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南。”
无人之处,他方有胆子唤她的名字。
“若是真恨我,便杀了我吧。”
“所以,一定活下去。”
爱和恨都到了极致,谁又能分得清其中的区别。
人的情感,总是不合时宜地凌驾于理智之上。
因为剔仙骨一事,那段时间里白韵尘确实再没有斩妖。
但也只是那段时间罢了。
观南伤好后,第一时间便把纂刻着清心潭的是被推倒,连带着潭底的那片从清心观拾来的树叶,都让她取了出来,一并湮没成灰。
至此之后,她不再是子桑观南,只是子桑。
洞府也被她改成了子桑堂。
对着清心观,她是有意对抗到底。
这不,第一件事,便是杀了奚府一家。
旁的事,她都能忍。
唯独这件,思来想去,终究是放不下。
奚宛,必须死。
奚府,必须亡。
她不怕业障血腥也要做的事,又有谁能拦她。
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那天的白韵尘得了消息后,虽然赶来,却是迟了不少。
到的时候,只余下奚家三人的尸体。
众人不敢议论,只好将小心思藏在肚里。
子桑和白韵尘的恩怨有目共睹,这里头三言两语,还真是说不清。
果然,又消停了一段时间后。
两人倒真如子桑剔仙骨那日说的一般。
不死不休。
白韵尘的凌阳剑依旧斩妖,子桑的修为也可弑仙屠人。
无人管他们,亦无人管得住他们。
可谁又能想到,这到最后,三界的关系竟是比起以往还要稳定。
即便生了恨、有了怨
子桑还是下意识地选择善。
多年之后,白韵尘方才领会。
他杀妖,是因为他不得不那般做了,有一就有二。
从他杀妖开始,便是另一个禁制。
一个一辈子也逃脱不得的禁制。
而他,能做的,也只是多杀恶妖罢了。
“师傅,子桑堂的灯灭了。”
白韵尘手中的道家典籍陡然落地,哗哗翻动了几页,自动停在了静心诀上。
“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原来,都是假的。
白韵尘站起身,步子落得极重,祭出凌阳剑落在手中。
“我要进子桑堂。”
三十载过去,他驻颜有术,容颜不改;可观南却白霜入发,眼角生纹,日渐老去。
如今,观南更是直接死了。
如她所愿,她死在了自己前头。
所有的恩怨情仇,只是他一个人在漫漫余生中的罪过罢了。
“师傅”
“方圆百里的妖通通赶来,将子桑堂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们说,子桑前辈谁都可见,唯您不行。即便是死了,也仍是唯您不行。”
唯他不行
嗫喏之下,字字掷地。
“那我便屠尽妖门,一辈子不够,我就用两辈子,反正我都有数不清的生生世世了。”
“只要我杀的妖多了,她定会出面要我性命。”
“只要杀妖就好了。”
到最后,白韵尘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又在说些什么。
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所道之言,像极了他心头那层层包裹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