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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气运之道,集众之力
    “三奇贵人。”

    赵穆轻轻地念了一句。

    他适才看过抄录下来的天数论,自然知道此为何解。

    命理书中曾言,万物以贵为奇。

    所谓的三奇,便是指天、地、人。

    天上三奇甲戊庚;

    地上三奇癸壬辛;

    人中三奇乙丙丁。

    三者合一,乾坤,乃为命中之奇。

    但凡有此命格之人,襟怀卓绝,横空出世,未来难以预测。

    乃是世间最为罕见,也是最为稀少的一种。

    比之十一皇子的“天乙贵人”,要更胜一筹。

    “不对怎么可能命数两变,死气横生,黑云盖顶,分明应该是幼年早亡”

    云漱玉怔怔出神,那双清澈明眸,忽然感到阵阵刺痛。

    那道精芒光柱,迸发堂皇之气,尊贵不可言。

    可她仍是没有避开视线,反而极力想要看清对面之人命数气象的演化变幻。

    按照天数论中的方法推断,这位“前辈”幼年当有一劫,乃是夭折之相。

    后不知为何,倏然一变。

    更改为“甲遁入戊,太乙进位,壬水空亡”的三奇命格。

    正如其批语一般,横空出世,孤立不凡。

    不知其来处,不知其去处。

    仿佛云中神龙,见首不见尾,难以窥清全貌。

    “命入紫微,透发贵气,甚至隐约凝聚出了一顶鸿运华盖,这简直就是真龙之相远胜其他皇子所有的潜蛟、幼蟒”

    若非云漱玉曾见过大周天子的画像,她甚至会以为,坐在面前的俊雅少年,便是那宰执天下,统率江山的一国之主。

    “你说我是什么三奇贵人,这却有些奇怪。”

    赵穆嘴角含笑,轻声说道

    “想必这个时候,你应该知道我是何人了。”

    “也应该知道,司天监给我的批命,是绝十逢九,克父克兄。”

    “漱玉公主,到底是你看错了,还是监正元黎老眼昏花了”

    坐于石床边缘的云漱玉闻言,不由地呼吸急促,战战兢兢。

    仿佛面对君王的臣子,一个没有回答好,便是身首异处的可怜下场。

    这位“前辈”气色带紫,鸿运深厚,显然是身份尊贵之人。

    想到对方行走在皇城大内,随意进出万岁山这等禁地。

    加之长相年轻,风采俊雅。

    与十一皇子赵原眉眼之间,还有几分相似。

    此人是谁

    答案自然呼之欲出。

    云漱玉朱唇微张,身子有些颤抖

    “前辈,您就是十皇子赵穆”

    转而。

    她似是明白什么,脸色一变,连忙说道

    “司天监绝对是信口胡说殿下您的命格虽然经历变化,可在三奇贵人之前,也不是什么绝十逢九,克父克兄的大凶之相”

    “蛟龙吞蟒之说,更是无稽之谈”

    “殿下您的中宫之内,紫气如冠冕,天庭之上,鸿运似华盖完全就是不折不扣的真龙之相”

    “区区蛟龙,根本不配与之并论”

    赵穆听着这番解释,嘴角笑意愈发浓郁。

    深邃眸光,却是闪过一抹幽暗。

    他面容平静,淡淡问道

    “那司天监为何要这么说”

    云漱玉娇躯颤动得愈发厉害,不知道该如何去说。

    她是凡境六重,练气境界。

    再怎么迟钝,也不至于连笼罩石室的森然杀机都难以察觉。

    都说匹夫一怒,血溅三尺。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那先天大宗师一怒,又该如何

    云漱玉喉咙滚动,艰难道

    “我,我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确认,那元黎必然是有所图谋,欲借殿下克父克兄的名头,大做文章”

    赵穆颔首,似是赞同。

    他缓缓起身,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可周遭空间气流扯动,呈现雪白霜气,熊熊烈火。

    石室之内,时而寒冷如冰窟,时而炽热似火炉。

    这是赵穆激荡的心绪,引动体内澎湃真气,化为冰火两重天的极端景象。

    云漱玉缩着脖子,如受惊的鸵鸟,恨不得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进去。

    她听说过关于十皇子的各种传闻。

    譬如,克父克兄,大凶命格。

    自幼囚于冷宫,未曾见过父亲兄长。

    生母过世,也没能踏出一步,前去祭奠。

    诸如此类。

    皆是值得同情、怜悯的凄惨之事。

    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毫无疑问便是司天监的那句批命。

    可如今,这位十皇子殿下知道了。

    那句批命压根就是杜撰而出,毁人一生的虚假之言。

    云漱玉扪心自问,如若换成是她,此时该会有着怎样复杂的心情。

    “你且待在这里。”

    赵穆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把所有杂念都按于心底。

    他缓步走到云漱玉的面前,运起藏密智能书。

    眼眸倏然化为漆黑墨色,仿佛能吸入灵魂。

    伸手,轻轻挑起对方的下巴,只是一个简单地对视。

    云漱玉的精神意识,陡然堕入无边虚空。

    此前发生的一切,尽数都被抹去。

    “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

    赵穆双手负后,走出地宫。

    一步一步,拾级而上。

    嘀嗒。

    水滴落于脸颊。

    他微微仰头,看到天穹乌云密布。

    如断线珠子似的豆大雨点,倾倒而下。

    想到自己十二载凄苦,竟是一个弥天大谎。

    当真是有些可笑了。

    此前,所受过的委屈、所遇到的冷眼、所听见的嘲笑

    皆犹如梦幻泡影一般。

    霎时间

    破碎开来

    “元黎啊,司天监啊他日若得报冤仇,哈哈哈哈何须他日”

    赵穆轻轻吐气,浑身微微震动。

    腾起一圈圈纯白光焰,蒸发大片的水雾。

    抬腿,踏空。

    玄色袍服翻飞卷动,如黑龙乘云,没入云间。

    翻天三十六路奇

    驭虚踏空绝世奇

    皇城之外。

    司天监。

    府衙。

    此是大周王朝较为特殊的一处官署。

    它并不在黑龙台的监察范围。

    只对天子一人负责。

    每到国战,或者祭祀大典。

    都需要司天监定好时期,再行商议。

    内里一共设有四部,分管天文、漏刻、历法、推算等事。

    其中主事者,并非监正元黎,而是三名年老的少监。

    天京城内,人所共知。

    司天监正元黎乃是放浪形骸,不拘礼仪的逍遥之人。

    他平日里,要么待在紫金山的一处道观,打理自家的一块茶田。

    要么便云游四方,见客会友。

    一年之中,能有三四个月留在天京,已算是稀奇。

    周天子对此也没甚意见,只是笑着说,元黎有“名士之风”。

    不过这段日子,元监正显得颇为勤勉。

    他已经在天京足足待了数月之久,而且每天都会站在那座九丈高台上,推算天文星象。

    反常得很

    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都取笑这位监正大人,说是幡然醒悟,浪子回头了。

    “子平,今日是休沐日,你和其他两位少监,还有众多知事都回家歇息去吧。”

    乌发披散,赤足麻衣的中年男子,靠在卧榻之上,淡淡说道。

    “哪里有监正当值,下官休息的道理。”

    一丝不苟,穿着四品官服的荀子平拱手说道。

    “无妨,我稍后要起一卦,院落之内,最好人气消敛,风平浪静,方能显现卦象。”

    眉目之间,荡漾着几分醉意的中年男子摆手道。

    荀子平闻言,只得躬身道谢,走出正厅。

    约莫半柱香光景,司天监便为之一空。

    连那些负责打扫清洁,跑腿办事的杂役仆人,也得到吩咐,不能靠近监正所在的院子。

    檀香袅袅,勾勒成形。

    中年男人喝光壶里的好酒,懒洋洋地起身,随手掷出几枚铜钱。

    他只是看了一眼,却悚然一惊。

    好似有极其恐怖的东西,从铜钱上面冲出。

    血光之灾

    “教主大人,元黎哪里得罪你了,竟然惹你动了杀心”

    中年男人丝毫不惊,自顾自说道。

    只见正厅外面的假山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一名红衣男子。

    “过去这么久,你还没有寻到那护龙大统领的闭关之所,更没有找到那座太极纯阳棺,莫非不该死”

    红衣男人飘然而落,含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