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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 坠日高崖
    在一道绚烂夺目的亮光从眼前闪过之后,周围的一切突然暗淡下来。恍惚间还未看清周围的况,躯就突然遭受到一股强大的压迫。在压迫感的作用下,想要支撑起子并不容易,只好先这么趴在地上。还好,除了呼吸有些费力之外,并无其它不适。

    调整好了姿势,环顾了四周一番。这是一间没有窗户的石屋,墙砖和地砖虽然光洁,可却是一样的纹路花样,看久了有些眼晕。所趴之处是一个三层台阶高的小台,台面被一个蓝色的光圈占满。幽蓝的光芒成为了房中唯一的光源,好一间压抑的屋子

    对面的墙上有一道大门,门正紧闭着。在门前几尺处,有一个人正盘腿坐在地上。从其背影看,应该是位女子。

    听闻后有响动,那女子以手撑地转过来,点头示意道“你好”

    “你好”

    在幽闭的况下与一位陌生人共处一室,总是有些不自在的。一声简单的寒暄之后,竟哑了口,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沉默了片刻之后,还是那女子先开了口“这里的滋味儿不太好受吧才来时我也和你一样,适应些子就好了。怎么样,能爬起来吗”

    “不妨,我能起来。”

    “道友看着面生啊,在下界青龙宗时好像从未见过。不知你是哪一脉的”那女子问道。

    “嗯我是个散修。不知道友尊姓大名”

    女子眉毛一扬“那你是沧海脉的咯我是风凌脉的,我叫尤承悦。我在沧海脉有许多熟识来着”

    “不、不,我不是沧海脉的。我是隐世独修的散修。”

    “哦,是那种散修啊,难怪在天成域时没见过你。”尤承悦的被这句话一下子给浇灭了,喜悦的神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夹杂着一丝轻蔑的冷淡。本来对方问了姓名之后,当回问一句才是礼数,可尤承悦却已无意知晓对方的名字了。“其实我也不理解你们这种散修的,沧海脉成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尤其在霞羽剑仙对青龙宗进行了一次大肃清之后,修仙界更是迎来了全新的盛世,加入进来有什么不好不论是资源、人脉、阅历,都远比独居一处、与世隔绝所得的要多得多。”

    “呵呵,人各有志吧。我修炼的功法比较奇特,不适合去青龙宗那样的大宗派。”

    尤承悦撇了撇嘴,本着七大宗派弟子的自傲滔滔不绝地挖苦了一番“原来如此。当年青龙宗初立之时,有许多散修就是和你一样敝帚自珍,担心归入沧海脉以后,本门所谓的那些独门秘籍就会为他人所知,一个个的小肚鸡肠得不得了,可最后呢等见识过了其他七脉的卓越功法之后,方知先前的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我们青龙大陆本来就有的七大名门正宗,千百年来积累下的底蕴岂是散修的那区区一两古怪剑法、法可以比拟的枉我们七大宗派毫不吝啬地贡献出来以供天下人共修,偏偏就有人不识货,明明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却还以为自己守住了多么稀罕的绝世武功呢”

    “不敢说本门的功法有多么卓绝,只是创派祖师留下了训诫,历代师祖都严遵恪守,我又安敢妄为”

    如此不卑不亢的回答,使得尤承悦无言以对,只是轻蔑地淡笑了一声,重新开始闭目养神。

    房中重归平静。

    奋力起之后,绕着四壁走了一圈,最后在大门处停了下来。初到新世界,对外面的形总是心怀好奇的。可惜,门外好像是黑夜,透过门缝依然什么都看不见。

    门上并没有锁,尤承悦为何一直在屋中打坐想想刚才她那盛气凌人的态度,还是不要多问为妙。既然没上锁,干脆打开看看。

    手刚触到门上,后的尤承悦又开口了“不要试着打开门了,你还不够格儿”

    此话颇为让人不悦。

    对于恼怒的目光,尤承悦仿佛没看见一样,继续说道“你才刚刚飞升,也就勉强能走两步罢了。那个大门你现在是推不动的。”

    原来“不够格儿”是这个意思。

    “那我何时才能推动”

    尤承悦笑了“那就得看你的本事了。我已经在此屋中静坐了三年,基本已经适应了此屋中的威压。很快我就能推开大门了,不过你可别打算沾我的光进入下一个房间,就算进去了,你也会被更重的威压给压垮的。”

    “哼,我才不做那种投机取巧的事。”

    听了尤承悦的话,大致也能明白了,这间屋子应该是专为飞升者适应禹馀界威压而建造的修炼场所。看来,不在这里修炼到完全感受不到威压的程度,是无法推开那道大门的。锻体果然很重要,天劫的压迫力再大,也只是短暂的,与长期生活在高威压的环境下对于体的要求还是有区别的。

    “提升躯体的强度么”喃喃自语了一声,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从中倒出了一些细小的颗粒状药品,轻轻掂了掂重量,然后一口服下。

    这些动作也引得尤承悦的注目,对此,她又投以一个不屑的笑容“哎,你,我该怎么叫你”她终于想起来问一声了。

    “我叫段清雨。”对于这种人,不必报上花珺脉的大名,索报出了旧名。

    “哦。我说段清雨,靠药物来速成可不是个长久之计,你都修成剑仙了,难道连这个都不懂吗再说,是药三分毒,这种借助外力来提升自能力的方法,既不长久,又很伤,何必呢真不知你是怎么渡

    过天劫的。”

    花清雨淡淡地笑了笑“你说的没错。此药的确有些毒害,但我能化解。我服药也不是为了直接增强自,而是总之,就不劳你心了。”其实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即便解释了尤承悦也听不懂,花清雨索不再多说。

    可是,尤承悦却误以为花清雨依然在“敝帚自珍”,不满地咕哝了一句“不识好歹”

    花清雨也懒得搭理她,解下了背上的行囊,从中拿出了另外一个小瓶,倒出一颗丹丸后,用指甲掐成了三瓣,将其中一瓣捻成了粉末,抹在了手腕内侧,而后也开始静坐。

    许久许久,尤承悦忽然站起来。花清雨睁眼看了看她,心中估算了一下时辰,按照大赤界的时间来说,此时应该已是飞升之后的第二晌午了。尤承悦活动了一下筋骨,又沿着墙壁由走到跑绕了几圈,最后在大门前站住了。原来,她要尝试开门了。

    大门分为两扇,是左右开合的样式。当中合缝处,有两个可以放手的拉槽。尤承悦深呼吸了几次,将双手放进了拉槽之中,马步开立,大喝一声,手上使出了全力。

    “咯吱吱”,滑轴发出了尖锐的声响,门缝被拉开了一点儿空隙。尤承悦继续用力,两扇铁门就像是野兽的上下颌,“极不愿”地张开了口。透过空隙已经能看到下一间房中的形了,依然是一间无窗无门的黑屋,同样位置的墙上也有一个双扇铁门。除了没有那个覆着光圈的石台之外,与这间屋子一模一样。

    可是,空隙还是没有达到让一个人通过的程度,大门也没有被进一步拉开。而此时尤承悦已经满头是汗,连双脚都在微微颤抖,她的力气恐怕已使到了极限。看来,随着缝隙的扩大,大门也会越来越沉重。总而言之,尤承悦这次开门,已经可以算是失败了。

    只不过,她心中还不甘愿放弃。从半年前开始,她也不知尝试了多少次,始终未能成功。眼见着每次的缝隙越来越大,可就是不能达到让人通过的程度,心里难免焦急。眼见这次又要以失败而告终,她口中忍不住骂了一句“这该死的门,可恶啊”音落时,铁门也“哐当”一声再次合拢。

    “差一点儿。”花清雨道,“可惜了。”

    “哼,你用不着笑话我,到时我看你几年才能达到我这个程度”尤承悦没好气地说道,一股坐回了地上。

    花清雨摇了摇头,决心再也不和她说话了。

    在这之后,尤承悦每隔两、三天都会尝试拉开铁门,可每次都差那么一点点,即便是好不容易拉开了可以侧通过的距离,可一松手,铁门又会倏地合上,根本来不及穿过门缝。

    就这样,直到三个月之后,尤承悦终于在一次近乎累到虚脱的尝试下,拉开了肩宽的距离,和铁门僵持了数息之后,松手、侧、钻缝、反掌、推门,过门的动作一气呵成,赶在门闭上之前,勉强穿了过去,一只衣袖还被铁门夹住,奋力一撕,一片残布就这样留在了合缝之间。

    花清雨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暗暗笃定了决心既然禹馀界的人建立了这座给飞升者适应威压的房屋,那就得将它的功效发挥到极致,以后自己通过这道铁门之时,一定要达到门缝大开、从容而过的程度,否则哪怕在这屋中待上个十年八年的也得坚持下去。

    尤承悦,包括花清雨自己都没有想到,她们会这么快再见。那道铁门不过沉寂了一年半而已,就再次发出了声响。对此,尤承悦颇为不屑,在她想来,花清雨不过是个自命不凡的散修而已,区区一年半就想尝试开门,简直是自不量力。

    “呵,等着吧门缝要是能开到一个手指那么宽,我就把名字倒过来写”尤承悦心中暗自好笑,没再多关注铁门的动静,闭目专注于自己的静修。

    可是,门轴的摩擦声却响了很久。“哟,有点儿本事嘛”没有睁眼的尤承悦先惊讶后坦然,“可不是嘛,肯定吃了很多药。难道她吃的是祖传大力丸不成靠这种伎俩,有什么出息可言”

    门忽然“哐当”响了一声,门轴的“吱呀”声也停止了。

    “呵,瞧瞧,大门合上了吧,果然是不行。”尤承悦想着笑了笑,“你就慢慢试吧,有的你辛苦。”

    可当她听到了异响连忙睁眼看时,花清雨正匍匐着向房屋正中爬了过来。她后那两扇铁门正大开着,并且已经开到了极限的位置。即便花清雨慢慢地越过了两屋的界限,大门依然静止未动,丝毫没有合拢的意思。

    原来,这才是在第一间屋子中修炼后真正应该达到的效果。待花清雨进入第二间屋子后许久,那两扇大门才缓缓关闭了。

    尤承悦当然不服气,还是将原因归于药物的功效上。花清雨后来数次服药,更是坚定了她这种想法。

    在第二间屋子的两年间,两人竟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倒是尤承悦时常从鼻子里哼出几道粗气,不知她是因花清雨适应威压的速度比自己快而生气,还是对花清雨借助药物增强躯体强度的做法不屑一顾,或者说两者皆有谁知道呢。

    两年之后,却是花清雨率先打开了第二道大门,进入了第三个房间。

    这个房间还有另外一个人。当他看到花清雨将铁门完全拉开时,也吃了一惊,忍不住称赞道“姑娘真是好本事”

    “什么好本事不过是吃了些大力丸罢了”仍然坐在第二间的尤承悦忍不住讥讽道。

    “大力丸

    ”那男子讶异道,“姑娘是卖艺的”

    花清雨笑道“兄台太抬举我了,我只是个散修而已。”

    “沧海脉的师妹我怎么没见过你啊。”男子问道。

    尤承悦替花清雨回答了“她不是沧海脉的,而是隐世的散修。”

    “隐世的散修又会做大力丸唔”男子摸着下巴,忽而拍手道,“我知道了,你是花珺脉的传人吧”看来还是他的头脑更灵活一些,若花清雨果真是个泛泛之辈,岂能修成剑仙飞升

    尤承悦吓了一跳“花珺脉不可能她说她姓段来着。”

    花清雨回头瞥了她一眼“段姓乃是本姓。我叫花清雨。”

    “果然是”男子地说,“我是夜离脉的,你们花珺一脉与我宗的太清脉关系密切,而我夜离宗早在并入青龙宗之前就一直与太清宗交好,说起来,我确实该叫你一声师妹,先头并没有喊错”好家伙,一看花清雨是花珺脉的人,他立即开始起了近乎,想方设法拉近关系。

    尤承悦恍然大悟,难怪花清雨总是服食好几种不同的药物,难怪她说她能化解药中的那“三分毒”,花珺一脉以毒、药双修入道,天下闻名。可惜啊,尤承悦发觉得太晚了,想想自己还曾三番五次地贬低人家,此时脸都不知往哪里搁。更让她懊悔的是,没和花清雨处好关系。

    “师妹,你那大力丸不知能否给我两颗我本是想和你交换,可我也知道,我这点可怜的丹药根本就入不了你的法眼。这样吧,等出去之后,我去买高品质的仙剑补偿与你,我这儿有很多好东西可以卖钱的”那男子也有意思,居然背了一大包袱奇珍异宝,还有不少金锭。不知他以后在得知禹馀界的钱财和大赤界根本不一样时,该是一副多么失望的表。

    “如果可以的话,也给我几颗行吗”思量再三,尤承悦还是红着脸、咬着牙说了出来,丢人归丢人,但能缩短在黑屋中修炼时间的机会还是得争取一下的。

    “对不住了,我不能给你们。不是我小气,那几种毒和药我都有很多,炼制起来也不是难事,只是你们并非我花珺门人,没经过多年毒、药双修的淬炼,根本达不到适合服丹的体质。而且,毒和药都得斟酌自各种条件来定量,丝毫差池不得,唯有自己才能确切知晓体的状况。对于二位,恕我无能为力。”花清雨解释道。

    男子叹了口气“师妹不必道歉,是我贪心了。毒与药的使用堪称花珺脉的独门秘术,许多年来始终不曾外泄当然是有原因的。尤师妹,看来我们还是得靠自己努力呀。”原来他们两个人认识。

    “好。我刚飞升时你正好要进第二间,我进入第二间时你又已经到了第三间。下一次再见时,我会和你同在第三间的。”尤承悦笑道。

    “行,我等着你。”男子又对花清雨道,“对了,花师妹,我还没说呢,我叫容长礼”

    这时,第二道铁门忽然关上了,尤承悦又独自一人留在了门的这一边。黑暗的房中,响起了她懊悔的长叹。

    在第三间屋中,花清雨适应了三年零四个月的时间。尤承悦在两年前也进入了第三间,这次与花清雨再见时,尤承悦可不敢摆架子了。而那名男子,在半年前就已经离开了。当他打开第三道门时,花清雨看到了外面的长廊。由此可见,这就是最后一间屋子了。

    有了离开的希望,花清雨修炼得更加勤奋了。终于,在一个雨天,花清雨也成功地打开了第三道门。留给尤承悦一个鼓励的微笑之后,她踏上了离去的长廊。

    长廊建在一座孤零零的山脊之上,两侧都是深不见底的万丈高崖。如果没有这条长廊,走在崖巅还真让人心惊胆颤。长廊很长很长,沿着山脊的走势一路向下。由于浓雾的遮掩,根本看不见长廊通向何方。崖顶的凉风夹带着雨点吹过,花清雨不自地搓了搓胳膊,大步向前走去。

    虽然名字中带“雨”,但因为早年间那场刻骨铭心的经历,花清雨对“雨”提不起什么好感来。“希望禹馀界的雨别再带给我什么痛苦的回忆”她自言自语。

    时值黄昏,夕阳西下,在山巅看落更加清楚。由于山势走向偏于东南,所以太阳从斜后方落下,被后走过的崖巅所遮挡。“孤山落,景致非凡。”花清雨如此想道。直至山脚下,看到了长廊尽头的石碑,她才知这座险峰名叫“坠崖”,果然贴切。

    石碑旁有一座小楼,屋中投出点点烛光。

    花清雨轻轻敲了敲门,一位矮胖子出来迎接。

    “呵,又是一位飞升者。啧啧,模样俊呐”那胖子醉醺醺的,满口酒臭味,说话时舌头都有点儿僵了。

    “多谢夸奖。”花清雨虽然厌恶,也只好勉强笑了笑。

    那男子眯缝着眼睛打量了花清雨好久,才说了一声“我是这里的接引人。随我来登记一下名字吧。”

    跟着晃悠悠的男子进入小楼,穿过走廊,来到了一座大厅。原来刚才进来之处是小楼的后门。

    大厅中装饰得富丽堂皇,天花板垂着吊烛灯,墙壁上镶着壁烛灯,地上铺着红地毯,大厅中央摆放着几座大鼎。

    若是一般人,或许会好奇地问一句“为何要将炉鼎摆在厅中”真是那样,也就罢了。可是,当花清雨看清大厅中的形时,却陡然躯一震,大声惊呼道“乾、乾坤八王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