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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好香(捉虫)
    杜明茶缩回手。

    满脑子的“哦豁”。

    难道他先前就在校史馆里

    她诚挚道歉“对不起,我没看清楚,毕竟这是我第一次摸到人。”

    “没关系,”沈淮与文质彬彬,平静接受,“我也没防备,毕竟这是我第一次被人摸。”

    杜明茶“”

    虽然对方的回答很有礼貌,但为什么她听起来还是有点心梗

    “淮老师,您现在能帮我个忙吗”杜明茶问,“我现在眼睛看不太清,您能领我去教学楼的卫生间吗我想洗个脸。”

    沈淮与没有立刻给出回答。

    五秒后,杜明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触碰着她的手,她下意识抓紧。

    隔着衬衫,她触碰到他胳膊的温度。

    指腹感觉到细腻的衬衫的同时,她嗅到了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若有似无的清新草木香。

    杜明茶脑袋里蹦哒出一个念头

    怎么没有成熟男性选择芒果味香水、菠萝味香水呢是因为亚热带常绿阔叶林站的不够高、气味不够高级么

    “抓好了,”他说,“小瞎子。”

    杜明茶客气回应“走稳了,淮老师。”

    因举办趣味运动会,留在教学楼中上自习的人不多。

    长而安静的走廊上,凉风灌入绿叶的清香,杜明茶扯着沈淮与的胳膊走,两人犹如海中的鱼,在充满了夏末干净植物气息的海洋中悠悠漫步。

    杜明茶穿了双黑色的运动鞋,鞋头磨的有些发毛,鞋带是干干净净的白色,系着蝴蝶结。

    沈淮与低头。

    他刚好看到杜明茶的头顶。

    马尾松了些,发圈的质量并不好,有倔强的线头偷偷地暴出来,额头旁有绒呼呼的碎发,自然蜷曲,头发边缘接着灿烂的阳光。

    她黑色的头发上也沾着五颜六色的淀粉,再往下,眼睛闭着,眼角有湿漉漉的痕迹,被淀粉刺激到泪腺,流了点眼泪,将眼睛旁边的淀粉冲出一个小小的窝。

    口罩上、鼻子上方,也都是淀粉,瞧起来惨兮兮的。裤子破了洞,有红色的血流出来,并不多。

    活像个小乞丐。

    杜明茶比沈淮与想象中要高一些。

    他原本以为杜明茶顶多到他胸口,现在看来,头顶稍稍过了他肩膀。

    就是太瘦了。

    吃不饱吗

    杜明茶浑然不知沈淮与心中所想,她努力睁开眼睛,勉强进了女厕所,摘掉口罩,拧开水龙头,掬一把清水,仔细清洗着脸上沾到的淀粉。

    脸倒是洗干净了,只是眼睛还是不舒服,她犹豫半天,取出新口罩戴上,不得已向外面的沈淮与求助“淮老师,您能帮我看看眼睛吗”

    “眼睛还痛”

    “一点点,”杜明茶说,“总感觉还有东西在里面。”

    沈淮与没说话,做了个手势,示意她靠近。

    走廊中只有两人,他站在阳光透亮的窗子旁,配合她的身高,稍微低头,杜明茶仰着脸,努力睁开眼睛。

    口罩下,她的肌肤是一种久不见天日的白,如遗落在深山中的一丝白鹤羽。

    眼睛还在因为外界刺激流着眼泪,折射出彩色的阳光。

    无法分辨,这阳光究竟来源自他的背后,还是她的脸庞。

    沈淮与温热的手贴到她的眼睛上,撑开,防止她眼睛乱眨。

    硬而温热的修长手指抵着柔嫩的肌肤,被撑的微微发疼,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地流下来。

    杜明茶屏住呼吸,看他俯低身体。

    近到能够看清他脖颈上的疤痕,随着喉结微微一动。

    眼睛好酸,好疼。

    不能再撑开了。

    她要憋不住了。

    忍不住想要眨眼,他手下用了力道,阻止她的偷懒“别动。”

    冷冷清清的两个字,沈淮与慢条斯理地按住她“还没好。”

    杜明茶发出闷闷鼻音“嗯。”

    她受不住,忍不住吸一口空气,闻到来自他身上的清新气息。

    如北风过境,强势入侵。

    一阵风自浓荫高树中卷席而过,强势灌入,冲淡浅浅柔淡花香。

    她的下巴上有还没有干掉的水珠,顺着脖颈向下,流过锁骨,蜿蜒落入衣内,流下湿湿水迹。

    在杜明茶不受控地再度流泪时,她听到沈淮与低声说“好香。”

    香

    他闻到什么了

    轰。

    杜明茶一巴掌拍开沈淮与的手,后退几步,凶巴巴“你说什么”

    她那一下力气大,拍打在沈淮与的手背上。

    他肌肤白,红色的指痕瞬间浮现,沈淮与低头看了眼手掌背面的指痕。

    她手指倒不大,小小巧巧。

    “你没闻到”沈淮与平静垂眼,“好浓的桂花香,这附近种了桂花”

    杜明茶愣了两秒“好像是。”

    “你怎么突然打人”沈淮与蹙眉,“难道,你以为”

    “没有,”杜明茶面无表情,“刚刚一只蚊子趴在你手上,我在为民除害,不用谢我。”

    闹了这么一个小插曲,杜明茶感觉眼睛好多了,没那么痛,也能顺利睁开。

    但还是心梗。

    赌上狗叠的节操,淮老师刚才一定是故意的

    杜明茶天生不吃亏,暗暗发誓,一定要以牙还牙,也坑他一回。

    两人并肩往前走,杜明茶忽然说“淮老师,能问您一个比较私密的问题吗”

    “说。”

    杜明若稍稍低头,声音压低,开始下套“那个您鸟多大”

    五秒沉默。

    沈淮与声音冷静“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杜明茶吞吞吐吐,“平常没见过,想和您探讨一下正常雄性的尺寸问题。呀,如果您感觉到被冒犯的话,也可以不回答的。”

    又是五秒钟沉默。

    杜明茶放缓脚步,她偷偷地看沈淮与,发现对方垂眸,面色凝重,似陷入沉思。

    她已经在蹲等沈淮与谴责她,质问她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到时候,杜明茶就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义正言辞地指责对方满脑子黄色废料。

    杜明茶连斥责他的话都想好了

    「我说的是玄凤那只鸟呀您以为是什么鸟」

    「天呐,你该不会是以为淮老师,您怎么会有这样龌龊的念头」

    兴奋地等着沈淮与拒绝回答的时候,杜明茶听到他不急不缓的声音。

    “大约23。”

    杜明茶摩拳擦掌“我说的是玄靠,怎么这么大”

    “这是还没完全变大的尺寸,”沈淮与眼眸暗沉,“还会继续膨胀。”

    杜明茶难以置信“你驴我呢”

    就算是男性的尊严,淮老师编的这也太离谱了吧

    吹牛也不带这样的。

    杜明茶激情高涨地抨击“淮老师,你是在欺负我没有上过正确的生理卫生课吗正常男”

    等等。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杜明茶悬崖勒马,盯着沈淮与。

    在她脱口而出“生理卫生课”五个字时,沈淮忽而笑了。

    温温柔柔,如和煦春风。

    杜明茶后知后觉。

    她好像啪唧一下跳进自己设的陷阱里了。

    “正常男什么”沈淮与温和地问,“杜同学,我说的是玄凤那只鸟,你以为是什么”

    杜明茶“”

    这词她怎么感觉有点耳熟

    “杜同学,”沈淮与皱眉,看她,“你该不会是”

    “我说的就是玄凤,”杜明茶面不改色,“就是感觉它看上去好像没那么大。”

    “这个好说,”沈淮与从容不迫,“下次你去,握着它好好量一量。”

    杜明茶点头“如此甚好。”

    甚好个屁咧

    淮老师活该至今单身活该找不到女朋友男朋友人类或非人类的朋友

    两人在教学楼门口友好分开,杜明茶面带微笑和沈淮与告别,心里面只有一个念头

    打、死、都、不、能、找、嘴、巴、这、么、毒、的、男、朋、友。

    她忍不住爱怜起沈淮与未来的伴侣。

    有这样一个丈夫,未来的夫人一定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国庆假期终于到了。

    顾乐乐去了他生父那边玩,暂时不需要杜明茶过去做家教。

    宿舍里舍友都回了家,只剩下杜明茶一人。

    她现在孤家寡人。

    她在哪,家就在哪。

    杜明茶本想给自己好好放个假,却接到邓老先生的电话,要她去君白酒店一起吃饭。

    她不好拒绝,答应下来。

    只是到之后,才发现他老人家压根就没有来。

    今天这顿饭,是温执请的。

    邓言深牵线。

    那天彩色跑最后一个打卡点是温执守着,也是他忽然违背比赛规则,泼了一盆彩色淀粉。

    杜明茶眼睛疼了整个下午,第二天还见不得风,容易流泪。

    紧跟着她的别云茶更惨,眼睛发炎、红肿,现在还戴着大墨镜遮挡。

    沈少寒把温执打了一顿,拎过来,给她们俩赔礼道歉。

    杜明茶感觉自己就像是捎带上的那个。

    就像超市里买一送一的菜,买一捆芹菜,送一根小香葱。

    在沈少寒眼中,她就是送的那根小香葱。

    耳侧是温执朝别云茶道歉的声音“对不起,我那天玩的太开心了”

    杜明茶心不在焉地随意刷着朋友圈,看好友们的动态。

    霍为君参加了她父亲新店的开业仪式;

    赵芯见陪妈妈去爬了华山;

    姜舒华和弟弟在分享同一块蛋糕;

    沈岁知开心地和哥哥去坐摩天轮。

    “明茶,”温执忽然叫她,“对不起。”

    杜明茶“嗯”

    她和温执关系并不好。

    作为邓言深的好友兼学弟,温执频繁出入邓言深家中。杜明茶不止一次听到,温执称呼她,用的是“你那个白捡来的妹妹”“会分你家产的那个小狐狸精”。

    温执面无表情地重复着刚才的话,毫无道歉地诚意“对不起,是我玩的太开心了”

    “噗呲。”

    不知道是谁笑了一声。

    温执仍旧是瞧不起杜明茶的姿态,丝毫没有害她眼睛受伤、膝盖受伤的愧疚。

    和方才向别云茶道歉时的毕恭毕敬判若两人。

    杜明茶伸手,阻止他继续往下说“等等。”

    她伸手,用勺子给自己盛了一碗鱼汤。

    温执看着她,不耐烦“你要是不愿意听就艹你干什么”

    杜明茶站起来,用那碗鱼汤兜头泼了他一脸一身。

    她以没有丝毫感情起伏的声音说“啊呀,我不是故意的。”

    混着辣椒和花椒,热腾腾的鱼汤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温执愤怒极了“杜明茶你别给脸不要脸”

    沈少寒脸色沉下来,他刚想开口,旁侧的别云茶已经将脸颊贴到他胳膊上,嘤咛“学长,我好怕呀。”

    “我不用你道歉,”杜明茶拿起书包,“咱们扯平了。”

    旁侧的邓言深愣住了。

    温执愤怒的要打杜明茶,被邓言深自背后锁住脖颈。

    邓言深死死地阻止他,劝“小执我妹妹脾气不太好,你多让让她”

    杜明茶头也不回地走出包厢。

    来时窥见这一层有个单独的露台。

    她匆匆走过去。

    刚刚泼温执的时候,杜明茶的眼睛也被麻辣鱼汤熏到了。

    现在正辣的不停掉眼泪。

    她需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缓缓。

    杜明茶坐在木椅上,抽出纸巾,边擦眼泪边感慨

    这辣椒怎么这么辣。qaq

    与露台只隔一层玻璃的房间。

    顾乐乐正和玄凤一人一鸟追逐玩闹,不经意转脸,看到杜明茶。

    他兴奋极了,去推沈淮与“淮与,你看杜老师也在耶。”

    沈淮与懒洋洋拿下盖在脸上的杂志,漫不经心地看过去。

    一眼定住。

    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露台上植物茂绿郁郁,金花茶、蝴蝶兰等花朵交相辉映,浓紫妍粉,在如此多的花中,沈淮与第一眼看到的是杜明茶。

    她安静地侧坐着,头微微垂下。

    白色的旧衣衫,肩膀单薄,像瘦弱柳条。

    玻璃是单面的,杜明茶看不清里面,但里面两人看她却是清清楚楚。

    包括她此刻正抽出纸巾,慢慢地擦眼睛。

    好像很伤心。

    “杜老师哭了吗”顾乐乐惊了,“有人欺负杜老师了吗淮与,你得给杜老师撑腰啊”

    沈淮与将杂志合拢,丢到桌上“少寒今天也在这儿。”

    啪。

    杂志和桌面相接触,发出清脆的声音。

    “不一样的,”顾乐乐认真地说,“沈少寒去哄,她爱上沈少寒怎么办你不就单身了吗”

    沈淮与笑了“我不可能娶你杜老师。”

    玄凤忽闪着翅膀“娶娶”

    被顾乐乐一把子拨开。

    “嗯你们俩吵架了吗”顾乐乐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他将鸟赶到一旁,观察着沈淮与表情,“真吵了啊”

    “不是吵架,”沈淮与说,“你还小,不明白。”

    “不行啊,你们吵架归吵架,可不能分开啊,”顾乐乐紧张极了,他指着旁侧正优雅扭头梳毛的玄凤,“没什么事情是打孩子解决不了的,干嘛非要吵架呢要不,你打玄凤一顿出出气好了,反正它是个鸟,啥都不懂。”

    玄凤“嘎”

    “和这没关系,”沈淮与双手合拢,“论起辈分,明茶得叫我一声二爷。”

    “又不是亲的,”顾乐乐说,“我不管,反正杜老师不能和别人在一块啊,你等等。”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从自己的小背包中,吃力地掏出一个礼物盒。

    “喏,”顾乐乐说,“这是杜老师让我送你的,说必须转交到你手上。你昨天没来,我就先收着了。”

    礼物盒不大,上面系着精致的蝴蝶结,藏蓝色的缎带。

    沈淮与认出,那是上次差白修送给杜明茶甜品时的包装。

    沈淮与手指搭在礼盒上“送我”

    “对啊,”顾乐乐说,“杜老师自己过的很节省了,还记得给你送礼物。这里面说不定是她自己做的糖果,或者香喷喷小点心、巧克力。也可能是充满了少女心意的明信片、贺卡,上面写满她对你的仰慕”

    “打住,”沈淮与敲了下他的额头,“你从哪里学来的这种话”

    顾乐乐“妈妈书房。”

    沈淮与叹气。

    手指抚摸过藏蓝色的绸带。

    绸带质地丝滑、暗冷,像伊甸园中诱惑亚当夏娃偷吃禁果的毒蛇。

    吐着诱惑的信子。

    他说“我不该收,你退给她吧。”

    顾乐乐急了“不管收不收,你好歹看一眼呀万一呢,万一你看了之后就被杜老师感动了呢这可是装满少女心的、害羞的温柔礼物啊”

    沈淮与看向玻璃窗外。

    杜明茶还在擦眼睛。

    沈淮与低头,拆开缎带,打开盒子。

    不是什么美味的小点心,也不是充满细腻心思的自制小东西,更没有满满的少女心。

    包装精美的盒子中,孤零零地躺着一本书

    为什么你说话别人不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