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是因为她今日求着母亲带她一同出去上香的事情吧
她被禁足了这么久,都快要被憋疯了
且即便是有哪个多事的贱人将此事告诉了父亲,这个时辰本该在内阁忙公事的父亲,又怎么可能会为了此等区区小事,特意等她回来
她自认还是没有这么大的面子的。
还是说,跟她的亲事有关
夏曦揣着疑惑来到了偏厅,不料刚走进厅内屈膝行礼,便有一只茶盏迎面直冲她砸了过来
猝不及防之下,根本来不及闪避。
茶盏重重砸在女孩子的额头上,发出“砰”的一声响,伴随着女孩子惊叫的声音,青花碎瓷落地飞溅。
夏曦的额头顿时见了红,既惊且怒地抬眼看向坐在圈椅中的父亲。
但这因突然遭遇此等事而起的怒气在触碰到那双沉冷的眼睛时,顿时化为了畏惧。
父亲为何会突然对她动手
“你是疯了吗”
紧跟着走进来的薛氏看到这一幕,将怀里的孩子塞给婆子,紧紧盯着丈夫质问道。
对周遭之事麻木已久的她,此时倒称不上有多么心疼女儿,更多的是因这一幕让她记起了心底最痛的那件事。
“曦儿很快就要成亲了,你砸伤她的脸,她还怎么出阁还怎么替你笼络新科状元”薛氏又上前几步,形容激动愤怒嘲讽。
夏廷贞冷冷地抬眼,看向那张神情已有些扭曲的脸。
现在这个疯女人,同他记忆中那个一向沉稳的妻子相比,说是换了个人他也信。
“出阁你真以为,她还能嫁得出去吗”夏廷贞眼神如寒刀“还是说,你对你的好女儿做了什么事,至今还一无所知”
薛氏依旧是那幅激动的神情“我倒想听听,她究竟做了什么,竟能让你这个做父亲的对她下此狠手”
夏廷贞看向站在那里神情反复的夏曦。
“镇国公府许姑娘之事,究竟是否与你有关”
夏曦的身形颤了颤。
父亲怎么会知道
“女儿没有做过”她连忙摇头否认“纵然女儿同许明意有过节可女儿近来一直不曾出过门,怎么可能会是女儿”
夏廷贞面上泛起一丝冷笑。
“为父也不曾想到你被禁足家中,竟还能行此不安分之举,如此看来,倒还是低估你了夏家养你长大,给了你旁人比不得的荣华富贵,你却连乖乖呆在家里等着出嫁,都做不到吗”
说到最后,那道声音已经十分平静,然其内寒意却愈盛,直叫夏曦觉得浑身僵硬无法动弹。
她艰难地张了张嘴,挣扎着道“父亲 当真不是女儿做的”
“京衙之内,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是不肯承认吗”
夏曦微微瞪大了眼睛。
什么京衙
什么人证物证
哪里来的什么人证物证
她心中惊异交加 然而迎着那道视线 她到底没了胆量再一味嘴硬。
女孩子咬咬牙跪了下去。
“父亲 女儿确实擅作主张了”她紧紧抓着衣裙,语气小心翼翼却难掩慌乱地道“可是女儿也是为了父亲和夏家啊那镇国公不知好歹,处处同父亲作对 女儿本想着 他将那许明意看得跟眼珠子似得,若是许明意出了事,镇国公必然”
“够了。”
夏廷贞闭了闭眼睛 打断了她自以为聪明的蠢话。
“女儿知道错了”夏曦咬了咬发颤的下唇 道“女儿再不敢了 求父亲罚女儿吧”
她隐隐察觉到了那风雨欲来无法可想的后果 或许 由父亲来罚她才是最好的结果
然而她并未等到任何回应。
这种沉静仿佛夹带着巨大的恐惧 圈在她周身,越收越紧,甚至要让她渐渐觉得喘不过气来。
如此之下,想要打破这种处境的她又鼓起勇气讲道“父亲这件事情不对,她们不可能有什么证据 即便是有必然也是伪造的”
不可能有证据
夏廷贞冷笑了一声。
“难道你竟还自认做得很高明吗比当初你二哥行事 还要高明”
若说次子是聪明自信过了头的话 那他这个女儿 就是真真正正的蠢不自知了。
他甚至想不通自己为何会生出如此愚笨的东西
“女儿只是觉得定有人在背后做了手脚”夏曦紧紧看着父亲,眼神急切地道“恐怕是有人想害女儿想针对父亲您”
夏廷贞冷冷道“现在才知道,太晚了。”
太晚了
是什么意思
夏曦心中一震 忙看向母亲薛氏。
看着坐在那里的丈夫,薛氏紧紧咬着颤抖的牙关,眼中满是恨意。
“夏廷贞,你已经害死了你的亲生儿子难道现在你还要再害死自己的亲生女儿吗你休想再杀我的孩子这一次,我绝不可能让你得逞的”
夏廷贞紧紧绷着一张脸,沉声道“来人,夫人言行疯癫,将其送回房中,速请郎中前来诊治。”
“疯的是你”
薛氏眼睛通红,就要向他扑过去“枉我从前只当你是行事习惯顾全大局是个能成大事的人尽心尽力想做好你的贤内助,心甘情愿帮你生儿育女却不曾看透你根本就是个没有心的恶鬼恶鬼”
“夏廷贞你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两名婆子极快地上了前,将人强行带离了此处。
听着母亲嘶哑疯狂的声音在身后渐渐消失,夏曦一动不敢动地跪在那里,脸色苍白神情怔怔。
此时,一名仆从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神情犹豫地道“老爷,前头的官差又来催了说是要让四姑娘尽快去衙门回话”
去衙门
当初二哥就是去了衙门之后,便再也没能回来过
已有些恍惚的夏曦摇着头,声音忽高忽低地道“父亲我不能去衙门不能”
“自然不能去。”
夏廷贞缓声道“我夏家,再丢不起第二次这样的人了。”
夏曦闻言眼底不由再次升起了一丝希望。
她就知道父亲再怎么怪她,最终还是会帮她处理好此事的
她代表可是夏家的颜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