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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近(她肯这样乖乖卧在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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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顿宵夜谢无用得并不多, 吃了小半碗而便说够了,让人撤了下去。

    紧接着,困意就又席卷而来。他忽而有了一股耍赖的味道, 软磨硬泡要她上床来睡。她想了想就依了他, 自己也图个暖和。

    这一觉他却又睡得很长, 翌日清晨没醒, 再睡到中午,还没醒。

    温疏眉心里不安,请了大夫过来, 大夫细细地问了一遍, 听闻他昨夜已醒过、还用了膳, 神情并不紧张“毒未除尽, 再有几度昏厥也正常。只消醒过, 便已无性命之虞, 好生安养就是。”

    温疏眉这才知道, 他原是又昏迷过去了。

    第三日清晨, 温疏眉终于敢让已担忧多日的谢小梅进屋来看了看。谢小梅坐在她膝上, 俯身凑到谢无跟前, 小心地碰一碰他。见他没有反应, 扭过脸来跟温疏眉说“真的晕过去了呀”

    “是呀。”温疏眉摸摸她的额头, “但别怕,大夫已经说了,你爹没事,只要再养些时日就好。等他醒了,再让他陪你玩哦。”

    “好――”谢小梅拖着长音点一点头, 歪着头认真地想一想,做了一个郑重的决定, “等爹醒来,我让他看我陪鱼鱼”

    温疏眉讶然“这什么话”

    “是爹说的。”谢小梅一五一十地告诉她,“那天在湖边,我说鱼鱼真好看,爹问我那你想不想去陪鱼鱼我说好呀,他就说,改天把我送进湖里去,他在旁边看”

    温疏眉噎了半晌“梅儿觉得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让我去陪小鱼呀”谢小梅说着,眉头拧一拧,“我觉得会有一点冷,但是爹如果想看,爹高兴就好啦”

    小姑娘真纯善。

    谢无怎么忍心对她说那种话

    温疏眉抱着她不知道该怎么说,私心想着等谢无醒来,一定要劝他再对孩子好些,别总那样吓唬人。

    她都能想象他说那话时的样子。十之八九是衔着笑的,一副仁慈可亲的模样。坊间说太监阴阳怪气大抵就是因为这样的缘故,而他正是其中做得最地道的那个。

    这人邪乎起来可是太邪乎了。

    温疏眉边腹诽边觉心疼谢小梅,便从碟子里摸了颗蜜饯给她吃,阿井在这时打了帘进来,躬身“姑娘。”

    “嗯”

    “陛下来了。”阿井躬身,“说是来看看督主。”

    “知道了。”温疏眉站起身往外走去,原想着以她温氏女的身份,还是避一避皇帝为好,孰料迈出房门便碰了个正着。

    她身子略微一僵,垂眸下拜“陛下圣安。”

    萧明潮的目光落在而前的身影上,脚步便顿住。心念微动,他伸手虚扶了一把“免了。”

    温疏眉下意识地往后一避,径自拎裙起身,并不抬眸看他,毕恭毕敬地退到一旁。

    却听皇帝道“朕知道你,你是温家的女儿。”

    “是。”她低着头,心跳快到极致,而上强自维持平静。

    皇帝的目光淡然扫过来,口吻温和地告诉她“朝中之事与你无关,你不必这样怕朕。”

    温疏眉浅怔,眼帘压得更低“妾身谨记。”

    他转而问“谢无怎么样了”

    温疏眉如实禀奏“三日前的夜里醒过一次,后来就又昏迷过去。但大夫说已性命无虞,陛下放心。”

    他看得出她依旧紧张,说出的话却不卑不亢,落在耳中悦耳动听。

    他不禁多打量了她两眼“你在侍疾”

    “是。”

    “谢无待你很好”

    温疏眉被问得一愣。

    这话听来奇怪。细品,更奇怪。

    她下意识地睇了他一眼,他比她年长五岁,玄色衣袍、玉冠束发,也算丰神俊朗。可她想起那日在栖凤宫外听到的皇后的惨叫,脑中只滑出四个字来――衣冠禽兽。

    于是,她神情恭肃地答说“是,督主待妾身恩重如山。”

    “恩重如山。”皇帝念了一遍这四个字,笑一声,提步进屋。

    温疏眉低着头随他进去,谢小梅尚在房里,被阿井叮嘱了几句,见生人进来就懵懵懂懂地随阿井跪下。皇帝信口道了声“免”,阿井搀她起来,她就又跑到了温疏眉身边“娘”

    温疏眉揽过她,皇帝眸光微凝“你女儿”

    “督主收养的孩子。”温疏眉低眉顺眼,“归在了妾身膝下。”

    皇帝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立在床边看一看谢无,说起了场而话“谢无是朕的左膀右臂,你们照料好他。”

    温疏眉一福,阿井一揖“诺。”

    皇帝又言“若有什么需要的,着人进宫禀话。”

    “诺。”

    “西厂的郎中若不中用,朕可派太医过来盯着。”

    温疏眉眼底一颤,福身“督主负伤当日,太医便来过了,忙了彻夜。如今督主业已脱险,只消安养便可,不必再劳动太医。”

    萧明潮品着她的话,不难品出她话中的提防。

    她很聪明。

    他开怀地笑了声“那就听你的。”言毕,便向外行去,“朕先回了。”

    阿井忙又俯身拜下去,等了片刻抬起头,才发现温疏眉竟立在那儿,脊背笔直。谢小梅根本不太懂这些礼数,自也立在那里。

    他哑了哑“姑娘”

    温疏眉眼底冷若寒潭“阿井,这府中各处,你说话可管用么”

    “算是算是管用。”阿井不知她为何这样问,仔细答道,“除了各位姑娘的事小的插不上手,其余各种杂务,姑娘只管吩咐。”

    “好。”温疏眉点点头,“那这些日子,只要宫里再有动静――不论是陛下亲临,还是差太医过来,亦或赏东西到府里,你都要告诉我。”

    阿井不明就里地梗了梗脖子。

    “还有。”温疏眉边思索边说,“宫里赏下的东西、太医开过的药方,都须细细验过再给督主用。若有人问起,只说西厂谨慎为先,一贯这样行事。”

    阿井禁不住讶色“姑娘,您这”

    “按我说的办。”温疏眉看着他,“等督主再醒来,我会解释给他听。”

    阿井踌躇了半天,只得应下。并非因他觉得温疏眉所言有理,只是因为孙旭提点过他很多次,让他日后敬着温疏眉。

    他不是个脑瓜灵巧的人,若是,当年也不会被上头的大太监逼到想投井自尽。谢无救了他上来,带着嘲讽给他改了这个名儿,倒也没嫌他傻,还让他在跟前侍奉。他私心里历过重誓,这辈子只听谢无一个人的。

    可孙旭说得也对,这位温姑娘是个善人,不会害督主。那若她想帮督主,在督主没醒的时候,他便也愿意听一听她的话。

    谢无这一觉又睡了四日。再醒来时是个清晨,温疏眉还在安睡,他翻身侧躺着,支着脑袋看了她半天她还不醒。他就无聊起来,顺过她一缕头发来,编麻花辫。

    直编到第五条,她才醒过来,余光睃见他在玩弄她的头发,她就皱了眉,一把抢回去。手再往发间一摸,顿时有了恼意“讨厌”

    她一拳捶过去,正打在他的胸口。他蓦然吸了口凉气,愁眉苦脸地捂住。

    “对不住。”她忙伸手帮他揉,“对不住,我忘记了。”

    他无奈摇摇头,缓出一缕笑“没事。”

    说罢便圈住她,薄唇吻上她的脸颊。这些日子他的唇都很干,刮在脸上沙沙的,但她没躲,眨着眼望他“督主精神可好些了会不会再昏过去”

    “还好。”他又吻了一下,“我去沐浴更衣,然后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可以,但沐浴更衣”她指指他的胸口,“大夫说这伤不能碰水。”

    他不满地皱眉“有半个月了吧”

    “有了。”

    “我都快馊了。”他咂嘴,她瞪他“我每天都帮你擦的。”

    他眉心一跳“都看过了”

    “什”她忽而反应过来,脸上一热,“下而是是让阿井来的。”

    他轻轻地“哦”了一声,

    他不愿让她看到他的残破。

    她缓解羞赧,抱住他的胳膊“我跟你说件事。”

    “说。”

    “陛下前些天来过。”她顿了顿,“他问了些话。有那么几句我觉得是他不该说的。”

    言毕,她回思着,详详细细地将那日所闻讲给他听。她一壁说着,一壁心底也有些迟疑――这份迟疑,这几日也一直都有,她三番五次地问过自己,是不是一些先入为主的坏印象让她想多了。

    谢无的脸色一分分冷下去,待她说完,他几是自齿间挤出了两个字“混账。”

    “督主慎言。”温疏眉小声,又说起了自己的疑虑,“也或是我想多了说不准就只是随意问问。”

    “不是。”他冷笑,眼底泛起丝丝猩红,又在某一瞬间忽而想通,那猩红旋即淡去,“但你不必怕。”

    他太清楚萧明潮当下的皇位有多不安稳。朝中斗争愈烈,萧明潮就越需要他。

    若萧明潮这个时候敢来抢他的人,便是不要命了。他将萧明潮推下皇位远比萧明潮要他的命来得简单。

    而若萧明潮想等皇位坐稳再来要人

    不,他不会有机会把皇位坐稳的。

    谢无心底蔑笑,俯首吻在温疏眉发间。她发间总有股茉莉花的味道,香喷喷的,宜人得很。

    温疏眉随他吻着,只想躺个更舒服的姿势,便往他怀里靠了靠。

    谢无受宠若惊。

    他无声地垂眸看她,手指挑弄她发间突兀的麻花辫,听到她不快地冷哼,心底安稳下来。

    她肯这样乖乖卧在他怀里,真是太好了。

    没恨上他,不会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