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尖刺入心口,莫急抬了下眼皮,看眼前女童模样的女子。
痛楚令她的脸略显扭曲,眼里却流露出一种狡黠的快意,不知又想耍什么花招。
莫急垂下眼,拔剑,鲜血几乎喷射而出。
他面无表情地退后。
“哎太受苦了”边上的陶汾叹息。
受苦吗
莫急低头抹去剑上的血,重新隐入暗中。
要破除桐花谷的邪功,惟有置之死地而后生。
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刺这危险的一剑了。
莫急瞥了一眼那道伤口。
不偏不倚。
嗯,不愧是他
风云迭变之际,不是谁都值得关注。
莫急再次听说花笺的消息,已经是一年后了。
正元元年秋,京城局势趋于稳定,帝后的闲谈中偶然出现了不重要的人
“养续心脉,最好的药是酒心蕊”
莫急正心中一动,已经有人抢先开口“我知道哪儿还有酒心蕊”
他知道的事,莫缓自然也知道。
“楚地有座切云山,山间生酒心蕊,传闻为路氏女子所种;”
“切云山地处偏僻,且山深不易寻路,要不属下去跑一趟”莫缓跃跃欲试。
若是放从前,影卫定不能离左右。
但如今朝野均定,皇帝陛下自己的武功日益精进,甚至开始嫌弃莫氏兄弟碍眼。
只是对于莫缓的提议,唐皇后表示不安“你不会一路游山玩水,拖个年才回来吧”
莫缓正色道“属下岂是这种人”
“属下愿往。”莫急说道。
切云山路氏女子,莫急七岁的时候就记在心里了。
他刚开始学剑,授剑师父为他介绍当今剑法流派,其中特别提到切云山路氏剑法,称之为天下第一快剑。
而路氏恰好有个与他同辈的女儿,号称剑术天才。
于是这位名叫路沅的女子就被他记住了。
等到三十岁影卫服役期满,他就去找路沅,见识一下路氏剑法,也见识一下路沅本人。
习快剑的女子,应该与他性情相投,也许会成为他未来妻子。
莫急是这样想的。
所以听到酒心蕊的时候,他就心动了。
只是没料到,当他终于找到切云山间的酒心蕊时,边上的小屋里却没有人。
路沅外出了。
悬崖旁,剑光如电,织成密不透风的网。
网下,是仅有的两株酒心蕊,花苞紧拢,还没有露出传说中的散发酒香的花蕊。
风雪渐停,剑光也逐渐散去。
莫急将剑掷入雪中,低头看那两株酒心蕊。
寻人不遇,采药未熟,都让他碰上了。
可是,人可以没遇上,药却还是得采,于是他留在切云山等花开。
一等,就等了一个月。
酒心蕊五年一开花,花期不定。
如果一直不开呢难道他要一直守下去
莫急俯身凝视花苞,数着心底所剩不多的耐心。
酒心蕊的花苞很小,拢得严严实实,颜色是暗沉的紫,看着不太起眼。
在开花之前的五年内,一直都是这个模样。
倒是跟那个长不大的女子有点像。
但是酒心蕊终究会开花,那女子也终于破除禁制即将长大。
他听人说过,酒心蕊花苞虽小,开出的花朵却硕大且重瓣。
不知那女子长大后的模样会是如何
不过,酒心蕊开花前风雪不沾,炎热不惧,十分坚韧,开花后却要精心呵护,尤其摘下后,须避光存于陶罐之中,每日三次以酒水浇灌。
唔这点也有点像。
那女子破除邪功禁制之后,不也得仔细护养着连他都不远千里在这楚地深山里为她守着花开。
真是麻烦。
再等七日吧,七日内不开花,就回去换莫缓来,他实在没这耐性。
莫急思忖着,不自觉伸出手指,轻触了一下花苞的尖。
“啪嗒”
极轻极轻的一声,比他平生听过的所有的声音都来得轻悄,甚至不及夜深人静时自己的心跳声。
他蓦然一怔,随后见那花苞轻颤颤、怯生生绽启
正元二年,春。
立政殿内陷入沉默的时候,殿外响起“陛下到”
花笺一听便心里发怵,才起身,就已望见皇帝陛下修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外。
也不等唐皇后迎出,便迈进立政殿。
眸光似剑横掠,扫了花笺一眼。
花笺埋头将脸藏得死死的。
她从前与唐皇后幼时有几分相似,而皇帝陛下非常厌恶这几分相似,厌恶到差点要将她毁容。
而她从前不在乎毁不毁容,如今却在乎得要死。
皇帝陛下没看到她的脸,也仍不悦地哼了一声,问“她来做什么”
“说是能起身了,进宫谢恩。”唐皇后笑眯眯回答,语气带几分戏谑,听得出也没将花笺的话当真。
“让她滚。”皇帝陛下丢下这句,便牵着唐皇后的手离开了。
花笺慢吞吞走出立政殿,慢吞吞走向宫门。
尽管已经走得很慢了,坐上车的一瞬,还是感觉到心口犯疼。
花笺不由苦笑。
凭她从前的本事,也不足以发觉莫急的踪迹,更别说如今,连一点微妙的直觉都没了。
就好像,他根本不在一样。
要是能快点修复心脉,得以重新习武就好了。
不过,她已经算恢复得快了,短短一年抵上了钟楚楚年,这都多亏了陶汾古道热肠为她寻来五株酒心蕊入药。
酒心蕊不好找,她也不太可能更快了。
花笺捂着隐隐作痛的心口,皱眉吩咐“去城南”
城南有个胡饼铺子。
那时莫急奉命看守她,她便以引他露面为乐。
有一次他被迫现身时略显仓促,嘴上还叼着一块胡饼。
后来她找遍了整个京城,终于找到那块胡饼的出处。
那就是个普通的胡饼铺子,往来都是贩夫走卒。
但花笺一下车,就闻到一股不应出现在胡饼铺子里的酒香。
很快,她就找到了酒香的来源。
是一块打开的黑色粗布,布上压着一只黑陶盖。
陶盖盖的器具不在。
陶器,酒香。
花笺心跳骤然加快。
是普通的酒具,还是用来装酒心蕊的
她不由放轻脚步走近那只黑陶盖
莫急回来时,就见一女子鬼鬼祟祟靠近他的包裹。
他下意识就是一记掌风送过去,身随风至,迅速将包裹抄在手里。
抄回来一看,只有包裹布和盖子。
这才想起酒心蕊一直在他手里,刚刚带出去浇灌酒水了。
好在他动作够快,还来得及扶了那女子一把,没令对方摔倒。
顺便瞥了那女子一眼。
十四五岁模样,瘦得下巴略显尖刻,眼睛很大,乌溜溜的,震惊地看着他。
好像有点眼熟。
莫急又看她一眼。
然后扭开脸,将热腾腾的胡饼叼在嘴里,拿盖子将装酒心蕊的陶罐盖上,黑布胡乱一裹,走了。
回宫,酒心蕊交给唐皇后复命。
然而第二天,却被唐皇后叫到面前。
“花笺昨日在城南的胡饼铺子被人打伤了。”皇后娘娘一脸忍笑。
莫急沉默。
“你都认不出她了”唐皇后也不知在乐什么。
“原本也不熟。”莫急道。
“不熟也不至于打伤人家吧”
“当时误以为她要偷药,”莫急解释了一句,突然觉得不对劲,“属下下手知轻重。”
他出手时,已经判断出对方并非习武之人,并没有下重手。
当时也没有异常,怎么回去就受伤了
“要不你去揭穿她”唐皇后提议。
莫急沉默。
“要不让莫缓去揭穿她也行。”唐皇后善解人意地改口。
莫急又沉默片刻,道“属下去吧。”
虽然他对自己的出手轻重有自信,但对花笺的身体状况不确定。
昨日见她时,就觉弱不禁风。
事实上,可能比他以为得更弱。
如果真伤着了
莫急想想就头大。
守了一个月才采到酒心蕊。
一个月啊
不能自毁长城。
花笺就住宫城附近。
莫急到的时候,侍女都在屋外,屋内静悄悄的。
他不习惯在人前露脸,绕到侧窗,正要伸手推时,想起昨日见的少女模样,将手掌收了收,改推为敲。
敲了两下,却不见回应。
但凝神细听,屋内却有微弱的呼吸声。
莫急皱了皱眉,终究还是推窗入内。
暮色随影而入,为屋内带来一层朦胧的光。
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气息微弱且乱。
莫急闪至床前,不期然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她醒着,眼里是莫急并不陌生的狡黠得意,好像在说,又骗到你了。
莫急垂眸去探她腕脉。
脉象紊乱,确有内伤。
“心脉未固,不可强行练功。”莫急淡淡道。
有内伤,但不是他伤的。
花笺笑嘻嘻地看着他,脸上不见任何悔过。
还是这样顽劣。
莫急没再说什么,将她拉起,一掌抵她肩后,以自己的内力助她疗养内伤。
他没耐心教别人做人,但用了他的酒心蕊,总得有点效果。
不然一个月不是白等了
“大高手”她有些不安分地动了动身子,好像想回头看他。
莫急加重了掌
心下压的力道,她才被迫坐稳,但嘴上却没停“你这酒心蕊哪里得来的陶汾都说找不到了,怎么你”
“楚地。”
“哦找了很久吗是不是特意为我去找的”
“找人比剑,凑巧得药。”
“比剑什么人能与你一比”
莫急没做声。
花笺笑了一声,道“告诉我呗是男是女可有婚配”
“女的。”
花笺“哦”了一声,安静下来。
莫急明显感觉掌下的身子变得僵硬、焦躁。
他皱眉收手,站起身冷冷地看着她。
花笺露出无赖的笑“也不能怪我啊,你看我现在这么弱,街头的顽童都能把我撞倒,要重新习武还不知得几年,我想找一个武功高强的男人保护自己有问题吗”
说罢,直勾勾看着莫急。
“你想要我保护你”莫急问。
“你愿意么”她双眸晶亮地看着他。
“不愿。”莫急不假思索地回答。
他们莫氏子弟,只保护帝系。
“酒心蕊长达五年的花苞时期,一直都是差不多一个模样,只有花托有细微的差别,你看”御医拿着图谱一一解说。
莫急皱眉看着图谱,努力回忆切云山上剩下的一株酒心蕊。
那花托长到什么程度了
应该也要开了吧
凡费过心思的,难免不忍舍弃。
莫急一想起自己整整一月守着花开,就觉得不能白费力气。
何况花笺若早日筋脉复旧,便可重新习武,也不必总算计他的庇护。
第二次往返切云山,只用了四十日。
采得的酒心蕊照例交给唐皇后。
又过了几日。
逢不当值时,莫急跑城南买了只胡饼。
咬下一口,瞥了一眼那日花笺站的位置。
伤应当好得差不多了吧
开始修习内功没
花笺家中难得有客。
是与她同出桐花谷的钟楚楚。
莫急隐在暗处,觑机瞥了一眼花笺的脸色,眉心却是一蹙。
不好。
“你又不是第一天练内功,竟然能练成这样”钟楚楚的语气既恼火又不解,“虽说筋脉修复得差不多了,可底子毕竟受损,练得这么激进想死吗”
“我”花笺张口说了一个字,忽然停顿了一下,随后嘻嘻一笑,继续说道,“怎么会想死只是不想好而已。”语气中一如既往带着狡诈和无赖。
“不想好”
“我要是好全了,还有人管我么离了这里继续流浪江湖我都流浪十几年了啊”
钟楚楚沉默。
莫急也一时不知如何作想。
“师姐当初怎么舍得离开陶郎的”她又笑,“我要有个陶郎肯为我负责,一定一辈子赖着他”
莫急忽然想起那日,剑尖刺入她心口时,她眼里的狡黠和快意。
“你想赖上莫急”钟楚楚嗤笑,“醒醒吧”
莫急无声点头。
他才不是陶汾那种烂好人。
“醒不醒又有什么区别”花笺仍是笑,“醒了也不好过,不如梦着。”
“养好身子,重新习武,以后什么没有
”钟楚楚道。
“就是没有啊”花笺长开后,嗓音也越发娇腻,尤其拖长了尾音后,懒洋洋好似对世间万物都不上心。
“你们要是直接杀了我,也就罢了,可你们这些大善人呐,总想救我救了又如何我以前还有个桐花谷可去,现在呢养好伤,我去哪儿”
她歪了脑袋看钟楚楚。
从莫急的角度,能看到她的脸,她笑着,眼里却像藏了刀锋。
尖锐,激烈。
“如果有,你怎么走了又回来”
“仗剑走天涯,那是有家的人才会有的梦,我配吗”
“我最好永远像现在这样,像废人一样,被圈养在这小小的宅子里,有人为我请医,有人为我采药,有人让我赖着”
钟楚楚离开后,花笺仍旧坐在床上,仰起脸,望着窗。
暮色昏昏,窗纱上映出庭前梨影静静。
花笺忽地一笑“那家的胡饼真的很香呢”
话音刚落,窗纱之上,如墨聚染,凝出一道深色人影。
花笺又笑一声,跳下床,跑到窗前。
打开窗,五步之外的梨树下,男子沉默而立。
莫氏兄弟很有些古怪。
明明是双胞胎,长着一模一样的脸。
莫缓总在人前走动,却少有人注意到他。
而莫急很少露面,一露面,就让人难以忽略。
至少她觉得难以忽略。
“没给我带一只”她趴在窗台上冲他笑。
“那家不香。”莫急道。
他选那家,就是因为那家不怎么香。
否则,他一个日常隐匿的影卫,岂不是要被胡饼出卖踪迹
花笺“哦”了一声,又笑嘻嘻问“切云山美不美”
“不知道。”他又不是去游赏的。
“我听说切云山的山脚下遍地都长着一种紫色的小花,半山还有一片野桃林,是不是”
“没留意。”
“那切云山的路姑娘呢”她突然问,“剑快不快人美不美”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莫急微微蹙眉“没有遇到。”
他惦记着剩下那株酒心蕊,倘若在他不在的时候开花了,只需三日就会凋谢。
因此翻山越岭,不敢停歇,何来心思看紫花野桃
采了药便急着下山,甚至忘了去敲山间小屋的门,也不知路沅回来没有。
“真可惜啊”她笑了笑,“不过下次说不定就遇到了。”
“没有下次,”莫急淡淡道,“切云山只有两株酒心蕊。”
她“哦”了一声,目不转睛盯着他看。
莫急突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让她看。
正当他想走的时候,花笺突然喊了他一声。
“你来找我有事”她问。
“顺道来看看。”莫急道。
她又“哦”了一声,抓了抓脸,问“你还会帮我找酒心蕊吗”
“不会。”莫急答得很快。
虽然刚才她与钟楚楚的对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但也确实是她的真实处境。
她不想好得那么快,也不必强求。
“如果我想要呢”她却这样说,“如果我希望你继续帮我找呢”
莫急皱眉,不明白她的意思。
既然不想恢复得那么快,为什么又要他去寻
药
“你想支开我”莫急警惕地看着她,“想做什么”
花笺愕然,一时接不上话。
“我不会再为你寻药了。”莫急斩钉截铁地说。
作为天子影卫,莫急并不常出宫。
但那个声称只喜欢赖在屋里不出去的姑娘,却开始频频进宫。
莫急每每随皇帝陛下至立政殿,总能见到她的身影。
他倒还好,皇帝陛下先不乐意了,一见到就让人将她赶出宫去。
“她又来做什么”皇帝陛下问。
唐皇后笑眯眯道“我也不知道,”转头问莫缓,“你知道不”
莫缓慢吞吞摇头“属下不知。”
于是唐皇后顺理成章继续问“莫急说呢”
莫急原本也想说不知,但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花笺无亲无故,无处可去,或想求娘娘收留。”
皇后还没说话,皇帝陛下便断然否决“不行养好伤就滚出京城”
态度坚决,唐皇后也不好再当众劝说。
挥退旁人后,才趴到皇帝陛下肩上悄声软语。
莫急特意慢了一步,竖起耳朵细听。
“宫里有我一个无亲无故的够了”皇帝陛下低声说。
莫急
“别打皇后的主意,会适得其反。”莫急道。
花笺“哦”了一声,问“你家陛下是不是特别讨厌我”
莫急淡淡瞥了她一眼。
自己做过什么心里没数吗
花笺倒是笑得不以为意“你觉得我跟皇后像吗”
“不像。”
“以前不像,还是现在不像”
莫急想了想“以前不像,现在更不像。”
花笺长开之后,便是从前与唐皇后最像的眼睛,也不怎么相像了。
花笺听了,笑得更开心了“如果我被你家陛下赶出京城了怎么办”
莫急沉默。
“你呢会一直留在京城吗”
“影卫三十而退。”
花笺眼睛一亮,连身子都往窗外探了探“退了之后呢你有什么打算”
莫急想了想,答道“去切云山,找路”
“啪”窗重重摔上。
按照莫急的估算,花笺的伤,再怎么拖,到明年春天总能好全。
没想到,根本等不到来年春天。
正元二年秋,凉州都督唐子谦进献了一批药材。
“酒心蕊现在这么不值钱了”
就是唐皇后,面对这几十株酒心蕊,也是目瞪口呆。
来使答道“有位姑娘在都督府辟了一处药畦,移植了许多酒心蕊,这是第一批开花的,都督便紧着让送京里来。”
“那姑娘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切云山路姑娘”花笺抚着酒心蕊的花瓣轻声问。
莫急虽然觉得“心心念念”的说法不太准确,但还是“嗯”了一声。
确实是路沅。
突然,花笺手一动。
莫急眼疾手快地抢下酒心蕊,皱眉斥道“皇后所赐,你要敢砸,信不信陛下今天就逐你出京”
花笺倚窗冲他笑“逐我出京,与你何干”
莫急皱眉压着怒气,却不知该如何作
答。
是啊,与他何干
“你现在知道路姑娘的下落了,准备什么时候去找她”
“我什么时候去找路姑娘,与你何干”莫急忍不住还了一句。
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
但眼前的姑娘已经变了脸色,甚至眼神都涣散了一瞬。
“我只是问你。”莫急匆忙又添了一句。
花笺涣散的眼神尚未回聚,看着他的神情格外茫然。
莫急认识她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她脸上露出这样真实的茫然。
他心里忽然安静下来,又问了一遍“我什么时候去找路姑娘,你很在意”
她目光渐渐聚拢,而后明暗交错地闪烁着,眼里的情绪也前所未有地透明起来。
半晌,她才干巴巴地开口,却不答反问“那、那我被逐出京,你、你在意吗”
“被逐出京,可以在城外居住,总不至于再流浪江湖。”莫急也不记得自己何时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了,她一问,便很自然答了上来。
“我住城外,你会来看我么”花笺眼巴巴看着他。
莫急沉默片刻,道“你重新习武,如有困惑”
“有有”花笺差点没从窗口爬出去,“我有好多困惑你说练功是早上练好还是晚上练好我是先练内功还是先练招式学剑还是学拳”
莫急静静等她说完,道“我回宫了。”
“等等”
花笺见他停下脚步看来,心中顿如百花齐放。
“莫急,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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