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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3 不后悔
    女孩子即便是多些手段胆量防身怎么了要他说,只有那些自己没本事的男人才会因此被吓跑。

    别说什么怕以后挨打真要是安安分分的过日子,打你干什么闲的没事干了

    迎着这道目光,吴恙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足够从容无畏。

    四目无言相对片刻,这一刻,镇国公愈发确定了一点这就是他要找的那种孙女婿没错了。

    “应当还要等上一等,国公不妨先坐下歇息片刻。”吴恙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了,明时下落不明,老夫现下坐不住。”镇国公看向堂外的方向。

    吴恙便也未有多劝,只是陪着一起站在那里等着。

    见老人始终看着堂外幽深夜色,眼底似有着某种思量,吴恙犹豫了一瞬后,还是问道“晚辈有句话,不知该问不该问。”

    他知道这句话是出了名的多余,遇到性情暴躁的大约还要得一句“那就别问”,且镇国公就很有抛出这种回答的气质,但面对长辈,必要的礼貌不能少。

    “问便是了。”镇国公的语气尚算平静。

    “晚辈斗胆想问一句国公今晚之所以出手救下皇上,为的是否正是想从那名刺客口中问出明时的下落”

    镇国公的视线依旧定在堂外。

    “彼时情形紧急,并未来得及深想,不过只是做了一件在职责之内的事情罢了。”

    吴恙会意之余,不禁多看了老人一眼。

    镇国公为人直爽,他甚至也隐隐能够察觉得到,镇国公待当今皇上是有着不满的。

    这不满是因何而起,也不难推断。

    可在危急之时,镇国公却依旧毫不犹豫地选择履行了身为臣子的职责。

    但这位许将军,并非是愚忠之人。

    或者说,与其说他忠于的是那个人,那把龙椅,某种权力,倒更像是忠于自己的身份与内心。

    他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

    “不知国公可后悔了吗”

    少年的问话很大胆。

    但这种大胆却让镇国公觉得尤为舒服。

    他将放在堂外的视线收回,看向少年不愧是他家昭昭看中的人,果然比吴竣那个老家伙爽快多了。

    “做便做了,有什么可后悔的。”老爷子与喜欢的聪明人也不说暗话,直言道“且真就这么死了,死在了紫星教手中,天下也就乱了。”

    到那时,苦的全是百姓。

    且他镇国公府的处境,也未必就会比现在来得要好。

    当然,这是他所考量的一部分。

    也只是一部分。

    而当那名刺客被韩岩的飞云刀穿过心口时,他又多了一份考量。

    天下家国固然重要,尤其是他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最是明白战乱之苦。

    但他除了是镇国公 是许将军,更是一家之主。

    家里的孩子们,是他唯一的底线 也是决不可被踏破的底线。

    所以

    “老夫做过的事情不会后悔 区区一条人命罢了 这一次,救则救了”

    虽仍有后半句话没有说完 ,但吴恙也听懂了。

    这一次 救则救了。

    下一次 却说不定了。

    “国公心系天下,于一国,有大义 于一家 有担当 晚辈十分钦佩。”少年真心实意地讲道。

    他之所以会就此事问了这么多 固然是有同镇国公谈心 试探对方态度 以此为日后局面做打算的想法。

    但更多的是因为,镇国公身上的东西,是与他自幼所熟知的那些全然不同的。

    他家中祖父身上,最多的是一个“谋”字,所谋为吴氏一族更长远鼎盛。

    而在镇国公这里 一切似乎都变得简单了 无论是于国大义 还是身为家主的护短之情 都是纯粹炽热,直白了当的。

    这二者或许并无好坏之分,但今晚所见所听 却无可避免地给了他某种触动。

    人活在世,或许确实有些足够可贵的东西,是该被置于那些精细的谋算之外的。

    而当今皇帝,显然并不这样认为。

    在镇国公今晚的举动之下,这位皇帝陛下笨拙的谋算,愈发免得险隘不堪了。

    而这样的君主,是配不上如此忠直之臣的。

    “行了,别给我扣这些高帽子。”镇国公语气坦荡地道“老夫行事,没那么多讲究条理,随心罢了。”

    吴恙点头“正因此,才是许将军。”

    二人又说了两句,就在镇国公心底的急躁之气再次升起时,一阵脚步声传入耳中。

    “抓到人了在何处”

    夜色中,女孩子大步走进堂内,杏色细绸裙衫上沾了泥土,满是郑重之色的眉眼间夹杂着一丝焦急。

    显然,路上她已听传话之人说了大概。

    “就在隔间。”

    吴恙看着她,道“跟我来。”

    三人一同快步行进隔间之内,许明意看着被绑坐在那里的人,眼神冷冷地问道“宁死也不肯说出我弟弟的下落,是吗”

    听着这道少女的声音,黑衣人抬眼看了一眼,满眼轻视地嗤笑一声,道“要杀就杀,我什么都不知道。”

    威震天下的镇国公将刀架在他面前对他而言也不过只是一死,怎么换个小姑娘来,就觉得他会改变主意

    下一瞬,只听得刀剑出鞘之音响起。

    黑衣人看过去。

    女孩子拔出了镇国公腰间的长剑,提在手中朝着他走了过来。

    再待一瞬,皓腕握剑挥起,寒光刺目逼人。

    左臂衣衫被划破,露出血淋淋的皮肉,黑衣人痛哼一声,紧紧咬着牙,眼神依旧不见惧色。

    小姑娘果然还是小姑娘,尽是些小把戏罢了,这一剑还比不上他练功时不小心受的伤。

    然而很快又有了第二剑,第三剑,第四剑

    看着神色冷然挥剑动作快而干脆的少女,被划得满身是伤的黑衣人忍无可忍“有本事一剑刺死我玩什么小孩子把戏”

    “阿珠。”

    阿珠大步正色上前去:“婢子在。”

    姑娘是砍累了终于要让她接手了吗

    然而自家姑娘抛来的却不是剑,而是一只瓷瓶。

    “将这药粉洒在他的伤口上”

    阿珠立即应下上前。

    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白色药粉,被阿珠倒在一道道裸露在外的皮肉伤之上,随着药粉浸入血肉,黑衣人的脸色渐渐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