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鬼”被“雪上飞”和“玉娇龙”给追了回来,或者说,他本来也没打算真走。他离开之前留下的那句忠告,明显意味着什么。如今他被两人请回来,也就表明合作之事其实已经谈成了。
“月下鬼”道出了忠告的背后之言“我觉得椋鹿戒的消息有些蹊跷。”
“哦莫非有假”“雪上飞”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如果是假消息,那一切计划都没有意义了。
“如你先前所言,只有亲眼见着椋鹿戒,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月下鬼”道。
“玉娇龙”问“你的那本书可靠么”
“绝对可靠。那是唯一传下的孤本,只可惜还有一小半被人撕去了,也不知是否还在。”“月下鬼”的口吻十分肯定。
“雪上飞”道“应该没问题,我曾亲眼见过银熊戒,与书中图样所画一般无二。既然此时无法确定椋鹿戒真假,那蹊跷在何处呢”
“在于放出消息的人。”“月下鬼”道,“江湖传言说,消息是由清微榜上排名第十三的高手千臂金刚申屠井放出来的,可是据我所知,申屠井沉迷于铸造,已经退隐江湖数十年之久了。”
“雪上飞”与“玉娇龙”对视一眼,申屠井是个铸造神匠,沉迷铸造之事可谓是人尽皆知,但是否退隐江湖就不清楚了。“也许是申屠井采集铸造材料时下了黄泉深渊,意外地发现了冻在千年冰潭里的椋鹿戒呢”“雪上飞”猜测。
“奇怪就奇怪在这里。”“月下鬼”用手指轻叩桌面,“虽说以申屠井的实力,不需要借助椋鹿戒中的功力修炼,可是,他的身份可是一名铸匠难道对椋鹿戒就丝毫不敢兴趣么他真有那般孤傲,认为自己的铸技已经远超陆长冈、苏君溪夫妇,从而对八兽珍戒不屑一顾”
“玉娇龙”道“不,据我所知,千臂金刚是个一心专注于铸技乃至发痴的低调之人,他从不关心与铸造无关之事,可若是与铸造相关之事,他无论如何也要掺和一手。”
“这就对了,”“月下鬼”的笑声比说话声还要怪异,“若是千臂金刚见着椋鹿戒,按理应该直接把戒指取走才是,怎会放出消息让世人去争夺”
“月下鬼”所言的确有理,现在“雪上飞”和“玉娇龙”也动摇了。“玉娇龙”道“那桂菊会究竟是”
“是个圈套。”“月下鬼”下了结论。
“雪上飞”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几人尽皆沉默不语。
许久,还是“月下鬼”先开口“设下圈套的人是何人,有何目的,一切都是未知。想要揭开谜底,就必须去参加桂菊会。我们四人联手,如果我猜对了,那么遇到危险时可以彼此照应;如果我猜错了,共同取得椋鹿戒也不是什么坏事。”
三位大盗在议事期间,对江湖近乎一无所知的萧天河插不上嘴。此时他觉得,对于那三人来说,自己反倒成了累赘,既没有盗技,实力又不强,况且椋鹿戒对他没多大吸引力,所以他再次萌生了与他们道别的想法。
他本以为“月下鬼”加入之后,“雪上飞”和“玉娇龙”会同意他离开,可没想到,两人竟异口同声说了一声“不可”接着,两人极力挽留萧天河,碍于情面,萧天河只好答应继续一起前往琅苍洲。
“月下鬼”肯定是有点看不明白的,盗界闻名的两大高手为何对一个弱者那么热情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反正只要有“雪上飞”和“玉娇龙”结伴同行就足够了。也多亏了“月下鬼”,这家伙竟然在卓月城中秘密掘出一条密道,从一口枯井直通城外树林之中,所以在天亮之前他们四个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出了城,绕过仙留山一路向东而去。
诡异的大雾直到离开仙留山百里开外才渐趋稀薄,重见天日的感觉十分惬意。春日风光,秀丽旖旎。四人日出驾车起行,日落点火露宿,渐渐行至紫朱洲边境。紫朱洲与神炎洲之间隔着一片烟萦沼泽,马车驶不过去,徒步也很容易深陷泥泞,所以一般往返两洲的人都宁愿向南绕到沼泽南端,乘船从一片叫做“宁信海”的陆间内海海域穿过。
三位大盗身手轻捷,对沼泽之碍毫不在意,毕竟向南绕路太费时间。在沼泽外名为“翻云”的镇上,他们卖掉了马车,购买了一些干粮。当夜,四人就住在镇外的小庙之中,待翌日天亮之后再进入烟萦沼泽。
平静的夜晚,刮起了从沼泽吹出的轻风。四人分别倚坐在庙堂的一根柱子上休息。大约子时许,庙外传来一阵幽幽的女子哭声。哭声断断续续,许久不停,直听得人心烦气躁。
“我出去看看。”“玉娇龙”推开庙门,走进夜色之中。不一会儿,她领着一名满面泪痕的妇女回到了庙中。妇女衣着朴素,双眼红肿,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庙中的几人。“雪上飞”和萧天河还好说,“月下鬼”的怪异装扮却吓着她了,退缩到“玉娇龙”身后。“月下鬼”干脆起身,躲进内堂去了。
“这女子在烟萦沼泽遇上了恶人,丈夫和幼子都被抓住了,只有她一个人逃了出来。找不到人相助,遂在庙外啼哭。”“玉娇龙”道。
“烟萦沼泽道路难走,行人甚少,怎么会有恶人选择在那儿行凶”“
雪上飞”疑惑道,“再说,烟萦沼泽不是雨田宗的地盘么名门大宗势力范围之下,哪来的恶人”
雨田宗,修仙大派。据说雨田宗的创派祖师当初仇敌很多,想要新建宗派在江湖上站稳脚跟,就必须选一个易守难攻之地。南境少山而多水,山也不高,所以烟萦沼泽就成为了开宗立派之地的最佳选择。经过漫长的岁月,雨田宗如今已成为天下四大修仙宗派之一。
“烟萦沼泽范围广阔,雨田宗也不可能管控到每一处。沼泽水多难行,易守难攻,有恶人聚集一隅也不是不可能。”“玉娇龙”道。
“月下鬼”又从内堂出来了“你的意思是要行侠仗义侠义之心对我们来说可不是好东西。”
“雪上飞”也劝道“是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救人,可以去拜托雨田宗嘛。”
一听此言,那女子“扑通”一下跪下了,苦苦哀求。沼泽之中行路难,从此地前去沼泽北部的雨田宗,少说也要十几日功夫,如今丈夫和幼子的性命都握在恶人手中,时间紧迫,危在旦夕。
“玉娇龙”深吸了一口气,对同伴们道“这个忙我帮定了。月兄,你不愿去我不勉强,可是雪兄,连你也不肯去吗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冷漠的人。”
“以前”“雪上飞”觉得有点儿莫名,一个人很难同时成为大盗和大侠,正如他以前所言,“侠盗”在盗界几乎是没有的,“罢了,既然你心意已决,去就去吧。”
“玉娇龙”点点头“多谢。萧公子,你怎么说”
“玉姑娘对我有恩,我自当同去。”萧天河道。
“那事不宜迟,即刻出发。大姐,劳烦你前头引路。”
那妇人连连磕头,千恩万谢。
“我也和你们一起去吧。”“月下鬼”道,“事成之后可以继续行路,也不用再绕回来会合了。”
一行人出了小庙,往东行了两、三里,进入了泽地。沼泽湿气大,常年烟雾缭绕,“烟萦”二字正是得于此。
妇人显然对沼泽内的路线很熟悉,领着几人七拐八绕,避开了所有泥潭和水泽。走了好几个时辰,所有人鞋上的水渍依然没有高过鞋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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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上飞”本能地起了疑心“你怎会如此轻车熟路”
妇人解释道“我们也不是第一次穿行烟萦沼泽了。走的次数多了,自然就熟悉了。烟萦沼泽总共有三条横穿路线,最北面的一条通往雨田宗;当中的一条须经过几个泥塘、小泊,不好走;我们现在走的是最南边的一条,路虽然绕一些,但好在全都是实土。”
一直跟在最后的“月下鬼”突然冒出一句“有意思。”
当东方泛起鱼肚白时,视野中终于出现了一座小寨。妇人遥指该处“就是那里。”待走近之后,看到寨门上的字时,“雪上飞”不禁哑然失笑“雨田小寨”
“顶着这么个名字,难怪有恃无恐。可是,有人如此败坏名声,雨田宗就坐视不理吗”“玉娇龙”想不明白。
“怕是雨田宗根本就不知道此事。”“月下鬼”道。
妇人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径直走到门前一通猛敲。
“敲、敲、敲,敲个鬼啊敲”大门开了,一人打着哈欠骂道。
“玉娇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那人身前,掐住了他的喉咙“敢声张我就掐死你说,这妇人的丈夫和孩子现在何处”
那喽啰还未开口,妇人突然拔腿就向寨内跑去。
“哎”“玉娇龙”无奈,只得一掌将喽啰击昏,紧追而去。
“真是个坏事的家伙。”“雪上飞”叹道。
月下鬼”阴阳怪气地冷笑“好戏还在后头呢。”“
雨田小寨不大,妇人直接冲向正厅,却被门口的守卫给拦住了。“玉娇龙”正要出手相救,冷不丁从侧面房内飞出来一只铁爪,幸而她反应迅速、身形敏捷,将铁爪给拨开了。一名矮胖的老头从房中走了出来,围过来的喽啰们恭敬地称呼“二寨主。”
“二寨主”妇人急切道,“我把最后三个人给带来了,而且还多带了一个。依照约定,你们该把我丈夫和孩子放了吧”
“玉娇龙”目瞪口呆。
“呵,果然如此。”“月下鬼”似是早有所料。
“上当了。”“雪上飞”满不在乎。他感觉到那位二寨主实力并没有多强,估计大寨主也就那么回事。
“玉娇龙”脸色阴沉,质问那妇人“你怎会选择相信这伙土匪,而不相信我们”
妇人满脸愧疚“实在对不住,我开始也寄希望于高手能救出丈夫和孩子,可是他们无一例外全都成了刀下之鬼。现在我只在乎家人的性命,其他都无所谓了。”
“为了你的家人,就全然不顾他人的性命”
“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顾得上什么乾坤大义”妇人又哀求那胖老头,“二寨主,求求你了,快把我的家人给放了吧”
“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玉娇龙”慨叹道。
“你尽管放心。我们一定言而有信。”二寨主道,“抬上来”
须臾,几名喽啰
扛来两卷草席,掼在妇人面前。草席并未扎紧,咕噜噜展开了,里面分别是一大一小两具干瘪的尸体。尸体的表情很狰狞,相信死前一定遭受了巨大的痛楚。最可怜的就是那具小尸体,看模样也就四、五岁的年纪,四肢尽断,身体扭曲,无疑是被折磨致死,惨不忍睹。
“喏,答应过把你丈夫和孩子还给你,现在兑现了。”胖老头笑眯眯地说。
妇人身躯如筛糠般颤抖,脚下无力,嚎啕着扑倒在两具尸体上,哭得死去活来。
“玉娇龙”不忍再看,别过头去“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太过分了。”“雪上飞”道。
“匪类果然毫无信义可言。”萧天河怒道。
唯独“月下鬼”哈哈大笑“活该”
妇人突然仰天厉吼一声,起身发疯一样向二寨主扑去。二寨主一脚将其踹飞,妇人痛苦地趴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大清早的,吵个屁”从正厅里出来一位披着兽皮的壮汉,皮肤黝黑,披头散发,髭须浓密。
“大哥。”二寨主明显年长,却对此人毕恭毕敬。看来壮汉就是雨田小寨的大寨主。
大寨主瞥了一眼痛苦呻吟的妇人“原来是你。唔,不错,也就这一回骗来的几个能让我满意。小的们,把那三个男的抓起来,女的我亲自对付正巧,我还缺个压寨夫人小娘子,何不将面纱摘了,让老子好好欣赏欣赏”
“玉娇龙”冷哼一声,果真摘下了面纱“怕是你晚上要做恶梦”
看到“玉娇龙”的真容之后,大寨主、二寨主和喽啰们都傻眼了。愣了半晌,大寨主道“你这是什么鬼样子真他娘的扫兴,给我统统抓了”
喽啰们呼号着一拥而上,“玉娇龙”手持仙剑,化为一道白影,在敌群中来回穿梭,所过之处,头颅满地乱滚。“玉娇龙”,名不虚传。
喽啰们同样也奈何不得“雪上飞”和“月下鬼”,一时间死伤大片,剩下的也许是看萧天河好欺负,一窝蜂围攻上去。可是,萧天河躯体无比坚实,他们的攻击根本奈何不得他分毫。加上三位同伴的相助,没多久,喽啰们就死伤殆尽,只剩下大寨主和二寨主了。
奇怪的是,手下尽皆亡殁,两个寨主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既不生气也不哀伤。大寨主反而拍起手来“功夫不错值得我出手”他脱下了披着的兽皮袄,露出了上身结实的肌肉。
二寨主退到正厅内,口中念念有词,诡异的事发生了,倒在地上的那些尸体纷纷站了起来,头颅全部消失了,却从尸体的断颈处重新长了出来
四人震惊,这是什么诡术重生闻所未闻
不过复生的喽啰们依旧不是三位大盗的对手,他们识相地退到了一边,只看大寨主如何对付四人。
大寨主大吼一声,浑身暴起青筋,皮肤变灰变暗,脊背高高隆起,双耳疯长且贴紧在头皮上,鼻子塌陷成一个黑洞,两眼暴突,黄澄澄的,最可怕的是口中伸出的如钢针一般的两颗长牙。
妖族三位大盗顿时紧张起来。“玉娇龙”抽剑刺去,先下手为强。“雪上飞”的武器是一对血刺,直取大寨主喉咙。“月下鬼”则使一条软筋鞭,甩出鞭来勾向大寨主的双脚。
大寨主并无躲闪之意,一手攥住仙剑,一手拨开血刺,任由双脚被长鞭卷住。他缩紧双臂,此时他的胳膊已变得又细又长,“刷拉”一下展开之后,腋下竟多出一对膜翅。他猛烈地扇动翅膀,如同离弦之箭一样向天空射去,“月下鬼”一下被他拽倒,长鞭脱手,又从大寨主腿上滑落。
大寨主此时可怕的模样已经昭示出他的本体了蝙蝠。他在高空飞了个回旋,朝着雨田小寨俯冲下来,同时挥舞利爪,扇起一股罡风,将“雪上飞”和“玉娇龙”连人带武器一起击飞。喽啰们发出一片嘈杂的喝彩声。大寨主在空中转了方向,再次向这边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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