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前来,实则是有一事想要当面问个清楚,求个明白”
燕王再次开口,微哑的声音在寂静的雅室内尤为清晰“阿渊他,究竟是不是”
话至此处,燕王原本近乎定在吴景明身上的眼神,却突然变了变。
吴景明微叹了口气,正要开口时,却忽见燕王抬起了手,阻止了他要说出口的话。
燕王微微将脸转向内间的方向,声音平静而警惕地问道“既平,你今晚前来,可还带了其他人吗”
柜中,许明意登时变了脸色。
这是被发现了
可他们似乎并未发出什么动静
“人是带了的,不过此时都守在外面。”吴景明疑惑地问“可是有何不妥之处吗”
“这房间里,此时只怕尚有第三人在。”燕王说话间,已然戒备地从椅中起身,看向灯火昏暗的隔间。
吴景明心中一凛,也跟着起了身,却是皱眉低声道“按说不应当这并非是外人能够接近的地方。”
尤其是今晚
他要在此同燕王见面,馆中之人无不戒备,怎会出现如此纰漏
燕王闻言眼神微闪,将腰间藏着的匕首按了回去。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语气也和缓了些许“不是外人,那便只能是自家人了。”
旋即,将手负在身后,向隔间的方向,扬声说道“不管是谁,且先出来吧,不必再躲躲藏藏了。”
漆木衣柜中,许明意眼神复杂地看着吴恙。
头一次合作,竟便要被当场抓获了吗
偏偏真正想听的话还没来得及听到,当真是出师未捷了。
吴恙倒没有太多犹豫,且当下也没有值得犹豫的余地
他将柜门推开,躬身出了衣柜。
看着突然从柜子里钻出来的少年,吴景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阿渊”
阿渊何时竟也能干出这种躲在柜子里偷听的事情来了
然而这还不算完。
下一瞬,吴世子只见自家儿子朝着柜门的方向递了只手过去,很快,柜中便另伸出了一只手,放在了自家儿子手上,借着力也从柜子里钻了出来。
吴景明再次陷入惊诧,下意识地看着那看似不大,却仿佛透着说不出的神秘和玄妙的柜子还有吗
许明意低着头理了理衣袍,跟在吴恙身边走出了隔间。
看着走来的少年,燕王负在身后的手指微微颤了颤,而后缓缓拢紧。
“父亲,王爷”
吴恙神态还算平静地抬手行礼。
许明意跟着他一同抬起了手。
吴景明这才看清她的样貌,顿时更是暗暗大吃一惊“许姑娘”
他就说儿子怎么对一个小厮如此体贴,竟还不忘伸手将人拉出来,合着竟是这么回事
可他家儿子带着镇国公府的许姑娘一起躲在柜子里
这合适吗
巨大的震惊之下,吴世子一时间甚至有些分不清什么才是重点了。
许明意尽量叫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心虚,点头应道“正是晚辈。”
“这”吴景明还是只能看向自家儿子“阿渊,你怎可带着许姑娘一个姑娘家行如此胡闹之事”
吴恙再次抬手,视线却是定在燕王身上“情急之举,多有冒犯”
四目相对,燕王说不上心中是怎样的感受,只是道“无妨。”
看着无声对视的二人,吴景明的心情十分复杂。
父亲有过交待,此番只让他借机同燕王当面坦白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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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下阿渊却意外出现在了这里。
他该说些什么来粉饰太平,或是装作一切如常,什么都不存在吗
然而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自己清楚,阿渊一向聪明敏锐,此时既是以这种方式出现,那便足以说明已是多多少少知道些什么了
可这件事情,到底不可传扬出去。
“今日我同王爷来此,只是为了叙旧。”吴景明看着儿子说道“阿渊,你且先送许姑娘回府吧,以免镇国公府因找不到人而担心。”
“父亲要同王爷叙的旧事,也是儿子想知道的。”少年的目光与语气俱称得上平静“而儿子可以知道的,亦不必瞒着许姑娘”
吴景明听得眉毛微微一抖。
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着站在儿子身边的女孩子,吴景明的心情震惊且复杂为何他甚至有了一种这就是未来儿媳妇的错觉
燕王也下意识地看向了做男儿打扮,利落大方的少女。
许明意轻轻碰了碰吴恙的衣袖,道“你且先同吴伯父和王爷说话,我去楼下等你”
她知道,吴恙事事无意避讳她,但那是她和吴恙之间的事情。
而她与吴世子和燕王,甚至都称不上相熟,她若赖在这里不走,有失礼数不提,这场谈话恐怕也很难进行得下去。
吴恙转头看向她,见她眼神,便也点了头。
燕王便抬手道“多谢许姑娘。”
作为一个偷听被当场逮住的人,这句谢落在许明意耳中,未免叫她觉得有些心虚,好在脸皮尚且够厚,还算从容地道“王爷言重了,晚辈告辞。”
言罢,目光在窗户和门之间犹豫了一瞬之后,到底还是选择推开门走了出去。
守在楼梯拐角处的伙计见她从楼上下来,不禁大吃一惊,眼神惊惑无比“姑娘您不是在后头吗”
也没见人从后院出来,这究竟是怎么上去的
是他瞎了还是
许明意轻咳一声“随便走走。”
伙计心底波涛翻涌。
这随便走走,未免随便得有些要人命了吧
若照这么个随便法儿,待会儿他再见到这位姑娘时,是不是对方干脆就坐他们的密室中喝茶了
伙计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
还有
他家公子呢
见那姑娘很是从容地往楼下去,伙计赶忙追上前两步,低声询问道“敢问姑娘一句,同姑娘一起的那位公子呢”
“他啊”许明意指了指楼上雅室的方向“在那儿呢。”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伙计愕然张了张嘴巴。
哪位好心人能跟他解释一下公子和这位姑娘上楼的经过和路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