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弋这边。
一边接受张志的要求,派遣使者赶往广谈与张志当面谈判,一边突然封锁夜郎与广谈之间的道路,只准西归不准东进,霍弋这么做的目的想必就不用解释了就是为了麻痹张志和汉军队伍,突然出兵,杀张志和汉军一个措手不及。
书中说明,在此之前,霍弋其实也曾考虑过待到来年开春后再进兵牂柯,避开牂柯远比建宁寒冷的冬天,还一度打算向益州魏军求援,但是出于种种复杂原因,霍弋却迟迟没有做出具体的决定,只是以最快速度去令南中各地,抽调大量驻军赶来建宁侯命,一边迅速集结军队,一边拼命收集汉军的情报,摸清楚汉军的底细后再决定如何平定牂柯叛乱。
霍彪的藏头信最终促使了霍弋下定决心尽快平叛,至于原因也很简单,牂柯叛乱越闹越大,霍弋惟一的孙子还被汉军生擒活捉,收到这些消息后,出了名喜欢趁火打劫的东吴军队肯定会横插一腿,到时候精锐主力已经南下的南中军队不但更难平定牂柯叛乱,霍彪也极有可能被张志当做礼物送给东吴,让霍弋这一辈子都再见不到惟一孙子的面。
被霍弋留在建宁的得力助手杨稷开始颇为反对尽快出兵,还主张过向魏军求援,然而在看到了霍彪的藏头书信后,对霍弋极为忠心的马融同样也改变了主意,改为支持霍弋尽快出兵,因为马融很明白,这或许是霍弋唯一一个救回霍彪的机会,一旦错过,为蜀汉政权立下了无数汗马功劳的霍氏家族,就极有可能会绝后。
下定了决心和统一了意见后,霍弋和马融当然是立即着手准备奔袭牂柯,好在霍弋此前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军需粮草和辎重武器早就囤积充足,同时南中的主要人口又是聚集在距离味县不远的谷昌昆明和滇池一带,坚定支持霍弋的南中大姓爨氏家族,更是就在与味县近在咫尺的同劳陆良境内,迅速集结预备队相对来说比较容易。
所以在精锐主力已经南下的情况下,还没有等莫声领着南中使者离开建宁郡境内,霍弋就已经集结了超过五千二百人的军队,拥有了对于汉军的压倒性兵力优势。
见兵力已经基本够用,来不及等待从远处抽调的军队到位,霍弋马上就决定亲自率领四千军队东进,急行赶往牂柯平定叛乱,让马融率领一千二百军队留守味县,暂时代替自己总领全局,为东线和南线两个战场后勤补给,增派援军。
担心霍弋年岁太大,经不起军旅折腾,马融极力恳求让自己率军东征,霍弋却断然拒绝,说道“必须得老夫亲自去,霍彪在贼军手里,你去了必然投鼠忌器,瞻前顾后,容易陷入被动,也只有老夫亲自去,才能够当断则断,该打就打”
得知祖父要亲自率军去营救兄长后,霍萌哭着恳求霍弋带自己同去,遭到霍弋拒绝后,霍萌还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跪下抱着霍弋的双腿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喊
“祖父,我求你了哥已经不在了,你如果再走了,我在味县就一个人无依无靠了。你不是一直担心魏国朝廷会命令你交出我和哥哥做人质,让我们再也无法见面吗你这次走了,如果魏国朝廷突然派人来要我去洛阳当人质,我可能就再也无法见到你和哥了。祖父,我求你了,我舍不得你和哥啊呜。”
霍萌的哭喊打到了霍弋的心坎上,考虑到霍彪已经落入敌手,坐镇成都的曹魏重臣卫瓘一旦收到这个消息,极有可能命令自己交出惟一的宝贝孙女充当人质,让日益衰老的自己与宝贝孙女天人永隔,再也没有见面机会,霍弋的心肠一软,还是点了点头,满脸无奈的说道“好,祖父带你去,但有个条件,你要听话。”
做出了这个重要决定的第二天,霍弋正式率领包括一千五百一线精锐在内的四千军队启程出发,在携带着大量军需粮草的情况下,以日行六十里以上的速度匆匆行进,火速赶来牂柯平叛。
时间已经是十一月中旬,因为云贵准静止锋的大气现象,才刚越过胜境关,气温就陡然下降了几乎接近十度,这一点让普遍来自彩云之南的南中将士一下子极难适应,也把长期定居味县温暖之乡的霍家祖孙冻得够戗,然而霍弋却不敢因为恶劣环境而放慢脚步,依然还是带着南中将士一路急行,还算顺利的用七天时间,走完了味县到夜郎的四百多里山路,来到了夜郎城下,与先行赶来夜郎驻防的爨本所部会师一处。
“怎么样贼军那边有没有什么新的动静”
这是霍弋见到爨本后问的第一句话,结果爨本的回答让霍弋稍微放心,答道“回禀都督,细作探报,十一月初七那天,有一支贼军押解着杨稷将军抵达广谈与张志小儿会合,不过兵力不多,只有三个屯队,另外张志贼军在广谈的总兵力也已经确认,大约两千七八百人,绝对不到三千”
“张志小儿也算拼命,手里总共只有三个偏远县城,竟然也能纠集起差不多三千的贼军。”霍弋冷笑,说道“不过,这也应该是他的极限了,为了集结这么多军队,他肯定掏空了且兰和毋敛的兵力,我们只要拿下广谈,歼灭他的主力,收复且兰和毋敛,一定是易如反掌。”
言罢,霍弋又向爨本问道“你之前报告说,张志小儿假仁假义,释放了一些我们被俘的将士返回建宁,那些将士,收编了没有”
“回禀都督,全部收编了。”爨本赶紧回答道“总数是两百三十一人,已经全部打散重编,收编进了末将麾下的屯队。”
“打散重编”霍弋听得奇怪,疑惑问道“既然是我们的精锐老卒为什么要打散重编让士卒互不熟悉,增加你的统兵难度为什么不把他们直接编制成军”
“回禀老将军,因为,因为。”爨本回答得吞吞吐吐,硬着头皮答道“因为这些被放回来的士卒,已经有些靠不住了,不但有可能会逃亡,甚至还有可能会哗变,所以末将没办法,只好是把他们打散重编,让末将麾下的老卒监视他们。”
“已经有些靠不住了不但可能会逃亡甚至还有可能会哗变”霍弋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赶紧又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那些都是我们的老兵,还是我们南中的常备精锐,为什么会和我们离心离德”
“回禀都督,因为这些匹夫在贼军那边实在吃得太好了。”
爨本哭丧着脸说出真相,说道“听那些匹夫说,他们在贼军那边,不但每天早晚都有两包好吃得不得了的方便面吃,中午还有比蜂蜜还甜的糖果吃,他们全部吃刁了嘴,受不了我们军队的伙食,再加上末将麾下的士卒,又和他们发生了一些误会,所以,所以。”
“所以什么赶紧说”霍弋不耐烦的催促道。
“所以实际上回来的两百六十多名士卒,才两天时间就跑了三十多人,还全部都回头逃向了广谈,又去投降贼军。”爨本无可奈何的回答道“末将没有办法,怕这些匹夫全部跑光了,这才赶紧打散重编,让我们的老兵盯住他们。”
“情况就这么严重”霍弋黑着脸问道“我们的士卒为了能吃上方便面和糖果,居然连自己的前途性命都不要妻儿老小都不管”
爨本无可奈何的点头,霍弋盘算了一下,吩咐道“带几个从广谈回来的士卒过来,老夫要当面问他们究竟是什么情况。”
很巧,之前在广谈第一个选择回家的南中老什长严钧,恰好被爨本派去的人选中,和几名同伴一起带到了霍弋的面前。结果见到了南中土皇帝霍弋,严钧还马上就两眼通红的冲霍弋双膝跪倒,带着哭腔喊叫道“都督,你要给小人做主啊他们太欺负人了,太欺负人了”
“谁欺负你”霍弋无比奇怪的问道。
“爨将军麾下的士卒”严钧毫不犹豫的一指爨本,愤怒说道“小人在广谈好不容易省下来的糖果,还有悄悄带出战俘营的三包方便面,全部被爨将军麾下的士卒抢了一个精光,小人和他们论理,还被他们给打了。那是小人准备带去给我儿子的糖和方便面啊”
“都督,我们也被抢了。”另外几个从广谈回来的南中老兵也纷纷控诉,说道“我们带回来的糖果和方便面,全都被抢光了,我们好不容易才省下来的糖和方便面啊。”
霍弋立即怒视爨本,爨本满头大汗,不敢正视霍弋的目光,说道“回禀都督,确实有这事,本来末将也有下令制止,但是没办法,抢的人实在太多了,根本控制不了。”
“治军不力,重责二十军棍”霍弋冷冷说道“现在就打,押到我们的将士面前打,为那些糖果和方便面被抢的我军士卒出气”
还是在霍弋亲兵当众毒打了爨本二十军棍后,以严钧为代表的南中归队士卒才稍稍出了一口恶气,霍弋则又亲口承诺,答应在攻破广谈之后,一定会用缴获的糖果和方便面加倍补偿被抢的归队士卒,好说歹说,这才勉强挽回了一些军心。
再接着,霍弋当然又向严钧等归队士卒问起了被俘后的情况,知道了汉军疯狂收买俘虏舌头和肠胃的俘虏政策后,霍弋顿时就怒不可遏,愤怒而又奇怪的说道“这个狗贼,究竟是从那里弄来这么多糖果和方便面居然多得能够让俘虏也吃饱吃好”
“都督,方便面和糖果究竟是什么玩意”辅佐霍弋东征的牙门将孟纠好奇问道“怎么能让我们的被俘士卒变成这样还让我们的将士自己大打出手”
“等你尝到了,你就知道这些情况毫不奇怪了。”霍弋无可奈何的回答道“老夫对不起你们,虽然张志狗贼给老夫送了一些糖果和方便面,但是那些东西都被老夫的孙女独吞了,老夫抢都抢不回来,没办法让你们也尝一尝。”
与此同时,领着两名丫鬟躲在暖车上的霍萌,突然重重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可爱的小鼻子后,霍萌小心翼翼的剥开一颗大白兔,在两名丫鬟好奇的目光中放进嘴里,一边幸福的享受大白兔的香浓甜美,一边嘀咕,“什么时候才能到广谈抢糖抢方便面本玉姝的糖果,可马上就要吃完了。”
为了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在夜郎只是休息了一夜,到了第二天时,霍弋便率领着南中军队继续向东开拔,继续以日行六十里以上的速度,杀向大约三百里外的广谈县城,同时为了扩大兵力优势,霍弋还把爨本麾下的八百多军队全部带上,把后勤运粮的差使交给了王茗麾下的夜郎县兵,还有马融后续派出的援军。
“攻破广谈,缴获的糖果和方便面,全军将士平分”
虽然绝大部分的南中士卒都还不知道糖果和方便面究竟是什么玩意,霍弋还是下意识的喊出了一句鼓舞士气的口号,结果又马上招来了宝贝孙女的全力反对,“不能全部平分只能拿一半平分剩下的一半全归我,全部都是我的”
张志这边。
虽然早早就明白了霍弋的真正意图,但是张志当然不会傻到公布出来,所以南中使者随着莫声来到了广谈后,还是受到了张志的热情接待,不但让南中使者每顿都饱餐方便面,让他天天都吃得肚儿滚圆,还让南中使者见到了杨稷和霍彪,证明这两名重要俘虏全都安然无恙。
谈判也有展开,不过经过了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张志却又借口需要时间商量考虑,暂时搁置了谈判,然后一边捏造各种假消息,让南中使者知道东吴军队即将赶到牂柯增援汉军,一边安排苏鼎陪同南中使者在城里城外随意游玩,故意拖延时间的丑恶嘴脸,简直就是溢于言表。
当然,这些情况没过多少时间就戛然而止,十一月二十这天,张志在广谈县寺里又接见了一次南中使者,当着几名汉军主要文武和苏鼎的面,向南中使者开出了一个依然还是天文数字一般的交易价格,遭到了南中使者的摇头拒绝后,张志还下了逐客令,说道“先生,这已经是本都督的最后底限了,你如果无权做主的话,就请回去禀报霍老将军,让他亲自定夺。本都督不急,看我们那一方更急。”
“张都督,不是我们没有谈判诚意,是你的要价太高了。”
南中使者苦笑着解释的时候,同时也在张志端碗饮茶的时候,一名张志的亲兵突然冲上大堂,还在进门时差点绊了一跤,张志见了不悦,开口喝道“什么事这么急天塌下来了”
“都督,大事不好了不好了”
上堂亲兵擦着汗水惨叫道“河桥哨所急报,一批数量不明的南中贼军突然从西而来,杀进了广谈县境另外我们的斥候还确认,统领这支南中贼军的,就是霍弋老匹夫本人”
砰一声,张志手里的茶碗落地,还下意识的张大了嘴巴,满脸的难以置信和震撼。
陪同张志接见南中使者的汉军大将赵全更加不敢相信,直接跳了起来大吼,“什么霍弋老匹夫亲自率领南中贼军来了还已经杀入了我们广谈县境确认了没有真的假的”
“回禀赵将军。”来报信的张志亲兵哭丧着脸答道“是我们的斥候送来的急报,不可能有假”
赵全一下子就咬紧了牙齿,然后脸上肌肉抽搐着冲向南中使者,象老鹰抓小鸡一样的把南中使者揪了起来,大吼道“匹夫敢耍我们乃翁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