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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悦顿了顿,当即低头, 遂又将雨衣捂得更严实了些, 近乎只留了一双眼睛。沈悦也不知为何这么信任他, 但听他话中的意思,应是不想旁人认出她的身份。
卓远目光遂瞥向沈悦身后。
早前一直在威德侯府外候着的车夫, 眼下已行至侯府大门口,就在沈悦身侧朝他拱手, “王爷。”
车夫个头比沈悦高,余光企及之处, 才见卓远身后还跟着一人。
卓远目光瞥了瞥对面的马车, 车夫会意,很快折回, 将马车驾了过来。
大雨倾盆,车夫带着斗笠蓑衣, 雨滴连成珠子顺着边角坠落。
侯府大门口,沈悦听卓远道,“回家去”
可她是来寻舅舅的
沈悦想抬头解释, 才见卓远身后跟着的人不是梁业是谁
梁业方才就认出沈悦的声音来,但早前平远王就交待过,这一路一句话都不要开口,一个字都不要说, 他只得忍住。
而刚才,沈悦也没留意到他。
眼下,“表”
沈悦惊喜刚想出声,又忽得想起方才平远王告诫的那句别让人认出你来, 沈悦连忙噤声。心中也忽得明白过来,平远王为何会出现在威德侯府
是因为梁业的缘故。
沈悦感激看向卓远
卓远尽收眼底,却没有吱声。
正好,马车在侯府大门口停下,车夫跳下马车,又置好了脚蹬,朝卓远拱手复命。
卓远叮嘱道,“坐马车回去,什么都别问,晚些陶叔会善后。”
沈悦连忙点头。
平远王都将梁业从威德侯府带了出来,侯府中也没有人敢吱声或上前,平远王又是只身一人来的侯府,丝毫都未慌乱,说明平远王心中有数。
威德侯府的事,自然是平远王府才压得住,平远王刚才让她别被人认出来,就是想将旁人都从此事中摘清,她也心底澄澈。表哥都救出来了,若是舅舅在,早就一道出来了,那舅舅应当不在侯府
沈悦心中的石头落下。
沈悦和梁业两人,分别朝卓远福了福身,拱手行礼,而后才陆续踩着脚蹬上马车。
沈悦踩上脚蹬时,脚步顿了顿。
不由回头看了看卓远处,蛾眉微微蹙了蹙,才朝车夫歉意道,“稍等一下。”
车夫莫名看她。
只见沈悦捂紧雨衣,从脚蹬上下来,小跑到了卓远身侧。
卓远转眸看她,正好见她将手中的伞撑开,很快递到他跟前,手上,因为是小跑过来的,又听他的话将脸捂得严严实实,口中一直喘着气,只剩一双清亮干净的眸子看着他
卓远微楞,莫名接过。
沈悦没再说旁的话,又赶紧捂紧雨衣,在大雨中快步跑回了马车处。
车夫轻嘶一声,眼珠子都险些瞪出来。
他不是瞪沈悦,而是瞪自己家那尊大佛,竟然收下了
“劳烦了。”沈悦已折回,遂又踩着脚蹬上了马车,朝他道谢。
“哦”车夫只觉她这身雨衣怎么可以捂得这么严实,除了一双眼睛,似是根本看不出何方神圣。
但王爷竟然将她手中的伞收下了
卓远吩咐过的事情,车夫顾不得多想,一幅活久见的神色驾车驶离。
良久过去,卓远还撑着伞立在原处,目光迟钝得目送着马车远去,其实马车早已消失在街巷处
他讨厌下雨,尤其是暴雨
一场暴雨,可将整个战场都冲刷成血色,兄长拎刀立在他身前,朝他吼道,“走卓家总要留一个家中还有多少孩子要照顾”
都是许久之前的事,卓远微微敛眸,遮了眼底猩红。
再睁眼时,目光看向手中的伞柄,伞柄上刻了一个“悦”字。
卓远想起雨衣下,那双清亮干净的眸子。
大雨倾盆,梁有为在屋檐下焦急徘徊,等着传唤。脚下的鞋都湿透,也浑然不觉。
他实在走投无路,眼下,他能想到能从威德侯府救人的,许是只有殿下了
焦头烂额中,一个侍女模样的开了苑门,“进来吧。”
梁有为如释重负。
不起眼的苑落长廊里,每隔一处就站着一个手持佩刀的侍卫戍守,梁有为不敢抬头多看,只低头跟在侍女身后。
行至外阁间,侍女通传后,梁有为朝屋中人下跪,“殿下,小人知晓不应当来求殿下,但小人实在走投无路,小人家中就一个儿子,被威德侯府扣了几日,若是再救不出来,许是性命都丢了。小人知晓殿下也有难处,但求殿下看在小人早前给殿下打探京中不少消息的份上,救救小人的儿子”
梁有为磕头。
涟媛放下手中修剪腊梅花枝的剪子,温声道,“梁叔,起来吧。”
梁有为还是伏地不起。
涟媛轻声叹道,“梁叔,我听说威德侯府的事了。我已请人帮忙去要人,只是你同威德侯府的梁子结下,日后不能再留在京中替我露面,我会让人安排调令,送你去单城,日后,就不要回京了”
梁有为诧异抬眸,“殿下”
涟媛扶他起身,“梁叔,你同威德侯府的梁子结下,在京中便不是眼生的人,也不适宜再替我暗中做事,反而惹人眼目。你去到单城是一样的,单城附近没有我的眼线,眼下京中的局势并不明朗,单城看似偏远,实则是要地,你替我去单城,反而更好”
梁有为泪流满面,“谢殿下。”
涟媛又道,“回去吧,梁业应当回家中了。”
梁有为再次叩首。
马车在梁宅处停下,似是大雨也初停了。
沈涵生听到马车,出来开门,见是梁业和沈悦从马车上下来,“表哥”
沈涵生激动扑上前去。
梁业身子本就单薄,又被关了几日,沈涵生这么一扑,险些将他扑倒在地。
“呜呜呜呜表哥”沈涵生抱着他便开始哭。
沈悦也才取下雨衣,朝沈涵生道,“别光顾着哭,快去叫舅母啊”
“哦”沈涵生回过神来,三步并作两步往苑中跑去,宅子外都能听到沈涵生的声音,“舅母表哥回来了”
梁业笑笑,但整个人的脸色还有些苍白,嘴皮也翻着干涸。
这几日,担心受怕的应当不止家中的人,梁业也是。
“业儿”舅母迎了出来,泪眼婆娑,上前相拥。
“儿子不孝,让爹娘担心了”梁业也喉间哽咽。
舅母一面抹泪,一面叹道,“回来就好,让娘看看。”
梁业笑了笑,宽慰道,“娘,我没事。”
沈悦提醒,“舅母,先让表哥回家喝口水。”
舅母才反应过来,一眼看到梁业的嘴角干涸,叹道,“瞧我给糊涂的”
等舅母扶了梁业入内,沈悦才又转身走向车夫处。
车夫先前就在仔细看她,见她忽然上前,车夫赶紧坐直了去。
早前她整个人都罩在雨衣下,裹得严严实实的,车夫现下才算看清她的长相约莫十四五岁上下,模样生得很是清秀,但不算特别好看,也许是一张脸还未长开的缘故,但一双眼睛,却似是会说话一般。
有问题
要不,怎么莫名其妙跑去威德侯府要人早前也怎么没见王爷收过旁人的东西
正好,沈悦礼貌朝他福了福身,“多谢小哥送我们一程,方才一路大雨,请一并到家中喝杯热茶水,驱驱寒气。”
车夫明显愣了愣,既而恭敬道,“不必了,沈姑娘,我先在此处照看着,等陶管家来”
沈悦也从他的言辞中会意,他应当不是单纯车夫,而是平远王身边侍卫。
果真,对方朝她道,“卓夜就在此处,沈姑娘若是有事便唤我一声。”
沈悦颔首,折回苑中时,想起霍伯伯早前说的,京中高门邸户大都会豢养一些侍卫,有些是从小长在府中的,便随主人姓。
平远王姓卓,方才的侍卫也姓卓。
那应当是平远王身边的亲信。
子时前后,陶东洲折回。
卓远还未歇下,陶东洲入了屋中,拱手道,“王爷,都已安排好了,调令也送到京兆尹处,明日就可以让梁有为以调任的名义离京,去到单城,梁家举家都会在明日迁走。”
卓远淡声应好,又吩咐道,“让人给涟媛回声话,事情办妥了,让她放心。”
陶东洲应是,转身正要出屋,又听身后的人开口,“还有”
陶东洲折回,卓远问道,“沈悦呢”
陶东洲和蔼笑道,“沈姑娘明晨来府中。”
卓远似是顿了顿,而后颔首,“没事了陶叔。”
陶东洲退出了屋中。
卓远转眸看向一侧那把刻了“悦”字的伞,想起她今日感激看他,又递伞给他,他心中略微怔了怔,顺水人情,他怎么就接得这么心安理得
陶东洲先是脸绿了绿,既而很快笑出声来。
小七焦急道,“他真的听见了”
沈悦笑了笑,轻轻凑到他近前,温声安抚道,“陶爷爷不需要这个秘诀,因为陶爷爷不害怕喝药”
小七歪了歪脑袋,又仔细看了看陶东洲,没有看出端倪,便好奇问道,“陶爷爷为什么不害怕喝药,是陶爷爷的药不苦吗”
童言无忌。
陶东洲和春雨都笑了笑。
沈悦认真解释道,“苦是酸甜苦辣咸,五味中的一味,它是和酸甜辣咸并行的,陶爷爷是大人了,酸甜苦辣咸的口味都吃过了,就不害怕其中一种味道了。”
小七追问,“那除了药,还有什么是苦的”
“苦瓜呀苦瓜是一种蔬菜,它很苦,但若把瓤去掉,里面塞上一些肉,做成苦瓜包肉丸,再做蒸煎炸煮做熟后,就会只略带了些许苦味,苦味过后还会有自然的清甜回味。”沈悦举例完,又反过来问道,“那小七,你可以同我说说,什么东西是甜的吗”
“糖糖”
“那什么是酸的”
“酸梅酸梅糖”
“辣呢”
“慧妈妈爱吃的辣酱”
陶东洲和春雨又逗乐,似是七公子病得这段时日里,丝竹苑最热闹开心的一回。
沈悦继续,“那咸呢”
“呃”小七似是被考倒,眨了眨眼睛,皱了皱眉头,又下意识伸手到唇边,咬了咬自己的指甲,应该是习惯动作。
沈悦观察细致,“小七,给我看看你的手。”
小七听话,将手摊开,放到她面前。
手很白净,但指甲有些长,指甲里没有藏灰,但有先前咬过的痕迹。
小七有咬指甲的习惯。
沈悦心底澄澈。
沈悦转眸看向一侧的春雨,“修指甲的小剪子有吗”
“有的”有陶管家在,春雨连忙照做。
小七眼巴巴看着沈悦,“阿悦,是要修指甲吗”
沈悦轻“嗯”一声,点头道,“小七,小朋友的指甲里会藏很多脏的东西,有些脏的东西是我们用眼睛看不见的,它们却能看到我们。即便你有勤洗手,它们也会留在你的指甲里。就像一个小箱子,里面藏了很多会让你生病的东西,你时常咬自己的指甲,就会等于打开这个小箱子,所以会经常生病,你是不是喜欢咬自己的指甲”
似是被她说中,小七连忙把手收了回来看了看,“我的指甲里有虫虫吗”
沈悦温和道,“不是虫虫,只是一些看不见的脏东西,小七不怕,每个人的指甲里都或多或少有,我的指甲里也有,我们不用怕它们,只是我们知道之后,就不能时常去咬自己的指甲,把它们吃进肚子里,而且,也不要用手揉眼睛。”
小七似懂非懂,但听到用手揉眼睛这里,小七明显愣了愣,应当是被说中。
春雨也恍然大悟,“沈姑娘,七公子是喜欢咬自己的指甲,还喜欢用手揉眼睛。”
“春雨说的是。”陶东洲也有印象。
王府这些孩子里,因为小七身子弱一些,不如小五几个好动,时常坐在一处,咬指甲似是习惯,也喜欢用手揉眼睛。
沈悦看了看春雨和陶管家,温和道,“对小孩子来说,嘴巴和手都是最快探索外界的途径。大多时候,更小一些的孩子会喜欢用入口的方式探索新鲜事物,大一些了,会慢慢停止,但再隔一段时间,有些孩子又会进入到敏感期,可以适当引导,尽量不要咬指甲,但更重要的除了勤洗手,还有就是勤剪指甲。若是眼睛不舒服,可以用热毛巾轻轻擦一擦,如果直接用手,会让脏东西顺着手到眼睛里,同咬指甲一个道理,而且,若是眼睛里入了一些细小的沙石,还会损害眼睛,在日常活动里,要替孩子留意。”
“好。”春雨连忙应声。
“剪指甲疼吗”沈悦问道。
小七摇头,“不疼的。”
沈悦笑道,“那我们请春雨定时给小七剪指甲,小七就不会这么容易生病了,也不用经常喝药了,好不好”
小七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沈悦又端起药碗,“还记得刚才说的秘诀吗”
小七大声应道,“捏住鼻子,一口气喝下”
沈悦颔首。
药碗中的药不多,小七如法炮制。
只是添加了果汁之后,果真没有之前那么哭,再加上捏住鼻子一口气喝完,苦也只是最后一下,却见沈悦手心放着一颗彩色糖纸的糖果
“哇”小七欢喜。
“小七很勇敢,一口气喝完了药,这是奖励小七的礼物。”沈悦递给他。
“可是我都舍不得吃”小七反复拿在手中看了又看,这糖果包得很好看,不似平日里见到的糖果,五颜六色,色彩缤纷,很容易招孩子的喜欢。早前沈悦给过桃桃和小五各一枚,小五就是看到糖果激动得玩了好久的藏在哪里的游戏。
“小七,你要乖乖喝药,等病好了,我们就去幼儿园,在幼儿园里会学怎么包这样的糖果,届时,你会自己包这样的糖果,送给喜欢的人。”沈悦循序善诱。
“可是我都不会。”小七其实眼中盈盈期许。
沈悦笑道,“我教你呀,你还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颜色来工作。”
“幼儿园在哪里”小七已经迫不及待,一双眼睛似是都透着光彩。
沈悦柔声道,“就在府中,等你好了,我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我要去幼儿园”小七似是全然忘了先前喝药的事。
从阁楼下来的时候,慧妈妈还没来得及下阶梯。
“沈沈姑娘”慧妈妈先前都听得清楚,其实王爷来给七公子喂药的时候,也是威逼居多,有时候也会耐着性子同七公子磨,但今日这样和风细雨就将药喝下去的时候实在少见。这个沈姑娘,是有些本事,但越有本事,慧妈妈心中越不安。
这种不安,倒不是不希望七公子好,七公子能喝药了,她心中的一块沉石落下,但又五味杂陈。
夫人生七公子的时候早产,伤了身子,一直没养好,后来便去了,七公子一直是她一手带大的。
沈姑娘不过才见了七公子一次,是哄得七公子吃了药,但过了这新鲜劲儿,许是就不管用了。
慧妈妈心中其实忐忑。
尤其听到最后那段,要带七公子去“幼儿园”,慧妈妈的一颗悬着的心就未放下过,七公子是不能离了她个跟前,倘若去那个什么幼儿园,沈姑娘一时耐性,却不见得能一直耐心对待孩子。她最怕像早前的嬷嬷一样,为了在主子面前讨好,背地里连在水中下东西这样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慧妈妈的心一直紧着。
“慧妈妈,正好有事同您说,可方便借一步说话”沈悦同慧妈妈一道下阶梯。
有陶管家在,慧妈妈不好说旁的,遂点了点头。
沈悦特意回避了陶管家,慧妈妈心中有些摸不准她的意思。
一楼处,沈悦先同慧妈妈说明情况,“小七已经将药都喝了,春雨在照顾,慧妈妈不用多担心。”
慧妈妈喉间轻轻咽了咽,朝她颔了颔首。
沈悦又笑道,“我稍后要去趟桃之苑,明日不一定有时间能来这里,有几句话要先同慧妈妈说一声。”
慧妈妈眸间微讶,“沈姑娘还要去桃之苑”
她以为桃之苑和重华苑之前都是幌子,是王爷和陶管家为了让沈姑娘照顾七公子安排的,但听沈姑娘的意思似是不是如此
沈悦莞尔,“昨日答应了桃桃,今日要去看她,都入夜了,稍后要睡了,不能再耽误了,否则就失信于人了。”
慧妈妈嘴角微微牵了牵。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