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维希选了极具当地特色“太极”温泉。
整个温泉池边缘被打磨成振翅高飞雄鹰形状,左半翅膀是雾气缭绕“热”泉,右半边则是冰凉泛寒“冷”泉,泡时候冷热泉交替进行,既能驱除寒气,舒筋活血,促进体内新陈代谢,又能感受一番“冰火两重天”新奇体验。
殷妙扒拉着热泉池壁,和路德维希隔着两臂距离,眼观鼻鼻观心,眼神一丝都不敢乱瞟。
实在是心情激荡,生怕自己把持不住。
哪怕是在大家“坦诚相见”情况下,路德维希外形还是犹如鹤立鸡群般耀眼。
失去衣服遮挡后,他优越头身比例完全显现出来,薄薄肌肉透出年轻人蓬勃力量,整个人气场像是恣意伸腰矫健猎豹,懒洋洋地向猎物亮出锋利爪子。
殷妙眼睁睁地看着他将湿透暗金色头发向后梳理,露出光洁额头和俊美无俦脸庞。
然后直直地看向她。
冰凉绿瞳里仿佛隐藏着暗色火焰,将她整颗心倏地点燃。
她飞快地偏开视线,低头假装研究起汩汩出水泉眼。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这个位置靠近热泉出口,身边陆续有人缓缓游过,起身换到隔壁冷泉。
晃动水面荡漾起一圈一圈绵长波纹,层层叠叠浪头冲刷着殷妙脆弱神经。
路德维希突然顺着水推力转身,双手搭在她背后池壁上,将她牢牢环在自己掌控下。
彼此呼吸近到咫尺可闻。
“人多。”他嗓音发涩,欲盖弥彰地解释。
“嗯,好像是。”她语调颤抖,声如蚊呐地附和。
殷妙手指抵着路德维希胸膛,视线正好平视他突出喉结,那颗浅色痣随着气息上下起伏,渐渐和她心跳频率一致,她退无可退,小腿跟挨上水池里石凳,一屁股坐了下来。
水面一下没过脖颈,带来几近灭顶错觉。
热泉里温度已经高到快让人缺氧。
这么泡了一小会,她脑袋越来越昏沉,忍不住出声提议“我们换冷泉吧。”
路德维希托着她后背,两人从热泉里站起,去到隔壁冷泉。
从热到冰温差过渡尤为明显,下到冷泉里时候,浑身毛孔充斥着被针刺微麻感。
殷妙整个人浸没在冰水里,满脑子绮思终于冷却下来。
她说起正事“路德维希,刚刚她们都夸我德语讲得好哎”
“你确很有语言天赋,”路德维希中肯地作出点评,“无论是语法、断句、还是音调,你已经比很多土生土长德国人说得还要标准了。”
他毫不吝啬赞美,给了殷妙无尽勇气,原本心里那个模糊念头也逐渐清晰。
“我好像终于找到自己想做事情了。”
“从小到大,我不怕失败,就怕没有目标,只要是我愿意做事情,我都会用尽全力去完成,虽然这个想法听上去像是心血来潮,像是一拍脑门做出决定”
她脚底蹬了一下,从冷泉里“刷”地站起来,双眼闪闪发光。
“路德维希,你说我以后做翻译怎么样啊”
“翻译”
“嗯,同声传译,最最厉害那种。”
路德维希这次没有直接评论“据我所知,这要经历长时间和高强度训练,对大脑记忆和心理素质要求都非常高,似乎并不是一个容易完成目标。”
殷妙绕着他游动一圈,双腿像人鱼尾巴一样灵巧“我知道,我愿意进行训练,只要能达到目标,不过之前选课时候我研究过,海德堡大学好像没有翻译专业啊。”
路德维希眼神追逐着她身影“一会我们先查下资料,提前做点准备。”
决定完人生道路以后,殷妙面前迷雾一下散开,连心情都变得轻松起来。
“路德维希,你当初决定学哲学时候,也深思熟虑做过准备吗”
她丸子头扎得松松垮垮,有一缕头发散落下来,湿漉漉地贴在锁骨处。
路德维希盯着看了好久,最后忍不住伸出手帮她拨开。
“你听说过海德格尔dase向死而生观点吗”
殷妙摇摇头。
她这个伪哲学爱好者,连罗素和叔本华都能搞错小白,可不敢再班门弄斧了。
“海德格尔认为,人一生经历所有过程,都是向着死亡行进过程,只有在真正面对死亡时,才可以感受到强烈自我存在感,和掌控本我生命意志,人本质,必须通过死才能体验出来,这就是向死而生,哲学意义上倒数计时。”
她若有所悟“所以你学哲学,是希望能够参透生与死感悟吗”
路德维希勾勒出一个浅淡笑容“不是,当年我看到这段话时,读了好几十遍都没懂,所以我又是愤怒又是好奇,立誓将来一定要彻底搞明白这些哲学理论。”
“噗。”殷妙一下笑出来,脑海里有了相应画面。
小小路德维希眉头紧锁,包子脸皱成一团,苦大仇深地瞪着他面前天书。
原来他学习哲学初心,只是缘自小孩子不服输而已。
“你也一样,真正热爱并不需要深思熟虑,喜欢就去做。”
喜欢就去做。
殷妙反复思考着这句话,不知不觉离他越来越近。
“嗯,我决定了,我要学翻译。”
对面忽然响起一道甜美女声“亲爱,好冷呀,你也像人家那样抱着我好吗”
殷妙瞬间回神,这才发现刚刚聊天太投入,自己整个人赖在路德维希怀里,将他当成靠垫。
男人温热手掌轻扣着她腰,防止她随波漂走。
她不言不语地抬头看他,路德维希淡淡问道“怎么了”
手上却没有任何放开意思。
殷妙眨了眨眼睛,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有、有什么好害羞,他们可是名正言顺情侣关系,躺男朋友怀里怎么啦天经地义
泡完温泉,天色也暗下来,晚上订还是酒店套房。
殷妙上网搜索了一些翻译视频,有同传也有交传,认真观摩学习。
没看一会就沮丧发现,以自己目前水平,别说成为翻译了,连当个小小速记员都够呛。
路德维希坐在床尾划动笔记本,像讲解学期报告似,将找到信息一一投屏到电视上。
“我查了大学官网,德国境内话,目前波恩大学有汉德翻译方向,美因茨大学也开设了汉英德翻译专业,你可以先过去试听几节课,或者直接申请夏季暑期班。”
“嗯,我打算先提前准备两年,然后直接考翻译专业研究生。”
只不过,刚刚提到两所院校口碑都很不错,殷妙选择困难症又犯了。
“可是选哪个呢一个是汉德,一个是汉英德”
路德维希不动声色地抬眸瞥了她一眼。
他异常冷静地说“美因茨翻译学院去年新建了一批语音设备室,里面同声传译器材都是市面上最新,而且根据课表来看,每周还会举办多语种模拟会议,进行同传实训。”
殷妙被他说得心动,接过笔记本电脑翻阅起美因茨大学资料。
路德维希放在桌面上手机响起,他披上大衣,打开阳台门。
“我接个电话。”
“嗯。”
殷妙阅读完详细资料后,心里天平也分出了轻重。
这么看来,还是美因茨大学更适合她,而且离得也近
她突然想到什么,调出德国地图,放大缩小一番挪动。
地图上,波恩大学位于西部北威州,距离巴符州海德堡赫然有着一段距离,将大指和食指撑开到极限才堪堪能够着,至于美因茨大学
它就在巴符州隔壁,隔着一条莱茵河,连小拇指距离都没到。
殷妙比着那一截小拇指,慢慢举到眼前。
嘴角漾出一个恍然大悟笑容。
原来某些人哦,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心里头好多小九九呢。
明明就是舍不得她,还不好意思承认。
手机忽然进来消息,她打开一看,是阿卜发来哭脸。
殷妙立刻回过去「你怎么了」
阿卜好一会儿才回道「妙,我和甜心分手了,今年将会一个人孤单地度过圣诞节。」
这条后面又补了一句「以及最近我伤心过度,暂时没办法帮你打探路德维希消息了。」
殷妙安慰他「没关系阿卜,以后这件事不必麻烦你了。」
阿卜缓缓发来问号「所以你已经放弃了吗」
殷妙端端正正地敲字「谢谢你阿卜,不过我和路德维希已经在一起了。」
几乎同时,对方信息过来「那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下一秒,这条信息被光速撤回。
过了整整五秒,阿卜才重新发来一个坚强微笑老人表情。
殷妙哭笑不得。
路德维希接完电话进来,就看到自己小女朋友双腿盘坐在床上,一脸高深莫测等着他。
“路德维希,你老实交代,你让我去美因茨,是不是因为舍不得我远走高飞啊”
路德维希拧开桌上小绵羊水壶,神色自若地仰头喝水。
“不是吗你明明就想着离我近一点嘛,怎么还不好意思承认呢”
“华国人都说小别胜新婚,这样周末啊放假啊你就可以来找我了对不对”
“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啊”
“殷妙,”路德维希放下水壶,镇定地叫她名字,眼睛里光华流动。
“你是不是很喜欢我身体”
“啊”
“刚刚泡温泉时候,你一直盯着哪儿看呢明明是想摸吧怎么还不好意思承认呢”
殷妙底气不足地舔了舔嘴唇,哑口无言。
路德维希向床头走近一步“如你所愿。”
他一边低声蛊惑,一边当着她面开始宽衣解带。
先是那件临时出门才套上大衣,他缓慢脱下来,轻飘飘地丢到床上。
殷妙脚趾不经意间触碰到衣角,反应过度地抖了一抖。
然后是里面衬衫,从最上面领口开始,单手一颗颗解开纽扣,直到全部敞开。
春光乍泄。
殷妙如遭雷击。
路德维希故意停顿一下,挑眉问道“继续脱吗”
他把手放在皮带扣上,轻轻一按,“咔哒”清脆响声传来。
殷妙缩了缩脑袋,像只一惊一乍小兔子,拽着床单往后挪动。
路德维希停了下来,手掌撑在床边,和她四目相对。
房间里安静到落针可闻。
他嘴角含笑,刚想开口再逗逗她,忽然脸色一变。
“殷妙,你流鼻血了。”
“啊”
殷妙茫然,只觉得从刚刚开始,就有一股热流顺着天灵盖淌下,向鼻腔尽头奔涌而去。
她后知后觉地一摸。
果然摸到一手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