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准离开母亲房间的时候心情十分复杂,秦亦岚的话先是让他惊愕,继而又变得彷徨和迷茫。
他对丁修以后会不会抢家产无所谓,但母亲的一句“传承在他身上不在你身上”却击碎了自己内心当中守护兄弟感情的壁垒。
是啊,战纹之力是属于丁修的,这是格瑞尔斯赋予顾家的传承。
顾家家大业大,顾准以前一直就很遗憾自己没有兄弟姐妹可以一起来共同肩负家族前进的使命,当知道自己突然多了一个哥哥时,他内心是喜出望外的。
不过秦亦岚的话也残酷的告诉了他一个可能,那就是丁修的存在已经的的确确威胁到他们母子在家中地位以及生存空间。
“你回去好好想想,想通了再来找我。”
这是秦亦岚丢给顾准的最后一句话,顾准走后,她便径直去了自己父母的房间。
“丁修竟然看上的是陈家的丫头”秦若昀和洛歆听到女儿带来的消息,两人心里都是一惊。
“我已经把其中的利害和阿准挑明了,不过看他的样子,心里还是不舍兄弟情谊。”
“唉,这孩子,就是心地太善良了,他当丁修是兄长,可丁修不一定当他是兄弟。而且丁修居然喜欢陈家的丫头,他配吗”洛歆一脸愤愤之色,陈佳凝本是她为外孙顾准看中的对象,现在见丁修想要截胡,就气不打一处来。
秦若昀低头沉思片刻,说道“万万不能让丁修和有军方背景的家族势力结亲,尤其是东部军区这边,否则后患无穷。”
“没错,看来得早做准备。”秦亦岚点了点头。
“顾家和陈家交情匪浅,要知道这样就该早一点让阿准和陈家的丫头培养感情的唉,现在是不是晚了”洛歆叹了口气,心里有些憋闷,秦亦岚见状赶紧帮她揉扶胸口。
“也不算晚,咱们见机行事吧。”秦若昀暂时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只能按捺下心中的焦虑,开始安抚妻女。
顾家举行认子宴的时间终于到了,当天顾安南请来了陈斌以及蔡文越,这两位一个在总理内阁中任职,另一个则是国家安全部部长。
两人都是顾安南的老相识,早在四十年前,大家就在崇明岛上一起并肩战斗过。
陈斌推荐丁修进入辉煌学院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且丁修来辉煌城之后还在陈家住了一段时间。
蔡文越是国家安全部部长,他女儿蔡吉在西部沙漠中救过丁修一命。
顾安南请他们过来,一是叙旧,以示尊重;另一方面,还要答谢他们,并希望他们以后能多多照顾丁修。
这次的家宴并没有什么奢华的排场,但入席者除了顾家自己的人之外,皆是身份尊贵的客人。
一张红木长桌摆于厅中,顾安南让佣人们将一道道精心烧制的菜肴端上之后,便正式邀请大家入席。
首先入座的是秦家的两位老人,他俩是顾家的亲家,这次家宴当中,除了亲家的身份之外,还代表了北院。
秦顾联姻是南北两院携手共进的基础,所以顾安南给足了秦家面子,对秦亦岚和洛歆在家中的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
接着是蔡文越和陈斌入座,等两位老伙伴坐好,顾安南跟老伴沈映这才跟着一起坐下。
之后是顾思进秦亦岚夫妇入座,然后便是家中的两个小辈丁修和顾准。
丁修没有跟顾准一起入座,他看了看自己的座位,走过去只是将椅子往旁边移了一下,接着又搬来了一张空的座椅摆在旁边。
“丁修,还有客人吗”顾思进朝他问道。
丁修点了下头又摇了摇头。
“怎么要多摆张座位”秦亦岚也有些好奇。
“母亲虽然不在了,但这次家宴我想为她留个位置。听父亲说,她还从没有来过顾家,是吗”
丁修的话刚一出口,席上数人都是脸色一变。
“胡闹,这是家宴,你还想死人上桌不成”洛歆脸色已有些不虞。
“家里既然有我一个位置,我觉得理所当然也该有我母亲一个位置,否则,她对于这个家算什么我又算什么”丁修反问道。
他并非有意顶撞,但是老人的那句“死人上桌”却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丁修没见过自己的母亲,也知道母亲从没来过这里,他在回顾家之后,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够一家人团圆。
哪怕母亲已经死去,但至少在今天这样的场合能给她一个位置吧。
这是丁修心里最大的期盼,他却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愿望其实已经触碰到有些人的逆鳞了。
“如果席上有你母亲的位置,那我该坐哪”秦亦岚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觉得丁修这是特地借机挑衅自己,为以后在家中立威做准备。
“你和父亲坐一起,母亲和我坐一起。”丁修诚恳地说道。
“老顾啊,这不太合适吧。”见气氛有些僵,秦若昀站出来打圆场。
陈斌和蔡文越这时候不好插话,毕竟这是顾家的家事,两人也没料到丁修会有这样的打算。
“孙儿,听话,你母亲的事情以后再说,好吗”沈映是疼丁修的,但这不代表她愿意接受丁若莉。她安抚丁修,想息事宁人,免得伤了跟亲家的和气。
“你们认我,却不认我母亲这算什么”丁修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心愿却遭受大家的反对,一时间难过得低下了头。
“够了。”秦亦岚站了起来,满脸怒容,头也不回地离席而去。
“亦岚,亦岚”秦若昀和洛歆也起身追了出去。
“老顾”陈斌和蔡文越望着这一幕,有些尴尬。
“唉”顾安南叹了口气,原本愉悦的心情也跌到了谷底。
“借一步说话。”蔡文越走到他旁边,拍了下他的肩膀。
“嗯。”顾安南点了点头,接着三个老头子一起去了别院的书房。
屋中席开未开便已散,桌旁只剩下顾思进父子三人。
“阿准,你先回屋吧。”顾思进说道“丁修,你跟我来。”
丁修跟着父亲来到另一间屋子,他很难过,也有些担忧。
“我是不是做错了,父亲”
“你没错,是父亲错了。你只是做了我这么多年来想做又不敢做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