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法比试的结果是武青丘有两枚透骨钉,颜子召只有一颗。但掌门话锋一转,又说并非是谁获得的透骨钉多,谁就获胜。
对此,马长老自然十分不满“掌门,你宣布规则时明明是说获得透骨钉数目多者为胜,怎么此时却要否认当时可是有不少人在场的,你为了偏袒而食言,难以服众”
“马长老,你错了。我当时说的是寻得透骨钉数目多者为胜”
马长老气道“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掌门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抢来的透骨钉,就不算寻得”
马长老也拍桌子回应“照掌门的意思,已经认定青丘的两枚透骨钉是抢来的咯依据何在就凭那臭小子的一面之词”
“当然不是,现在还没有任何依据,我也没办法判断。”掌门道,“不过谁在说谎,他自己心里清楚,我现在给他最后一次机会,识相的就赶紧认错”
颜子召自然面无惧色,可武青丘也是一脸正气的模样。反正掌门都已经说了无法判断,他又岂会承认
“好,到时可别怪我无情。”掌门取来了两杆笔,两张纸,“你们二人分别将三处藏钉地点写在纸上。”
武青丘心慌了,他根本不知道第三处藏钉地点。
马长老道“掌门,你这是何意颜子召找到的是第三枚透骨钉,方才又听青丘说了前两个藏钉之处,他当然能回答完全;而青丘他找到两枚透骨钉之后就回来了,他肯定不知道第三个藏钉之处。你问这种问题,不是明摆着偏袒么”
“你又错了。”掌门笑道,“在三座主峰寻找三枚小小的透骨钉,谈何容易不依靠线索的话,这么短的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找得到。如果武青丘的两枚透骨钉是自己找到的,那就说明他已经知道了线索,当然也就知道第三处藏钉地点了。”
武青丘冷汗都下来了。
“罢了,既然马长老提议不公,那就这样,你们分别把寻钉的线索写在纸上。”掌门看似退让了一步。
“是”颜子召大喜,怪不得刚才掌门没让他说出第三个藏钉地点呢,原来是心中早有盘算。于是,他提笔一挥而就。
武青丘的手在不停地颤抖,他想了半天都没想出的线索,这短短片刻又如何能想得出来更不用说他此时脑中已是一片混乱了。
“快点写呀”马长老催促道。
“师、师父,我那两枚透骨钉都是碰、碰巧找到的”武青丘的嘴巴都开始不利索了。
“让你输个明白。”掌门将颜子召的纸展示给武青丘看,上面只有四个字飘雨追风。
“这不是身法之名么”武青丘还是不懂。
马长老结合前两处藏钉地点,想了须臾就明白了。他愠怒起身,一脚踹在武青丘的屁股上,骂了一句“混帐东西”
“飘是晚飘山,雨是雨霖阁,追是追月亭,那风一定就是风定廊了妙哉,妙哉”何天遥拍手大笑。
武青丘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可是为时已晚。他“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哀求道“求掌门原谅”
马长老叹了一声,对掌门躬身一拜“事到如今,我也顾不得我这张脸了。掌门,求您念在我多年为本宗尽心尽力的份上,这一次就饶了这孽徒吧”
掌门眉毛一扬“马长老,我就问你一句话,如果今天的事情反过来,武青丘先取了两枚透骨钉,却被颜子召用卑鄙手段夺了去,然后秋老来替徒儿求情,你能够宽恕吗”
“这”马长老无言以对,转头对武青丘慨叹,“青丘,看来你我师徒的缘分就到此为止了。”
武青丘痛哭流涕,抱着马长老的腿不肯放,苦苦哀求。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马长老拔出腿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殿。
掌门打开桌上的三个木盒,取出透骨钉,放在手上把玩“武青丘,刚才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可你依然不知悔改。其实,就算你侥幸想到了线索,我也能查出来是谁在撒谎。在你们寻找透骨钉的过程中,我的两位徒儿分别一直暗中跟随着你们,没想到吧”
以慕容德的实力,武青丘当然发现不了,向南桥的实力也高过颜子召。所以两人都没发现有人跟着。
慕容德对武青丘怒道“要不是师父下令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现身干涉,我早就一脚把你踹下山崖了”
向南桥也对颜子召说“颜师弟,抱歉啊,师父有令,我当时不能出手助你。后来见你去了风定廊,我就先回来了。我和师兄都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前一直没等到机会说,真是憋死我了”
“掌门的安排果然周到,弟子佩服”颜子召拱手道。
“这场身法比试不仅仅比了身法,还比了智慧,更比了武德。虽然武德我没有事先提及,不过那不是每一位修真者都应该具备的素质么”掌门道,“武青丘,你本就输了,按照约定,当被废去本门功法,清离出宗。可你在比试中又犯了大错,霏晴派绝不姑息对同门下黑手的人,依我方才所言,我要严惩你”话音刚落,三枚透骨钉飞出掌门之手,分别击中了武青丘的丹田以及膻中、巨阙两大穴位。
武青丘惨叫一声,在地上痛苦地翻滚。掌门道“你的功
力已废,并且任脉受损,在将来三十年之内不可修真。记住,以后不许再以霏晴派弟子自居,否则我不会放过你。走吧”
何天遥暗暗咋舌,这个惩罚可真是够重的。
武青丘忍着剧痛起身,怨恨地瞪了颜子召一眼,踉踉跄跄地出了初雪殿。
殿中已无外人。掌门亲切地赞赏颜子召“三师弟,这次身法比试表现得不错”
颜子召挠了挠头“我比武青丘多练了两个月,感觉有点儿胜之不武。”
“哪里的话。我所设的三个难题对身法的要求并不算太高,武青丘也完全可以做到。他其实并不笨,只是聪明劲儿没用在正经地方。”。
“回想起来,马长老也有一定的责任。”颜子召回忆道,“比试之前他对武青丘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这一个时辰,你好好想一想线索吧,也好好想一想该如何取胜后半句好像就是在告诉武青丘要投机取巧似的。”
“最终也酿成了恶果。武青丘是马长老的爱徒,以后马长老肯定不待见你了。”向南桥道。
颜子召撇了撇嘴“谁稀罕他待见。”
“作为此次比试的奖赏,半年之后,你可以前去天绝塔修炼。”掌门又拿出两本书册,“这是飘雨追风步的另外两卷,回去继续好好修炼,莫要辜负了师父的期望。”
“是”颜子召欣喜地接过典籍。
何天遥在一旁看得好生羡慕。他现在会两种身法,一气三元是大赤界身法,舞九天是禹馀界身法,他很想修炼清微界的身法。
“四师弟,你是个飞升者吧”掌门问何天遥。
何天遥当然不会对她隐瞒,于是点了点头。
掌门笑道“其实第一次见你时我就知道了,一触到你的手腕,我就知道你的来历不简单。”
何天遥很惊讶,他还以为是慕容德告诉掌门的。仔细回想,当时在初雪殿后的小楼中,醉酒的掌门的确攥过他的手腕。果然,掌门似醉而非醉,心里清楚着呢。
“你目前的修真情况比较特殊,当以修炼剑法巩固境界为主。此时修练心法效果不佳,先耐心等一等。至于身法,将来自会有人传你。”掌门此言是安慰何天遥不要急躁。
“将来自会有人传我身法,这个人会是谁呢”何天遥心想。
身法比试之事原本就在霏晴派内传得沸沸扬扬,后来武青丘落魄下山时又被不少弟子看见,所以现在大家都知道,那个种田老头的弟子击败了张扬的武青丘。弟子们开始对颜子召刮目相看。从那之后,颜子召与何天遥再上山时,弟子们对他们的态度明显转变了许多,虽然依旧不愿靠近,但至少会笑一笑或是打声招呼。后来两人也曾路遇过马长老几次,对于两人的躬身行礼,马长老总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再过几日,武斗大会即将来临。宗内弟子都跃跃欲试,四座山峰上随处可见成群结队的弟子们一起修练。到底是名门大宗,修练风气就是好。颜子召与何天遥当然也没有懈怠,秋老对这两位关门弟子满意极了。
终于,在风和日丽的一天,霏晴派每五年举行一届的武斗大会开始了。参赛的弟子按级别分成四组,分别在晚飘峰盘山道场、晚天峰斗天场、晚飞峰揽道台、晚空峰聚仙垣进行初赛,然后于初雪殿广场进行终赛。比赛的监督者,自然就是四堂长老了。
何天遥压根就没想过自己能在武斗大会上胜出,毕竟他才至境一品,如何去和那些三品、四品的弟子争夺宝贵的名额而颜子召已经获得了名额,乐得无事一身轻松,就等着大赛开始,好观战看热闹。
大赛于午时开始,辰时,所有参赛弟子都聚集到初雪殿前,等待掌门宣布赛程。颜子召在人群里发现了向南桥的身影,拉着何天遥过去打招呼。
“向师兄,你也参赛么”何天遥问。
向南桥笑了笑“是的。不过这一次参赛的好手很多,我觉得自己没什么希望。”
颜子召还以为他在谦虚“你不早已达到真境四品了么天境五品以上的弟子又不参赛,有几个能打得过你”
向南桥解释说“武斗大会胜出只是一份荣誉,参赛弟子的目标必然都是前去天绝塔的名额。选人的依据可不是按着武斗大会的结果来的,而是过程。表现优秀,输了也可能获得名额;表现不佳,赢了也得不到。”
颜子召点点头“原来如此。这样才公平,否则叫我们这种一品级的弟子如何能中选”
正说着,掌门以及三位长老从殿中走了出来,分别将手持的卷轴挂在了柱子上。然后,掌门说“副掌门不在宗内,所以晚飘峰的比赛由我来监管。武斗大会的规矩只有一条,点到为止,不可恶意伤人,违令者逐出宗派”
随即,掌门和三位长老分别往各自监管的武斗场去了。弟子们一窝蜂涌上前,在卷轴上寻找着自己的名字。
何天遥和颜子召自知招人厌恶,所以也不急着去挤那热闹,继续与向南桥闲聊。待人都走光之后,三人才走上台阶查看赛程。
颜子召突然冒出一句“怎么还有我的名字啊”
何天遥一看,还真是,“颜子召”三个字赫然在一张卷轴的最上方。向南桥念出颜子召的对手“沈秋雁”,笑道“呵,你和她还真是有缘。”
颜子召瞪大了眼睛“就是当初跟我吵架的那个沈师姐”
“正是。”向南桥笑得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她可是神境三品哟因为武青丘的事,恐怕她对你意见不小,到时你可有苦头吃了。”
“是不是大师姐搞错了她可是亲口许诺给我一个名额的啊”颜子召道。
“你获得了名额和参加武斗大会并不冲突。武斗大会的宗旨是检验修真水平,通过竞争来鼓励大家更加上进。”向南桥道。
颜子召叹了口气“我还以为这次能好好看热闹了呢”随即他又略显紧张地问“如果我表现不好,大师姐该不会把我的名额给取消了吧”
“难说”向南桥哈哈大笑。
“看来得认真对付她了”颜子召抱着胳膊自言自语。
这时,看了卷轴许久的何天遥招呼二人“你们快来帮我找一找,怎么没有我的名字”
“不可能没有的,一定是你看漏了。”颜子召道。两人帮着何天遥仔细寻了一遍,还真没有。
何天遥怅然叹息“可能师父觉得我实力不够,不想让我参加吧。”
颜子召摇头道“还记得刚入宗一个月时师父说的话吗我再给你们十天的时间,如果还是没办法碰到我,三个月之后的武斗大会你们就不要参加了。可见从那时起,师父就打算好了让我们参加武斗大会。师父许我参加,肯定也会许你参加的。”
“那就是大师姐不想让我参加。”
向南桥道“没理由啊,师父对你二人可是相当器重哩,否则也不会让你们拜入师公门下。”
“莫非与你是飞升者有关”颜子召猜测道,“也许是怕其他长老发现”
“不管是什么原因,大师姐她肯定知道我的名字不在卷轴上。既然她什么都没说,我也就什么都不问了。”何天遥笑了笑,“反正我本来也没多大希望获得名额,还是作壁上观好了。”
在参加武斗大会弟子中,天境五品以下的总共是一百多人。分了四组之后两两对战,再加上武斗大会昼夜不停,所以初赛在两天之内就能结束。
颜子召对沈秋雁的比试,在晚飘峰盘山道场之一进行。按照赛程估算时间,差不多在后半夜丑时。盘山道场总共有四座,哪一座的比试结束了,就直接进行下一场。无巧不成书,轮到颜子召对沈秋雁时,空出来的道场恰好就是当日他们发生争执的那一座。
许多弟子都来观摩这场比试。颜子召站在道场一边,余光瞥见阶梯上密密麻麻的人,心里有些忐忑。他知道,这些人都是来看他的,大家都很好奇,一个新入宗的弟子究竟为何能胜过武青丘。如果一会儿输得太惨,那可丢脸了。站在对面的沈秋雁则很平静,目不转睛地望着他。颜子召又回头看了看上方,掌门正抱着一坛酒倚着最高处的栏杆痛饮。
随着裁判令下,比试开始。颜子召用弓,沈秋雁用剑。沈秋雁的对策很明确,对付使弓之人,必须尽快近身。想快些近身,就必须使用身法。颜子召见沈秋雁来势汹汹,施展飘雨追风步拉开距离。
尽管沈秋雁的身法不如飘雨追风步精妙,但毕竟颜子召修练的时间太短了,论极限速度,他还是比不过。沈秋雁数次逼近颜子召周身几尺,都被颜子召惊险地避过,幸而他那把弓上还有小刃,近身相搏也不见得吃多大的亏。
双方你来我往近百回合,半个时辰过去了,谁也没伤到谁。打斗场面倒是非常精彩,惹得观众连连喝彩。不过,颜子召心里却很疑惑。他有种古怪的感觉,沈秋雁好像没有使出全力。她有过好几次破招的机会,但都稍微迟疑了一下,被颜子召变招化解。当然,近在咫尺又是一瞬之间的事,远远观战的弟子们不一定看得出来。
“她在故意让我”颜子召心想。可是,道理上说不通,人人都知道颜子召在胜了武青丘之后,直接获得了前往天绝塔的名额,没有必要在武斗大会上冒受伤之险,所以站在沈秋雁的立场,对手又是个至境一品,更应该竭尽全力取胜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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