楮墨和她四目相视,看到她眼里的泪水,他的心尖阵阵揪痛
虽然,时清欢这话说的含糊。
她说,她害怕
害怕什么呢
不用她说,楮墨也明白。她怕半年前的事情,再次重演她怕他们之间有太多的阻碍,她怕他们彼此伤痕累累,还是不能够在一起
半年前在海城,清欢真的吃了太多苦。
最后一次,她甚至从高楼坠下
她说她怕,这是理所当然的。
楮墨心疼的要命,抬起手来,轻轻的将时清欢搂进怀里。
他什么话也没有说
在这种时候,语言是相当无力的再怎么华丽的辞藻,也驱赶不走一个人经历过绝望的恐惧。楮墨哽咽,他的清欢,经历了太多太多苦难。
“呜呜。”
时清欢任由楮墨抱着他,一动不动。
半年了,她又见到了他,并且靠在他肩上哭泣。
自从半年前,她被沈让救了之后,她就没有再哭过。
因为她很清楚,哭泣没有用,哭泣改变不了现实当然,也因为她失去了,那个可以让她依靠着,放肆哭泣的肩膀
如果,一个人的眼泪,不能换来心疼,那么,她哭、掉眼泪,只会显得越发可怜。
然而此刻,时清欢松懈了下来。
虽然和楮墨的未来,她不敢去想象。但是,至少此刻,她可以肆无忌惮的靠在他肩上,什么都不想,就这么好好的,掉下她积攒了半年的眼泪。
楮墨轻抚着她的头发,心酸不已。
他暗自发誓,清欢的恐惧,他会帮她消除的。她逃离了,是因为对他失去了信心。不怕,他是来带她回家的,他有的是耐心,让清欢对他恢复信心。
无论是半年、一年,还是更久。
如果不能带她回家,那么,他也不会离开聊城。
“呜呜,啊”
时清欢越哭越厉害,索性钻进楮墨怀里,放声痛哭。
楮墨紧紧拥抱着她,柔声细语,“哭吧,没关系,在我这里,你可以放肆的哭。”
他低下头,细密的吻落在她头发上,无关情欲,每一下都将她视为珍宝。
延边。
一所偏僻老旧的民宅里,骤然响起一声嘶哑的尖叫。
“啊”
在这深夜里,划破夜空
嘭、啪
接着,是瓷器摔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里面,那个面目狰狞的人,赫然是消失了很久的荀文慧
荀文慧站在一堆碎片中,恶狠狠的瞪着角落里人。角落里,一个身影蜷缩成一团,因为害怕,身子正在微微瑟缩。
“你”
荀文慧抬着手,指指这一室的狼藉,眸光越发凶狠。
她朝着那个人,张嘴就是骂,“唐绵绵,你真是脑子坏了你半夜不睡觉,爬起来砸东西是不是你看看,你把这儿弄成什么样了”
“呜呜”
角落里的人低低呜咽着,对此似乎没有什么反应。
她这个样子,只能让荀文慧越发恼火
她径直走过去,一把将角落里的人拽了起来,“唐绵绵,你聋了没听见我跟你说话你是个哑巴,难道现在连耳朵也聋了我养着你,给你看病,就是让你来折腾我的吗”
被她这么一拉扯,角落里的人被迫抬起头来。
这么一抬头,也露出了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这张倾国倾城的脸,似曾相识
赫然,就是和时清欢的脸一模一样如出一辙丝毫不差
只是,两个人的神色和气质差了太多。
时清欢是明朗、自信的,而这个人,唯唯诺诺,一看就是相当好欺负的性子。但这张脸,真是像啊一样的倾国倾城,一样的让人讨厌
荀文慧如此想着,越想越恨。
扬起手来,朝着唐绵绵的脸颊,啪的就是一巴掌
“我让你发疯你是失忆了吗你不是白痴你砸我的东西,你还不是白痴”
“呜呜”
唐绵绵被打也丝毫不还手,只低低的发出呜咽。她是个哑巴,连呜咽声听起来,也和正常人不一样。
荀文慧打了她,觉得畅快多了。
她拉着唐绵绵坐下,“你啊,为什么起来”
“”唐绵绵害怕她,下意识的抱着脑袋。
荀文慧瞪眼,“你干什么我对你不好吗是我把你从夜场里救出来的要不是我,你现在还在那里接客,伺候男人呢你还躲我”
这句话里,藏了太多的信息。
荀文慧当初离开海城,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延边。
因为,她始终不相信,时清欢就是唐绵绵
唐绵绵她是见过的,是个哑巴而且,性子也和时清欢完全不一样只有楮墨,鬼迷心窍了,才会相信时清欢就是唐绵绵这种鬼话
荀文慧来延边,本来是要证明,当年的唐绵绵已经死亡了。
毕竟,当年是她亲眼看着唐绵绵被楮墨赶出家门的。
而且,在那之后,荀文慧也一直跟着她。
跟着唐绵绵,荀文慧有了个惊人的发现那就是,唐绵绵竟然怀孕了
那时,离开楮墨的唐绵绵,无依无靠、举目无亲,她连养活自己都困难。
荀文慧于是萌生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偷偷跟着唐绵绵,接济她,让她生下孩子当然,她不是好心,她的目的,是要唐绵绵的孩子
有了唐绵绵的孩子,她就可以重回楮家。
楮御死了,她和楮墨已经不能复合了,那么她就只有用楮家的孩子来做筹码了
于是,在跟了唐绵绵五个月之后,她的孩子出生了孩子比预产期早出生了一个月,唐绵绵被楮墨赶出家门时,已经有了四个月身孕。
只是,唐绵绵不显怀,楮墨也不知道。
然而,当时,唐绵绵却是难产
简陋的产房门口,医生通知,唐绵绵产后大出血
医生出来,询问家属意见,“如果只能保一个,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荀文慧冒充了唐绵绵的家人,当即果断的决定,“保孩子”
于是,孩子生下来了,唐绵绵没能从手术台上下来,她,死了。
荀文慧如愿以偿,抱走了孩子。那个孩子,就是现在,以楮墨的侄子之名,好好的养在楮家、被楮家奉为掌上明珠的楮景博
这一切,瞒天过海。
除了荀文慧,压根没有人知道她原本以为,这件事,会永远隐瞒下去,直到她死后、带进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