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芝洲说要办婚礼, 可不是说说而已,隔天一大早,就再次在餐桌上宣布了这个消息, 且语气不容反驳。
这点主要真是针对贺若汀的。
贺若汀“”
大嫂偷偷笑了笑, 而后问道“你们真的想好了万一要是”
“嫂子不用担心。”贺芝洲牵起简灵淮的手, “我们已经决定好了, 不仅要办,还要大办特办。”
“知道了知道了, 随便你们。”贺若汀连连摆手,简直要看不下去了。
贺芝洲这才满意地收回手。
“你也赶紧吃你的饭吧。”简灵淮松开手, 拿起三明治塞进他的嘴里,“吃完还得去公司呢。”
“你们还要去公司”贺若汀诧异地看了他们一眼, “不再休息休息吗”
“休息了一天, 够了。”简灵淮说, “日子得来不易,所以要更加珍惜,不能浪费时间。”
贺若汀缓缓竖起了个大拇指“很好, 你们这恢复速度真是害我白担心了。”
几人笑了笑,贺若汀又翻看了一眼手机, 道“还有件事我说一下, 我和几个同事制作了一台检测器, 用于检测这个世界的特殊力量。按照目前的数据结果来说,这台机器在大半年前出现了一次很大的波动,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大半年前”简灵淮看向贺芝洲,“那应该就是我彻底苏醒并夺回身体控制权的时候吧”
“是的。”贺若汀道, “正是因为出现了波动, 我才向上级批假, 赶回来看看情况,结果刚下飞机,就接到你的电话去见你了。”
贺芝洲心念一动“哥,你的意思是这股力量从半年前就消失了”
贺若汀点点头“嗯,目前大部分苗头都指向这个结果。简灵淮来找我的时候,也说过在上一世离开时,仿佛见到了所谓的法则秩序消失,不知道算不算是一种征兆。”
简灵淮心里隐隐也有这个猜测,但却不敢掉以轻心。
“而且,我们觉醒的人越来越多,这个世界的秩序早已经不是那么好控制的了。”贺若汀语气沉沉地说。
贺芝洲看了一圈“不就我们四个人知道吗”
贺若汀摇摇头,神秘道“不,光我们家就有五个人。”
贺芝洲一惊“还有谁”
“该不会是奶奶吧”简灵淮仔细一琢磨,还真有这个可能,“我记得今年奶奶的寿宴时,她说总是梦到我消失不见,后面又有几次提到这事,我还当她是做了噩梦。现在想来,她是不是也早就知情了”
“对,是奶奶。”贺若汀道,“我曾经去向她打探过,发现她可能并不是特别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只是老人家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后,可能会冥冥中看见点什么吧。”
几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惜奶奶还在睡觉,不能一问究竟。
倒是贺楠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你们在说什么呀”
贺若汀一怔,给他夹了块火腿“来,多吃点,长身体。”
贺楠噘起嘴“你就会让我多吃”
贺若汀“谁说的,我没让你多喝水吗”
贺楠“”
简灵淮怂恿道“贺楠,揍他。”
贺楠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又下意识地看了贺芝洲一眼,贺芝洲头也不回地说“听你婶婶的话。”
贺若汀“家门不幸。”
在去公司的路上,两人讨论了一下婚礼的流程和安排,主要还是贺芝洲在拿主意“现场环境布置可以全权交给王管家来负责,酒水饮料这些细节王管家也能掌握,婚礼地点你想定哪里定哪里都行,我们可以用私人飞机把亲朋都接过去”
“那飞机还得老王开。”简灵淮真是替王管家捏了一把汗,“你可真会省劳动力,敢情老王能一手包办啊,我已经开始担心他离家出走后你怎么办”
贺芝洲“好像确实压榨得太狠了,那就让张秀芬听他吩咐吧。”
“好家伙,他还得负责多带几个不听话的。”
副驾驶的张秀芬突然回头“说谁不听话呢”
“就你,听说你又开始网恋了”
张秀芬立马娇羞捂脸“哎呀,谁跟你说的”
车子停在灵创公司的大门前,正好卡在上班时间前两分钟,门口还有不少人急匆匆地往里面赶。
“我走了。”简灵淮打开车门,刚准备下车,胳膊突然被人拽了拽,回头望过去,“怎么了”
贺芝洲深情地看着他,舍不得他走似的,身体前倾,含住他的唇,好半天才放人。
简灵淮目送车子离开,耳廓泛红,心道这厮的技术倒是越来越有长进了。
回回恋爱的感觉都不一样,这是不是也算一种因祸得福
他笑了笑,一回头,看见好几个员工站在不远处,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刚刚好像忘记关车门了
仅慌乱了一秒,他就气定神闲地看了眼手表“还有半分钟。”
“啊啊啊啊要迟到啦”
“快跑啊”
几个员工非常地冲进大楼打卡,气喘吁吁地在电梯口等待,见他来了,一个个又笑得不怀好意的。
“老板,你跟贺总的感情可真是越来越好了,这要搁半年前,谁敢信呢。”
“就是啊,也不敢相信老板都能当上总裁啦。”
“老板都已经是香饽饽了,以前是别人不想采访他,现在求着他去,老板都还要好好考虑呢。”
“行了,别以为这会吹点彩虹屁就能取消你们的迟到记录。”简灵淮笑道,“我可是看着你们没打上卡的,叫你们看热闹,下次还敢不敢”
“下次还敢”
“”
中完午饭后,贺芝洲来了个电话,也没什么事要聊,就闲聊几句,问问他吃什么,吃饱了没。
“”他好笑道,“我又不是贺楠,这点事还要特地打电话来问问吗”
“也不是特地问这个。”贺芝洲在电话那头说,“主要是想你,顺便再问问你。”
简灵淮眉头一挑“可以呀贺先生,你这都跟谁学的”
“不用跟谁学。”贺芝洲含笑道,“以前总害怕自己情感表达的太多,丢了面子,现在却是怕表达太少了。我会继续改进的,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欢迎简先生指出。”
简灵淮笑着笑着,笑出了声,把刚走进来的孙锦程吓一跳。
“不说了,我这里还有点事。”他挂断了电话,笑容仍挂在脸上,“我让你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嗯,这些是最齐全的资料了。”孙锦程抱着一大堆文件,往桌子上一放,“我就是不大明白,简哥,你为什么突然要看监狱的资料啊”
“自然有我的原因,这事不要声张。”简灵淮给他分了一半资料,“来,看看这些东西里面有没有我想找的地方。”
简灵淮把记忆里的那个监狱特征描述了一下,虽然各地的监狱都大同小异,但他曾经待过的地方又不大一样,比如食堂里的细节装修,应该不会出现在普通监狱里。
如果能找到的话,他还是想给那些曾经帮过他的狱警和狱友们送点关怀的,但如果
两人排查了大半天,孙锦程眼睛都要看花了“我这没有你要找的地方。”
“我这也没有。”简灵淮将资料推回到桌上,突然笑了起来。
“简哥,你先喝口水吧。”孙锦程把杯子往他面前放过去,才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你到底怎么了,找不到地方你打算怎么办”
“是喜事啊。”简灵淮笑着喝完了水,“找不到就不找了,”
监狱就像一个符号,代表着他固定的结局,正如大雨夜,是叶矜羽傅珩必经的结局,他因为故意伤人罪就必定会去监狱。
可是在上一世的结局,因为贺芝洲的出现,他强行扭转了主角们的结局,大雨夜傅珩没有受重伤,反而是他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
现在没有这座监狱了,所以说他自己必经的结局,已经真的消失了。
孙锦程收拾着桌上的文件,猝不及防听见简灵淮发出一声大笑,吓得一激灵,文件差点摔地上。
他赶紧扶好,又听见一阵啜泣声,扭头一看,简灵淮居然笑着笑着就哭了。
“简哥,你这是怎么了”孙锦程赶紧放下东西,担忧地凑到旁边,摸了摸他的额头,“也没发烧啊,怎么突然就跟大反派似的中邪了”
“我没事。”
“你这还没事呢”孙锦程看着他一会笑一会哭的,“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要不回去休息休息吧,身体要紧。”
“真没事。”简灵淮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只是想到一点高兴的事。”
“什么事”
“嗯我要办婚礼了,算吗”
“当然算啊简哥,你要结婚了”孙锦程喜出望外,激动地握着他的手,“恭喜恭喜啊,不知道是跟谁结不对呀,你不是都结婚了吗”
简灵淮“之前没有办婚礼,贺芝洲说要补办。”
“苦尽甘来呀我的简哥”孙锦程再次喜出望外,激动地握着他的手,“我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你盼嫁出去了”
“份子钱别忘了。”
孙锦程“”
把人赶出办公室后,简灵淮准备给贺芝洲说一下监狱这件事,结果电话第一次没人接。
他又打了一次,好半天那边才接通,很低沉地一声“喂”,似乎在克制着什么。
“你在做什么”
“我在、忙点事唔啊。”
“你忙什么事需要发出这种声音”简灵淮拍桌而起,“你是不是跟着客户去大保健了”
“没、没有。”贺芝洲连连摇头,下一秒又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匆匆挂断,“我晚点再打给你。”
“喂”
好哇,分开前还你侬我侬的,转头就去搞小动作了。
简灵淮立即给何秘书联系了一下“你们贺总去哪了”
何秘书挠头“这个我也不知道,他刚刚一个人出去了。”
“一个人今天没有应酬吗”
“他都推了。”
“那他以前有没有跟别人去过大保健”
何秘书一惊“没有没有我们贺总特别修身养性,从不乱玩”
“你自然是向着你的顶头上司说话了。”简灵淮没打探到任何消息,在办公室心不在焉地原地转了几圈,看了眼时间,得去开会了。
晚上直到吃饭时,贺芝洲才回来,跟其他人打了个招呼,在他旁边落座,神色自然,仿佛下午那通电话没发生过。
吃完饭,简灵淮陪着奶奶遛弯,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下来蹲在她的轮椅旁边,问道“奶奶,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你是小简啊。”奶奶笑眯眯地说。
“你以前总是看见我消失,是真的吗”
“嗯”奶奶激动地握住他的手,“我天天跟烧香拜佛,跟菩萨保佑你平安回来。你看,这不就回来了吗”
简灵淮笑了笑“谢谢奶奶。”
“傻孩子。”奶奶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指了指天,冲他偷偷眨了下眼睛,小声说,“老天爷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厉害着呢。你放心,我这把老骨头虽然没什么用了,但我会一直为你们祈祷的。”
简灵淮眉眼一弯“奶奶,我最喜欢你了。”
“那我呢”贺芝洲不知何时突然冒出来。
“你就一般般吧。”简灵淮推着奶奶就往前面走,奶奶哈哈大笑。
贺芝洲“”
深夜,简灵淮回到房间,见贺芝洲已经洗完澡,正坐在书桌前办公。
他一声不吭地走进浴室,飞快地洗完澡,越想越气,匆匆擦了下身体,裹着浴巾就气冲冲地走出来,一拳捶在贺芝洲后背上“你下午到底干什么去了”
贺芝洲吓了一跳,回过头,嗫嚅了几声,也没给个准确答案。
“你说不说”简灵淮挑眉看着他,“你要是不说,我可就默认你出轨了啊。”
“”贺芝洲惊讶地站起来,“怎么就跟出轨扯上关系了”
“你自己想想你那会发的是声音”
“额”贺芝洲仔细回想片刻,脸色微微发红,“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你究竟去干什么了”
“我是去”贺芝洲顿了顿,眼见着马上就要往家暴和离婚的路上走了,只能把浴袍领口拉开,尴尬得脸都开始红了。
“说话就好好说话,脱衣服干嘛”简灵淮瞪了他一眼,旋即才发现他胸口贴近心脏的地方,多了一行英文字母。
“你去弄纹身了”
“嗯。”贺芝洲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偏过头看向旁边,“本来想掉痂后再给你看的,现在不是很好看。”
简灵淮不可思议地走上前,手指抚摸着那里,仔细一辨认,正是简灵淮三个大字的拼音,字母周围还有些红肿。
他抬眸问“你纹这个做什么”
贺芝洲说“我怕还会有下次、下下次的分别,就想做个印记。”
“你傻嘛,万一”
“没有万一。”贺芝洲抱住他,笃定道,“我就是能找到你。”
良久,简灵淮倏地笑了起来“行,你说能就能。”
而后又不知想到了什么,侧过头,在他耳边偷偷说了一句,“我最喜欢奶奶,但我最爱你了。”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