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观南方才的纸条上说的主要都是她自己,鲜少提到她的家人。
小半盒子的纸条,苏漾依稀记得只分别提到过一次她的父母和妹妹。
说的还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苏漾记不得了。
或许那些事在他看来本就不值一提吧。
可正是因为如此,苏漾才更担心观南。
一种没来由的担忧,让他整个人坐在亭子里,心烦意乱得很。
于观南告诉他要随心顺意。
那于观南自己呢是否也真的做到了随心顺意呢。
观南结束了一天的诵经,按了按自己的脖子,开口轻唤门口的芳青。
“芳青。”
芳青快步走了进来,帮着扶起观南,面露心疼。
“小姐,你这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奴婢送小姐回去休息,再用点餐食吧。”
三年的守孝,不见荤腥,于观南独自一人住在阴湿的西院,不带任何奴仆。即便是贴身伺候的芳青,那三年也只是日日送餐,偶尔帮着打扫一下院子罢了。
再说,西院本就没什么可打扫的。
她的小姐,总是如此让人心疼。
真要论起来,小姐的身子还不如二小姐,夫人和老爷三年里竟也不曾过问两句。
就是老舅爷,也是派人来看过的。
观南拍了拍芳青的手,不容置疑。
“那个回头再说,我要去一趟方丈那儿。”
芳青不满,圆溜溜的眼睛一下子就瞪了起来,脸颊鼓鼓的。
她的小姐什么都好,就是太犟了,不把自己当回事。
观南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芳青不曾跟上来。
沉吟片刻,走上前去,捧着芳青的脸,帮她梳理了散下的几缕落发。
温声道。
“你回去煮完面,我晚点回去吃。”
芳青眼角发红,认真地望向观南,似乎在确认她话里的真实性。
观南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摸上了芳青的发顶。
动作极尽轻柔,眼底是芳青看不懂也想不明白的情绪。
芳青是个忠仆。
上辈子于观南被休,无处可去,名声坏了个彻底。
彼时,季云臻和于雅南风光大婚,十里红妆铺满了大大小小的街道。
因为于观南的尴尬身份以及刻薄名声,她连站在客栈的窗边往下看,都得戴着幕篱遮掩。
那时,她看着季云臻骑着高头大马自楼下而过,满心欢喜。
是啊,他们得偿所愿了。
那自己呢。
入耳的也全是各种对于季云臻和于雅南的夸赞恭贺之言。
以及对自己的谩骂不屑。
百姓们都说季云臻和于雅南是天作之合,金童玉女,佳偶天成
她于观南则是不知廉耻、心思恶毒。
最过分的,他们赖上了她的祖母,说她教养不力,才养出了她这样一个不忠不孝的东西。
她的芳青啊,便是那样不管不顾地冲下楼去指责那些人。
季云臻看到了。
但迎亲队伍不曾停下。
吹吹打打的声音刺得她耳蜗生疼,她愣了一下。
再赶到下面的时候,她的芳青便是倒在血泊之中。
无声无息。
动手的那人,于观南看到了。
他的手里拿着的刀子被鲜血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