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丫鬟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她脸上挂着泪,道:嬷嬷,奴婢真的什么也没听见。
听不听见不打紧。周嬷嬷笑了笑,扶着她的肩,看清了她的脸。
是个三等丫头,长得还算清秀。
就是可惜了。
丫鬟松了口气,稍稍镇定起来。
多大了周嬷嬷询问道。
丫鬟不明所以,只老实回答,回嬷嬷,十六了
可许下亲事
尚未。
周嬷嬷叹气,你也莫怪嬷嬷,谁让听到了不该听到的。
丫鬟睁大眸子,下一刻,一根腰带便缠上她的脖子猛地收紧。
周嬷嬷绕到她身后,死死地抵住她的背。
啊咯
丫鬟想要奋力挣扎,可脖子被勒得死紧,让她一时没了力气。
扑腾间,声音渐渐弱了下来。直到那双手无力垂下。
半刻钟后,周嬷嬷松开,早已没了气息的丫鬟睁着双目倒在地上,发出一阵轻响。
夜风似乎大了些,廊间的灯笼摇晃了晃,照的影子也飘忽着。
周嬷嬷喘了口气,到底年纪大了,这么一番折腾有些累着。
去唤了芙儿和萍儿来处理,几人很快便抹去了痕迹。
外头发生的事,温氏没有过问,她正靠在床头,目光冷凝地想着什么,随即弯起了唇角。
翌日,崔九贞听到胡妈妈禀报,说是正房那边吊死了一个小丫鬟。
问了缘由才知道,那丫鬟因与外院的小厮幽会被撞见,无颜见人,这才想不开寻了短见。
听完后,崔九贞嗤笑一声,正房也会出这等事啊倒是教人惊奇。
胡妈妈听出了里头的讽刺,叹了口气,应是夫人这些日子管束不严,让那些丫头没了规矩。
崔九贞摇头。
她们这么说,你就信她掀起眼帘,对于那群人的把戏,早就看腻了。
无论如何,人都死了,竟是连名声也不给人留。
她可不信是什么幽会外院的人,要知道,能进正房伺候的,都是经过严格调教的丫头。说白了都是府中家生子,有谁会傻到干这等事,断了前路
只是,一个小丫鬟,能有什么理由被灭口
崔九贞想了想,莫不是得罪了周嬷嬷那个老婆子
胡妈妈,你去把那小丫鬟的家人提过来。她正了正身,如今是我掌中馈,在我眼皮子底下,不允许有任何人胡作非为
胡妈妈没有多问,只应下,奴婢遵命
待她离去后,玉烟奇怪,小姐,您管正房的人做什么,咱们一向和她们井水不犯河水的。
这丫头的死有些蹊跷,她们竟然把这样的把柄送上门,不要白不要嘛
玉烟惊了,有蹊跷她们自个儿院子里的人,难道还生了龃龉不成
崔九贞笑睨着她,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想想,若是你,会不会和外头小厮幽会,断了前路
玉烟拉下脸,奴婢当然不会
即便不是家生子,没有府里错综复杂的关系,她身为大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往后也是不会差的。
怎么也会配个小管事之类的吧
这样想着,玉烟脸颊浮出一抹红晕。
崔九贞好笑,这是年纪到了,思春了
胡妈妈办事快,半个时辰不到,便那小丫鬟的一家子都拎过来了。
崔九贞坐在隔壁的偏厅里,玉烟在她身后神情严肃,一派大丫鬟风范。
压的跪在地上的人是连头也抬不起来。
奴才、奴婢给大小姐请安为首的中年人伏地道。
后头跟着一妇人和两个半大的小子,垂着头。
崔九贞一时未语,地上的人见许久不闻声音,有些拿不定主意,皆紧张起来。
仔细看,还有些颤栗。
眯起眸子,崔九贞悠悠道:头抬起来回话。
几人应喏,抬头看了眼,又忙地垂下去。
奴才不敢污了大小姐的眼。
崔九贞嗤笑,你叫董大莺儿昨夜死了,你们谁先发现的
这男人看了自家婆娘一眼。
妇人立即道:回大小姐,是奴婢先发现的。
在哪儿发现的,怎么发现的,什么时辰发现的
一连三问,几人已经惊得满头大汗。
董大动了动嘴,说不出话来。
那妇人低着头,磕磕绊绊道:回大小姐,昨儿个莺儿没有去正院伺候,与、与外院的人幽会被芙儿姑娘发现,便当面斥责了几句。
说到这里,妇人似乎松了口气,语气渐渐通畅起来,奴婢当时也气得慌,可到底心疼着,便想去瞧瞧她,哪知道却在房里发现她自缢了。
董大叹了口气,似乎觉着羞耻,扭过头去。
崔九贞面无表情地听着,时辰呢
妇人一顿,回道:约摸约摸亥时左右。
到底什么时辰,说清楚了。崔九贞面色一冷。
妇人忙道:亥时中左右,亥时初到亥时中左右,奴婢进去时,我可怜的闺女已经没了。
她哽咽着伏地。
崔九贞皱眉,转而看向胡妈妈,那个小厮呢
回大小姐,此事梁管家知晓,已经带人将人拿住,因着是府里短工,便打了板子扔出去了。
她拿出带来的口供呈上。
崔九贞接过看了眼,随后扔在一边。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人,神色各异,要说伤心也是真有。
但,就是少了点儿味道。
下去吧她端起茶水呷了口,垂眸时,目光幽幽转过。
几人并未发觉,行礼后,便由胡妈妈领着退了下去。
玉烟松了腰杆儿,出声道:小姐,这事还要再查吗
在她看来,似乎已经清楚了,连小厮的口供也有。
崔九贞搁下茶碗,太平静了。
啊玉烟不明所以。
太平静了,自己的闺女死了,这两人接受的太容易。
小姐觉得,这其中还有什么旁的隐情
隐情
她倒是还不知道,只不过她觉得方才那几个人情绪不对罢了。
想到这里,她有个想法,你去问问胡妈妈,那丫鬟死后怎么处理的,若被葬了,便问问葬在何处。
玉烟惊了,小姐,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