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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三章山民的财路
    在大唐的小亚细亚行省,所有的人都在搜捕那些塞尔柱骑兵。

    所有的人都知道,只要拿住了这些逆贼,他们就可以发财了。

    以前,在这些山地里,当地的百姓除了放羊,除了种地,除了在土里刨食之外,他们最大的收入就是去当兵,或者到大唐本土,以及大唐的欧洲行省去打工。

    有些头脑灵活的人,会去捉一些蝉蜕,这些东西可以卖钱。

    当然,更多的人,只能买了镊子,晚上点了松香和打着灯笼去寻找蜈蚣,这些也就是他们寻找钱财的门路了。

    这样搞钱的门道,和那捉拿塞尔柱骑兵们换来的赏银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当然,捉拿那些塞尔柱骑兵时有些危险。可是,那些山民并不害怕危险。

    所谓人生譬如朝露,他们很看得开。

    我仰望灯火半寂的长垣殿,殿前磨得日益平滑的玉阶。

    从前我曾无数次援阶奔上去找我的三哥,看他灯火之下释卷抬头,眼中一闪的笑意。

    而如今那里只剩我的皇上,咫尺相隔却再难企及。

    高公公走近我身边,意图安慰。

    我低声向他说“对不起。”伸手点了他的穴道。

    我走进殿门的时候,皇上正自灯下释卷抬头。

    但这一次他的眼中没有笑意,他的眼中光华幻变,令我觉得无限寒意刹那侵上心头。

    我跪下,

    “皇上,臣不得不如此,实因有要事相告。”

    他很久没有叫我起来。

    我抬头,发现他正望着我。

    这一刻我看他看得无比清晰,却不知为何觉得隔烟隔雾,万分隔膜。

    “是武陵关的事么”他忽然说。

    我惊震,随即点头。一种不祥预感扑面而来,我觉得我正如临深渊。

    “你府里那两个武陵关来人都说了什么”

    我沉默,他连我府中来人都了如指掌。他当然已经知道我的来意。

    “看来遇事不必找朝廷,去找你也许更加有效。”

    “皇上”

    他挥手打断我,以一种寒心的疲倦,“老七,这几个月来,你让我越来越不能明白。”

    我语塞,象有什么在我胸中鼓胀,霎时填得满满,又觉空空荡荡,万物都无可附着。

    我说不出一个字,因为我不知道我究竟有什么令他不能明白。

    然而他看着我,仿佛在等我坦白。

    他等了多久,我便沉默了多久。

    最后他终于失望,叹息出声

    “你回府吧。以后,非经传召也不必再来见我。”

    我想我的耳朵一定出了差错,不然我决不会听见他说那样的话,更不会听见他那句话之后仿佛要碾碎我整个世界的惊雷。

    我全身都在颤抖,还有我的声音。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仿佛从千山万水之外传来,此外还穿越了千载云层与万年风霜。

    “臣愚钝,请皇上明示。”

    皇上在殿中踱步,最后停在我的面前。

    他的声音里有难得一见的激动。

    “武陵关粮草之事琰儿早已向朕禀明。陇州栈道坍塌车马无法通行,琰儿已亲自前往押运。你无需担心,更无需从边关调两个亲信回来,耸人听闻煞有介事,借机发作他。”

    “还有,去冬灾款贪赃何等大事,你竟将朕瞒在鼓里。若不是琰儿主动向朕请罪,朕到今日也还糊涂。你不告诉朕不知是何用意你是暗示琰儿与此难脱干系,怕朕处置为难所以不说你倒是替朕想得周全”

    “此外,你能不能告诉朕,朕出巡当日在清河驿捕获的刺客,此人现在身在何处你说要亲自审问,供词何在”

    他字字攻心,句句犀利。

    我每听一个字,心就多死了一分。

    皇上对我猜忌到如此地步,夫复何言

    也许他肯如此明言,说时仍能为我动怒,已是我万幸。

    他只是不肯提起生日那晚对我结党营私的猜忌,那才是不可忍受上述种种的根本缘由。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原来我们之间有着这许多心病。

    这一刻我才发现我已一步步落入萧琰罗网犹不自知。

    皇上方一回京,他便主动向皇上招认户部灾款之事。其间自是将自己出脱得干净,又顺带将我隐瞒皇上之事带出。

    此事已令皇上不悦,但深沉如他却并不当面发作。

    而我府中必有奸细,一有情况萧琰马上得知。

    我放走刺客他自然早已知晓,必已告知皇上。

    生日那晚,又是他撺掇皇上前去,借机发作从旁进言。

    武陵关之事却为他始料不及,于是匆匆补救,且不忘在皇上面前事先埋下伏笔。

    而我终是他心头大忌。

    我旧部门生广布天下,自然是他登基威胁。而他所作所为又一次次为我撞破,不如斩草除根,一了百了。

    那两名刺客必是由他派来。

    我心头雪亮,然而我百口莫辩。我俯身在地,深深叩了一叩,然后我慢慢站起身来。

    跪得太久,我有片刻的眩晕。

    抬头再看一眼皇上,他也正看着我。

    他目光复杂,也许他心里也不无感慨悲哀。

    但是一切已无可挽回。

    “臣告退。”我低声说。

    他转过头去,挥挥手。他的声音疲乏而平静

    “你休息半年吧,不必来朝。朕不想你再错下去。”

    他的最后一击令我意冷心灰。

    他不想我再错下去

    他不想异日被逼杀我,所以才趁早解除我的职权

    我在他眼中已如此不可救治

    只要一瞬而已。

    秋风凄紧,落木萧萧。

    鼓寒霜重更声不起。

    我如行尸走肉步下台阶,心中空茫,不知何去何从。

    高公公仍立于阶前,我走过去解开他的穴道。

    他看着我,一脸惶恐。

    “你放心,皇上不会怪罪于你。”我说。

    他摇头,“看王爷脸色,皇上可是怪罪了王爷”

    我向他无言一笑,走向宫门。

    在宫门下我立定,回望远处灯火明昧的长垣殿。

    夜色黑得如同凝结的紫,只有那里还有渺茫绰约的光亮。今生今世我也许再无机会,走进那光明里去。

    我的轿子仍在宫门外等候。出乎意料的是刘晔也自家中骑马赶来。

    “你也来了,可是嬷嬷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