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书以寒潮灾害制约被寄生者的行动力,席欢颜以冰之地符成咒,克住意欲脱离人身的火虫,有二人控制住场面,另八人放开了手脚,只管进攻。
被寄生者的身躯一具接一具倒下,胜利已然在望,但就在云霓一刀自肩到胸,劈入一名被寄生者的身体时,那人空手抓住了露在外的刀刃,不让她拔出,僵硬的面容瞬间鲜活,满眼都是真切的恐惧和祈求,“不要,不要杀我”
云霓一颤,就在她迟疑的瞬间,那人掀开了自己的头盖骨,一只异常肥硕的火虫彪射而出,云霓下意识举臂格挡,也正是这一举,那火虫没能贴上她的额头,而是洞穿了腕甲,钻入了她的手臂。
瞥到这幕的席欢颜闪身到她身边,以指为笔刻下一个“冰”,咒成,冻住了她整条胳膊。
入学考核时,云霓在源师中战力排第十一,性格也果断,“我斩断这胳膊。”
她知晓火虫的厉害,让火虫沾上绝无善终的可能,相比被掠夺生命力、占用躯体,断一臂又如何。
席欢颜与云霓不熟,仅在入集市时认了下身形,甚至想不起她长什么样,不过她喜欢这样干脆利落的人,会省很多口舌,“伤能愈,断臂不可再生,若能舍你的肉挖出它,再好不过,若不能,再斩也不迟。”
胳膊冻久了会坏死,席欢颜下手很快,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划开了腕甲。
焦黑的血洞在苍白的手臂上十分明显,好在她的匕首削铁如泥,轻易地剖开了她的皮肉,找到了僵硬的火虫。
这条火虫足有小指粗,一暴露在空气中,它体内就似有火光迸发,消融冰霜。
席欢颜连刻上两个冰之地符,将它冻住,然后放入一只临时做成的冰匣中,打算带出去让白讲席他们再研究一下,这里面有很多值得深思的东西。
比如火虫的成长过程,火虫是否具有思想意识,这些火虫究竟是人为流入同州境内的,还是那批烟火不小心沾上的,如果是人为,最初发现火虫的人有没有被寄生
席欢颜认为扩散火虫这事儿,人族是做不出来的,它一旦扩散,人族就有被取代的危险,谁会那么丧心病狂,自毁人族根基,除非背后人不清楚火虫的危险性,或有控制火虫的办法。
还剩三个被寄生者,战斗压力不大,她直接叫来了学过治疗手段的青木,“我解开冰封,你准备帮她包扎一下。”
冰封一解,血从伤口出涌出,云霓疼得直冒冷汗,青木镇定地施术止血,掏出药包,列出针线、绷带、伤药等物。
席欢颜没看后续,转头继续帮忙冰封被寄生者。
有云霓的例子在前,几人不敢大意,冷着心肠,默契配合,把仅剩的三个被寄生者干掉了,又一起搜索了集市,确保没有遗漏。
从集市中的帐篷区出来,曲傅骄道,“我感觉到的视线,八成来自攻击云霓的那人,所有被寄生者中,属他最似活人。”
风雅接话,“他那声不要,真是把我吓着了,火虫怎如此邪门,还会说话”
一直没出过声的施夷轻声问,“他们真的死了吗”
这什么意思
众人面罩下的脸,神情各异。
“别被火虫的能力干扰了,从寄生起,火虫就掠夺了人们的生命力,逐渐侵蚀人们残存的意识,我们杀的确实是火虫。”席欢颜平淡的声音里包含着笃定,“即使他们还活着,仅凭被寄生这点,就无法逃过一死。”
施夷也觉自己莽撞了,补道,“他们是死了,根本没有心跳,我只是感到心悸,这火虫竟能控制躯体行动、说话,要是伪装成人,混入城中,谁能分得清。”
这可真是一个恐怖的假设。
众人出了集市,给白讲席汇报了过程,席欢颜也将那只火虫交了上去。
他们能想到的,白讲席这些高层不会想不到,同州军早早就开始截断暮州通向各方的道路了。
试炼结束,青锋兵返程。
席欢颜盘算着接下去的修习计划,不知不觉已到二重关城门口。
“吁”
马蹄踢踏声一片,只因城门口堵了数千人。
坐在马上的白扬柯回头朝席欢颜一笑,意味深远,“伏野大贤和他的三千弟子来了。”
母亲答应伏野大贤入驻同州了
她稍稍一想,便将它抛开了,官场上的事有母亲呢,她还小,管好自己就够了,只是疑惑,“那些人怎么那么慢”
白扬柯贴心解答,“约莫是下马威吧,城卫正一个个给他们核实身份呢,我们不用等,都随我上前。”
守城将军远远看见他们一行人,让人开出条道来,亲自迎接,“东君,白校尉,你们可回来了,走这边入城”
三千人齐刷刷看来,目光如针,一众青锋兵品尝到了难以消受的滋味,背脊绷得笔直笔直。
席欢颜则是瞥了那守城将军一眼,他们出城时也没见他那么热情,这番做派,怕是在拿她的身份,震慑伏野大贤和伏野大贤的人。
守城将军因她这一眼,笑得更是殷切,心中赞叹,瞧瞧,他们东君这眼神,多么目空一切,合该高高在上,杀杀这些外来者的锐气。
席欢颜没有多说什么,驱马入城门,见到了已通过检查的一群人,这些人以护卫之姿围绕在一名男子身边。
这人虎背狼腰,两腿跨立,负手在后,高眉深目,须发苍黄,气势远阔,仿佛一株稳稳当当扎根在地上的不老松,不可撼动。
视线交错的刹那,席欢颜下了马,“我乃同州东君,您可是伏野大贤”
“正是。”他举拳叩心,微微低头,“东君日安。”
“同州腹背受敌,又逢火虫作祟,雪上加霜,入城关卡日益严苛,还望伏野大贤海涵。”
“理解。”
席欢颜颔首,侧头看向守城将军,“多调些人手,加快核实进度,别让客人久等。”
守城将军也觉威立得差不多了,连声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