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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海晏河清
    第二天, 准备上朝。

    偏殿内,陈墨展着双臂,任由明钰给他整理衣服, 因为暂时不能动, 只能偶尔用余光瞄向站在一旁的几道人影。

    只听那边有声音传来。

    “昨日关雎宫里的那些侍女是不是你派的你霸占着关雎宫做什么”

    另一道柔和中带着清丽的声音当即反驳“什么叫霸占陛下您那么多年都不去,想来是觉得关雎宫不重要。有些人不在了之后啊, 逐渐就没人记得了,您变了,臣妾可没变,自是要前去打扫打扫,再陪皇后姐姐聊一聊, 告诉她陛下这些年都纳了多少后妃, 希望她下辈子檫亮眼睛。”

    “淑妃不要得寸进尺”低沉的声音暗含警告意味。

    “知道您是感激臣妾,但陛下您可千万别激动,您这身体它不允许呀”

    听着耳边两人的你来我往,陈墨忍不住低头暗笑, 虽然看不见,但他也能脑补出淑妃轻摇团扇的淡然和青聿泽罕见的怒意状态。

    “我是看在颜老的面子上,才暂且允许你保留女卫的,但你若是再如此肆意妄为, 休怪”

    “哎呦呦,太上皇好大的威风啊可惜,关雎宫不欢迎你”

    从来就不是什么解语花的淑妃冷哼一声,她看到青聿泽就烦,因为这会让她想起戚皇后当年对她温柔的教导和关怀。

    那样温柔的一个大好人, 却没有一个好结局。

    不管怎么样, 反正青聿泽要背锅

    “闲儿”

    本想生气的青聿泽忽然喊道。

    正好明钰整理好了衣服, 可以动的陈墨拢了下双手的袖子,循声望去。

    他突然发现,他这位名义上的父亲在那天那车里不明真假地问他何时登基后,就很少叫他的名字了。

    大多数时间都是叫“太子”,或是干脆省略。

    “父皇”陈墨疑惑地走了过来。

    叫他做什么

    你们长辈之间的拌嘴,他一个晚辈可插不上话。

    飘带曳地的淑妃优雅地用团扇遮着勾起嘴角,不屑地嘲笑道“不会吧堂堂盛皇还要向儿子告状”

    青聿泽根本不理她“教你一个常识,作为皇帝,其他地方先不说,京城一定要掌控在自己手里,尤其是皇宫。”

    陈墨眸中带笑,瞥了一眼两人,应道“是,谢父皇教导。”

    淑妃睫羽轻颤,不满地扫了青聿泽一眼。

    这分明是在打压她。

    但她也没说什么,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陛下,上朝的时辰到了。”

    当隐形人的温总管站在一旁提醒道。

    陈墨点了点头,看向两人“走吧”

    刚刚还在情绪之中的青聿泽和淑妃瞬间收敛了所有外露的表情,郑重庄严,一派天家气息。

    三人走向大殿。

    台阶上坐着的还是青聿泽和陈墨两人。

    但这次两人颠倒了一下顺序,陈墨做高位,青聿泽坐在下一个台阶上。

    温总管站在帝座旁边,钟统领立于另一侧。

    淑妃则是站在钟统领下面的一层台阶上,迎接新一天的朝会。

    “吱呀”。

    禁军得令后打开殿门,早就候在外面的朝臣陆续走进来。

    这次是由温总管开口“拜”

    “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臣行礼后,看到上首的几个人,惊得瞳孔微缩,但是又不敢大声喧哗,只能硬憋着,但眼神中都透着一股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的色彩。

    第一个自然是太子坐上首,第二就是淑妃在列。

    因为大部分人都参加了封禅大典,看到了皇帝让太子敬最后一炷香,虽然查不了皇家的史册典籍,但一些聪明人的心中已经隐约有了猜测。

    但是,猜测这么快就变成现实,也把他们给惊到了。

    不过,太子早晚要继位的,再加上青聿泽也坐在上面,说明他也是同意的,所以,众人惊讶归惊讶,但也不至于太难接受。

    但下一个可不行啊

    女人怎么能出现在朝堂上呢

    她们应该乖乖地待在后院。

    皇帝的后妃也不能干政,新君这是刚登基就忘了祖宗规矩了吗

    很多大臣也都开始皱眉。

    被无数人的视线打量的淑妃冷眼看着,根本不为所动。

    女人怎么了

    说的好像你们不是女人生出来似的。

    守在陈墨身旁的温总管目光坚定,嗓音平稳“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然而,温总管也和当初的老总管一样,都不觉得今天会平安无事。光是看到这上首的几个人,就知道今天必定又会出现一场腥风血雨。

    “启禀”

    刚有人要踏步,就被命运阻挡了。

    后方的翟翊天眼疾手快拽胳膊,戚安言单手搂脖子,另一只手捂嘴,直接就把人拖回来了。

    “唔唔唔放开我”

    戚安言的力气是众所周知的,这人根本挣脱不掉“你要保证我松开后,你不会大喊大叫,不然我不放”

    那人只能无奈点头你先放开他,这样下去他要窒息了。

    “呸你们俩干啥呢”那人用袖子擦了下嘴边,然后换了姿势拿好手里刚刚差点被他扔掉的笏板。

    “我们这是救你呢。”翟翊天小声道。

    戚安言点头,心有余悸“是啊,我父亲他们今天是有备而来,你可别出去,会被群殴的。”

    被他们拖回来的青年看上去也就比他们大几岁,但气质中却带着几分塞外风沙的沧桑。

    闻言,青年白了他们一眼“我看起来很傻吗史书上的惨状我已经看够了,刚刚只是想上奏关于镇南军的事情罢了。”

    多少大佬都陷入里面,这浑水他可不参与。

    他是镇南军的参军,刚刚只是想提一下之前镇南上请的折子。

    虽然大盛的军队不少,但镇南军是少有的可以定北军相提并论的强军,要不然这次封禅的三个名额也不会被他们给抢到手。

    但镇南军有个问题,那就是缺钱。

    他刚刚就是想问陛下要钱。

    结果还没说出口,就被这俩傻子给拖回来了。

    “啊是嘛”

    尴尬了。

    眼神小心地朝大殿中央瞟了瞟,青年也没生气,反而站位又往里面缩了缩“不过,今天确实不宜当出头鸟,啧啧啧,礼部侍郎好惨”

    戚安言和翟翊天也移目看过去。

    刚刚镇南参军被两人拖回来后,另一个人站了出来。

    正是礼部侍郎。

    “启禀陛下,臣有本要奏。”

    陈墨先是瞟了青聿泽一眼,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愿,又回看向下方出列之人。

    “但说无妨。”

    礼部侍郎当即一礼,高声道“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而今却有唔”

    刚听了个开头就知道对方要说什么的戚相表示,废话那么多,他不想听。

    然后手一摆。

    距离过道最近的傅狻当即卷起袖子,侧跨几步,直接就把礼部侍郎的嘴给堵住了。

    坐在最上方视野开阔,看得一清二楚的陈墨“”

    你们戚家父子真的是亲生的啊

    这手法,简直是一脉相传。

    当然,戚相比他儿子温柔多了,他虽然堵了礼部侍郎的嘴,但给了回答“回去多翻翻礼部的典籍,太子继位是符合宗法的,淑妃娘娘也是礼可循。”

    傅狻更狠,丢下一句“不知道就多看书,少在朝堂上丢人现眼”

    不能说话的礼部侍郎都快流泪了你们两个老流氓有本事就放开他

    大概是看出了礼部侍郎的心语,陈墨淡淡道“好了。”

    在一旁当睁眼瞎的钟统领这才开始维护起秩序“朝堂之上,禁止喧哗”

    青聿泽也扫了他们一眼,低声道“傅狻”

    傅狻被警告了才松手,礼部侍郎终于能松口气。

    “咳咳傅尚书这也太粗鲁了在下没有得罪您吧”

    傅狻抖了抖袖子,嘴角微动“呵呵。”

    真是不识好人心,他这分明是在救你

    你以为你站出来,对抗的是谁

    那是大盛镇压天下的皇帝,巾帼不让须眉创建女卫的淑妃,拥有千年声望的颜家,还有黑的和芝麻包一样的戚相。

    这些人联起手来,万国联盟都能瞬间搞垮,你一个小小的侍郎,拽什么呢

    没看到连头最铁的翟翊天都干脆地转阵营了吗

    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斜睨了一眼不领情的礼部侍郎,傅狻在心里默默吐槽。

    看到礼部侍郎一脸还有话要说的模样,这下连旁观的翟翊天都震惊了“他怎么还不走站那儿当靶子吗”

    礼部侍郎“不管如何循礼,在场皆是男儿,淑妃娘娘若是列席,垂帘总是要加上的。”

    还在摸胡子的颜老尚书当即就不乐意了,脸上生气怒意。

    凭什么他女儿上朝就要加帘子

    是见不得人吗

    老尚书眉宇一扬,养尊处优多年的高位者气势瞬间就上来了“在场皆是男儿便要垂帘那令夫人在洞房花烛的时候垂帘了吗”

    礼部侍郎噎住“这”

    “怎么难道侍郎大人不是男儿身还是说当晚还有”

    “咳咳。”陈墨干咳一声,制止颜老尚书继续对礼部侍郎造成暴击。

    他怕再说下去,这一章就要锁了。

    下面两人不说话后,当事人淑妃倒是开口了。

    “臣能站在这里,自是因为臣对大盛有功。”

    不再自称臣妾的淑妃像是抛却了一层面具,声音轻缓却坚定地说道“臣虽为女子,亦不过陛下手中刀剑,陛下剑锋所指,即是臣等心之所向”

    转过身,弯腰对陈墨行一礼道“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朝臣之中闻言,不由一震,也连声道。

    “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低着头的翟翊天暗自咂舌,偏头轻声对戚安言说道“咱们回头向淑妃娘娘取取经,这拍马屁的功夫真是一流啊”

    戚安言顿时后退半步要去你自己去,他要脸

    起身后,淑妃继续道“圣人云,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男女确实有别,因为女子有女子的优势,就比如”

    淑妃轻笑着看向礼部侍郎。

    “女子更适合作为礼仪之宾,接人待物比男子更纤敏,更能彰显我大盛威仪。”

    朝堂顿时又是一片哗然。

    “肃静”

    钟统领眼神一厉。

    颜老尚书当然是支持自家女儿,站出来道“臣附议。”

    戚相和傅狻也是早就说好的,三人同进退。

    “臣附议。”x2

    戚安言配合父亲,也站出来“臣附议。”

    翟翊天看了眼上首的几人,笑呵呵地也跟着凑热闹“臣附议。”

    喊完,还顺手拉了一把身前的镇南参军。

    不想蹚浑水的青年轻叹“臣附议。”

    其他朝臣之中亲近颜家的、戚家的、或是认可淑妃的,都跟着开口附议。

    礼部侍郎听着身边起起伏伏的“臣附议”,脸色涨得通红。

    “女子哪能进礼部这、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陈墨的视线划到礼部尚书身上“老尚书怎么说”

    这礼部尚书年龄比颜老尚书年龄还大,身份上还是皇室宗老,资历朝中无人能比,见他要说话,其他人连忙都闭上嘴。

    殿内声音渐熄。

    一直闭目养神的礼部老尚书睁开眼睛,摇摇晃晃地上前,在礼部侍郎期待的眼神中,缓缓开口道“臣以为,娘娘之言有理,可以一试。”

    “老尚书”礼部侍郎慌了。

    可惜,大势已去。

    没人支持他。

    陈墨嘴角带笑“既然如此,即日起,淑妃就暂代礼部侍郎一职吧。”

    “定不让陛下失望”

    淑妃笑容满面。

    施施然走下台阶,站在礼部侍郎身旁,傲然独立。

    谁说女子上朝必须模仿男儿,褪去红裳

    她今天偏要让世人知晓,即使霓裳羽衣,亦可运筹帷幄,搅动天地。

    “下一项。”青聿泽提醒道。

    “是。”

    温总管应声后,展开手边的一摞圣旨,一个个朗读。

    大致意思就是,因新君继位,按例大赦天下,赦免人员如下bababa。

    傅贵妃及外邦使臣均在其列。

    颜老尚书等人听着宣读,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们都明白,这是青聿泽在给新君铺路

    很多老皇帝在临终前都会这么干。

    先关一批人,等新君登基后再赦免,这样,那些被赦免的人自然就会感激新君。

    本来还有一项是关于新君登基大典的有关事宜。

    因为之前那个只是借着封禅大典举行的一个过渡,真要登基的话,肯定需要正式昭告天下。

    但被陈墨以不要过度铺张浪费给推迟了。

    所以,下一项就是外邦使臣觐见。

    “宣,使臣觐见”

    殷天枢领着众人走进大殿。

    “参加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陈墨眸中含笑地看着站在哥哥身后的瑶光公主趁着起身的时候,偷偷朝他眨眼。

    殷天枢现在已经基本算外邦的代表了,他上前一步行礼,恭敬道“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陛下收下。”

    温总管也知道他,温和地笑笑,亲自下去收下了他的礼物。

    随后的几个国家都没什么事。

    直到

    有不知道哪个小国家的使者,大概是想博眼球,口出狂言“只要陛下想要,我们都能献上”

    戚安言等人鄙夷地看过去。

    有一个夜郎自大的。

    陈墨倒是不介意,反而饶有兴趣地问道“贵国可有尚付这俩字打不出来,有鸟字旁的那个”

    使臣当即懵逼。

    什么娼妇

    戚相面无表情地走出来“山海经有言南山有鸟焉,其状如鸡而三首六目、六足三翼,其名曰尚付,食之无卧。”

    陈墨这是觉得最近的007工作制太可怕了,还没有可以提神的,下意识想到的罢了。

    “臣以为,陛下不若求凤皇,自歌自舞,见则天下安宁,使臣以为如何”

    使臣“啊”

    陈墨知道戚相是觉得不满,故意在给那使臣添堵,笑着看了那位还在懵逼的使臣一眼,给他解围道“下去吧。”

    直到退朝,陈墨的表现都可圈可点。

    已经荣登太上皇之位的青聿泽欣慰看了眼陈墨,然后瞟了眼窗外。

    天上朝阳普照。

    金色的檐瓦反射着光芒。

    想到接下来天下安定,子民安乐,海晏河清。

    青聿泽不由满足地喟叹一声。

    这江山,真美

    下了朝,陈墨回到无忧宫中。

    他现在看到紫宸殿就犯困,还是暂时离远一点吧。

    明君真是不好当。

    戚相和颜老尚书也让他多休息。

    尤其是戚相,都恨不得把对戚安言拔苗助长,让他一天之内长成参天大树,给陈墨分忧。

    走的时候更是一脸自责。

    “皇兄”

    又一次坐在六角亭中抚琴,修身养性的陈墨闻声抬头,看到那道矮小的身影,嘴角带笑地唤了一声“九弟。”

    九皇子因为之前齐王给陈墨送了檀香,极其不满,这次专门找个把扇子送给陈墨。

    誓要压过齐王

    “皇兄,快看”九皇子兴高采烈地把扇盒送到陈墨手边。

    墨色的长条形扇盒和古琴放在一起,颇有几分相辅相成的韵味。

    陈墨还没来得及打开,院外又走来两人。

    刚踏进门槛,齐王就轻飘飘道“九弟,别总是打扰皇兄。你闲,但皇兄可忙得很。”

    九皇子顿时转头瞪他“怎么又是你”

    “我怎么了皇兄说了,我想来无忧宫就来无忧宫,对吧,皇兄”

    其实是来递交工作,并希望皇兄能同意他和颜瑶一起去定北军的齐王故意怼九皇子,眼巴巴地看向陈墨。

    陈墨他确实是这么说的没错,但他那是在教你坦诚。

    走在最后的淑妃见状,掩嘴而笑“你们这是在争宠吗”

    齐王矜傲地笑而不语。

    他只是在学着坦诚而已,怎么会是争宠呢

    九皇子瘪嘴,他只是看不管齐王而已

    “淑妃娘娘是来”陈墨问道。

    淑妃摇着团扇“没什么事,就是感谢一下陛下朝堂上的支持。”

    陈墨摇头“这不是之前早就答应过娘娘的吗”

    淑妃但笑不语。

    所以她才特地过来感谢啊。

    感谢您的信任。

    她这一辈子都会谨守本心,此心天地可鉴

    见两人谈完了,九皇子连忙举手唤回陈墨的注意“皇兄快看看,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我觉得,特别配皇兄的气质”

    齐王斜觑“你小小年纪的,知道什么是气质”

    “我就知道”九皇子面上不耐烦,动作却极其亲近地去推自家亲哥。

    齐王用鼻子哼了一声,轻松躲过他的手。

    这是之前两人怎么也不会有的动作。

    没了齐王捣乱,九皇子开心地凑到陈墨身边。

    “皇兄快打开看看”

    被九皇子催了好几次,陈墨也有点好奇到底这把扇子到底长地什么样子,居然值得九皇子那么夸。

    拆开盒子,拿出扇子。

    徐徐展开。

    待看到全貌,淑妃星星眼“好漂亮”

    不管价值如何,起码这扇子绝对能夸一句漂亮,而女生最难拒绝这类东西了。

    陈墨翻转了一下扇面“这上面的花纹是什么字吗”

    九皇子摇头“不知道,买来就是这样的。”

    “可能就是扇面的纹路吧”齐王也凑近研究了一下,“哎,这上面还有莲花的印记呢闻着挺舒服的,是熏了香吗”

    齐王不得不承认,原来一把扇子也有所谓的气质。

    “皇兄,题字题字”

    九皇子知道自家皇兄写字特别好看,他想看。

    一旁侍立的明钰特别机灵,连忙让侍女拿来笔墨。

    推拒不过,陈墨只好拢了拢袖子,站在琴台边。

    磨好墨。

    看着亭边的荷塘,又看到扇面上的花纹,陈墨鬼使神差题了两个字。

    “青荷”。

    刹那间。

    无忧宫的时间、空间凝滞。

    青松,六角亭,琴台,风止树静。

    人物全部停摆,好似变成了报废的木偶。

    荷塘里游弋的锦鲤像是被拍进照片里,水波也停留在了当时。

    这一刻,万物停止。

    然后。

    世界骤然缩小,眨眼睛就缩为一页纸张。

    那页带着色彩的纸张静静地摊在桌上,整本书呈摊开状态,好似只是一本普通的书籍,但周围空间却空无一物。

    整个空间只有这本书。

    “终于找到你了”

    触碰到书页的来人难掩心中喜悦。

    当来人碰到那页纸后。

    书籍瞬间褪色,化为透明的玻璃镜一般的材质。

    一本大约一指厚的镜面书籍,落入来人之手。

    “砰”

    低气压骤然袭来

    无数守卫蜂拥而来。

    “大胆”

    “魔主,你竟敢擅闯神族禁地”

    “呵。”来人不屑地瞥了他们一眼,小心翼翼地抱着那本镜面之书,刹那间化为黑影,消失在原地,无影无踪。

    “人呢”

    “糟了不见了”

    守卫们进来后搜索,惊恐地看着空无一物的房间。

    “万世镜呢”

    质问之声炸然在守卫们的耳边响起。

    “呼”

    狂风卷地,神明临世。

    极强的气势压得众守卫不得不单膝跪地,卑微地低着头,但依旧觉得窒息。

    头顶上,洁白的羽翼仿若垂天之云,凌空展开,遮天蔽日。

    半空中,有白羽簌簌飘落。

    极端美丽,却极端危险。

    守卫队长忍着被撕裂的疼痛,拼死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启禀帝君青荷令主的万世镜被魔主温一青抢”

    话音未落。

    天地一暗,阴雷阵阵,恍若末日。

    “温一青”

    怒吼之声不绝于耳。

    守卫们终于能痛快地晕过去了。

    好热啊

    过了不知多久,感到头晕目眩的陈墨因为心中的悸动,努力睁开眼睛。

    会摇晃的、红色的

    是什么

    地狱的红莲业火吗

    等一下

    迷迷糊糊的陈墨,大脑中突然划过一道灵光。

    那抹红色好像是火焰啊

    着火了

    那他得逃出去啊

    不知道为什么肢体不协调的陈墨虚弱地抚着额头,勉强地从床上坐起身来。

    这时,窗外传来一句喇叭声。

    “再次警告躲在里面的嫌疑人赶紧出来别妄想用纵火的方式逃避法律的惩罚”

    陈墨一愣。

    他感觉掌心有点粘人。

    把抚着额头的手往眼底一摊。

    红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