佛陀教说正法,独修因缘法理而觉悟,称之为缘觉乘。”
“声闻乘乃闻听佛陀教说正法,修证苦集灭道四圣谛,断见思之惑,而觉悟入于涅槃者。”
“此四乘,皆为求一己之解脱,一人成正果,皆算不得大乘。”
癫丐僧身躯一震,急声道“何谓大乘”
江舟诵念道“佛为海船师,法桥渡河津,大乘道之舆,一切渡人天。”
“此法渡尽一切众生,横渡苦海,登临彼岸,可为大乘佛法。”
“此即为吾师所言五乘共法。”
癫丐僧嘴里喃喃“渡尽一切众生登临彼岸渡尽一切众生登临彼岸”
“大乘佛法大乘佛法”
他不断重复着这些话,脸上似哭似笑,似乎癫病发作般。
“五乘佛法佛法五乘”
“那老子修的是什么”
“老子一生修持佛法,自负天下无人可及,竟只是小乘”
“不老子是对的老僧是对的”
“大梵寺啊大梵寺,枉你自负佛门之宗”
江舟露出疑惑之色。
玄母教主这时忽道“当年大梵寺曾出了一桩惨事,因佛本之争,寺中几乎四分五裂。”
在她口中,缓缓道出一段无数年月之前的秘辛。
“当年大梵寺有一位高僧,心性慈悲,一生坚持便是普渡众生,但天下之大,众生何其多”
“连大梵寺也从未敢有过此等念头,那高僧认为大梵寺太过抱残守缺,敝帚自珍,只要大梵寺肯将寺中佛法广传天下,令众生学会自渡之法,那众生再多,也总有一天可以渡尽。”
“大梵寺将那高僧斥为歪门邪道,离经叛道,高僧愤而出走,大梵寺因怕他真将寺中秘法广传天下,在其出走时,以叛教之罪问处,想将其捉拿永镇寺中,”
“其时大梵寺中,有一部分受那高僧影响的僧人,拥护其道,死命相护,两下相争,外人也不知其中详情,只知当时大梵寺曾有过大劫,死伤无数,”
“当时有一位宝相神僧,道行修为惊天动地,天下皆尊,却在其时,为护那位高僧而圆寂,大梵寺佛本之争也自此而得以终结,那高僧最后虽然破寺而出,却从此变得疯疯癫癫,久而久之,也没了下落,却没想到”
玄母教主话至此处,朝癫丐僧看了一眼。
不用说,所有人都已经明白,那位高位,便是眼前的癫丐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