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皆道我和父皇乃明君。”
“你可见到了”
“长宁。”
皇帝落下一滴泪,心内惆怅,自是不知如何描摹。
老皇帝临终前,将一切都告诉了他。
包括挡煞人傀,包括以命固运。
原来,一直都是何家欠了观南的。
他们许她一世长宁,却又什么都没能给她。
素州。
宋哲成离京办事,正好途经素州,便特意过来瞧一瞧南荀。
自打观南去了以后,原本只是坐诊素州半年的南荀却是直接拒绝了老皇帝回京的旨意。
长长久久地留在了素州。
这一留就是数十年,从未踏出一步。
如今再见,二人年纪也都不小了,霜法渐染白鬓。
也是垂暮之人。
许是同病相怜,二人见面,也有说不完的话。
观南走了,二人多年来,也从未娶妻。
打的什么心思,没有人比彼此更加了解了。
饮下南荀沏好的清茶,宋哲成淡笑着一饮而尽。
“我又想起公主了。”
南荀手上的动作一僵,也没掩饰自己的心思。
“我就从未忘记过她。”
宋哲成放下杯盏,心平气和地看向面前这个其貌不扬的老人。
年轻时不算俊美,老了也就如此。
可是他那双眼却总是莫名让人心安。
宋哲成也喜欢看他那双眼,因为他总能从那双眼里看到观南的影子。
窗外下着雨,淅淅沥沥的。
衬得两人的模样越发孤寂。
“人人都道,神医南老,一生只在两处待过。”
“前半生潜在皇宫,后半生隐在素州。”
南荀轻笑着,看着无端多了些苦涩。
“这话倒也没错。”
“谁让遇见公主是我的前半生,失去她便是我的余生。”
宋哲成叹了口气,又默默给自己添了一杯茶。
有些事,哪怕过去再久,再想起来,也是疼得要命一般的存在。
“其实你也一样吧。”
“钦天监宋监正,容貌俊美,却终身未娶。人人都道你是为了雍国气运,窥探天机,不忍带累旁人。”
“可说白了不还是借口。”
宋哲成敛了敛眸子,面泛嘲弄。
是啊,可不就是借口。
他除了那个固运法阵,占卜观星和安排种粮一事,又有哪一点是真的做到了。
即便是固运法阵,也只是因为那个盛气凌人的女子罢了。
“我突然想回京了。”
南荀不解,抬眼看他。
宋哲成笑了笑。
“兰花要开了。”
可是赏花的人又在哪儿呢。
人人都知长宁公主亡故后,和离的驸马便没了消息。
再一次现于人前,便是以翰林院修史的一个小小文官的身份。
一代风光霁月的芝兰公子,最后竟然愿意隐于一堆典籍之中。
着实怪矣。
只有他自己清楚。
编史所求不过为二。
一是不希望史书上留下半句长宁的不好。
哪怕寥寥之言。
二就是
他的私心。
他道的隐晦,描摹的模糊。
千思万想,还是写下公主与驸马感情甚笃的话来。
“公主最爱他的驸马。”
“而驸马心里亦只有公主。”
他拼尽余生,不过是再想说一句我爱你。
作为晚到,亦永远不可能被心上之人收到的情书。
后来,他送走了夏代芙,却始终寻不回儿时的青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