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外站着干什么快点进来。”徐窈端着一杯水路过, “绵绵是第一次来咱们家,你一定要好好照顾着点。”
陆昀修点头,默不作声的牵起江绵的手走进去。
徐窈视力好, 看见江绵手中拿着一个眼熟的东西, 当即就惊讶道“哎呀, 阿修连这个都拿出来给你玩啦”
江绵表情看不出什么, 只笑着点头道“是啊, 偏塞我手里, 小孩子献宝似的。”
徐窈分外吃这小两口的甜蜜蜜,闻言更是满意的点头。
“这才对嘛, 有好东西要分享。”
这位母亲果真从未仔细教导过陆昀修, 这会说出来的话像是倒退了二十年,给五岁孩子说的一样。
江绵又回应了两句, 就被牵着往楼上走去。
陆昀修在陆家的卧室也非常大, 后窗不靠前门,挨着的是后面的园林区, 听他刚才说运气好的话能看见陆家养的一些稀奇动物。
江绵一进门就朝窗前走去, 没多会,陆昀修也追了上来。
男人见他借着月色仔细打量着手中的东西, 表情稍微有些凝重的模样。
“怎么了看你刚才表情就不对。”
江绵想了想道“难道你以前都没有发现吗”
陆昀修“我当然发现了, 只是不知道那是无尽夏。”
江绵摩挲了一下手中的东西, 心中不间断的涌现出奇怪的感觉,手中的铃铛仿佛在微微散发着热意, 显得有些“激动”,他又拿起看了一眼。
“也不怪你,这谁刻的,也忒抽象了一点, 是个人都会看不出来,只当是路边的一团小野花呢。”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以前可从没有给你看过这个东西。”陆昀修突然道。
江绵知道他不是质问,而是单纯的疑惑,毕竟少有陆昀修看不透的事物。
以前是他,如今又是这个小东西。
江绵砸了砸嘴巴,须臾道“这种多年前的鬼画符,平常人是看不太出来但我上次还开了周渡家的铜锁,想来对这些老物件有一份敏感在。”
陆昀修看着他,江绵回视。
两人都知道这里面问题很大。江绵急于寻找自身真相,没有一个突破口,而如今却对这些富有年代的东西嗅觉敏锐,说里面没有什么事儿,都对不起二人的智商。
“你说我不会真是什么千年老鬼吧”
一句话打破了凝重气氛,陆昀修笑“你要是千年老鬼,那我可能是万年精怪了。”
江绵听了这话心中却一阵不舒服,“精怪算什么,它配不上你。”
陆昀修低声道“这也配不上我,那也配不上我,你说什么能配得上我。”
江绵不说话了,半晌试探“陆先生,您看我怎么样”
陆昀修微微眯起双眼,“我看你很配。”
江绵将铃铛抛起又接住,随手又塞回了陆昀修的口袋中,后者心中漫上莫名感触,好像江绵交付的是感情一样。
正想着,他耳朵就微微一动。
“你动铃铛了吗”
江绵“没动了,怎么,你听到了”
陆昀修看他两秒,“嗯”了一声。
却再没有问什么,陆昀修只在乎江绵,刚才一来一回这么几个动作,倒是耽误了许多好时光。
他伸手,江绵以为陆昀修要摸自己脑袋,却没想到男人将身后的半面窗子拉了回来,喂余他身后的那半扇。
窗前月下,不知名的虫子在墙根叫,江绵缓缓吞咽了一下喉咙。
“你真是注意点影响好吗,你爸妈还没睡觉呢。”
陆昀修靠近他,歪头,几息后低声道“我有点不舒服。”
江绵后仰“不亲就不舒服对吧”
陆昀修摇头“我在快速的梳理一些信息,那些东西太多太杂了挤得脑子不舒服。”
江绵这才微微正色“怎么不早和我说,都跟你说了有病要治。”
“这病别人治不了,但刚才听见那个声音,又好像缓解了些许。”
江绵看陆昀修的样子越发不解“你现在本事越来越大了,刚才来风了吗不然你把东西挂出来,呼风唤雨一下,叮叮当当的多吹吹指不定就清醒了。”
“听那个声音,与和你亲近,当是一个效果。”陆昀修的声音响在耳边。
江绵“”
刚还在说正事,说来说去还不是拐着弯要亲他
江绵恼羞成怒,上去就啵在了陆昀修的耳侧“什么感觉病好了吗”
陆昀修没说话,他轻轻钳住江绵的下颚,偏头就吻了上来。
夜色正浓,衣鬓摩擦,有软乎乎的鼻音透出来,间或夹杂着听不清楚的低叱,不过几息就又被吞了回去。
两人情意渐起,谁也没有注意到,江绵的周身出现了微不可查的光点,那光点从他的灵魂中透析出来,仿佛带着神明的万千情愫,在空气中浮动了几秒,后又久别重逢般涌入了陆昀修的身体。
倦鸟归巢,物归原主,风未动而铃声响,这次二人全都听了个真切。
江绵挣扎着睁开眼睛,见陆昀修眼眸半阖,却闪过一线锐利的锋芒,锋芒沉寂,又涌上了江绵从未见过的清晰明了的温柔。
那是一个人真正拥有感情的模样。
“陆昀修风来了”
男人不理他,又过了会才用鼻尖轻轻蹭他的耳廓。
“不是风动,是我心动。”
江绵愣住,他感觉陆昀修哪里不一样了,但一时半会又看不太出来,对方没有表现出半分的异常,好像还是那个和他一样活得糊里糊涂的陆昀修。
但江绵在这一刻,突然又想起来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他一把摸向男人的脸,微微用力使他下颚抬起来,对方的眼神却被因为角度原因而觑着他。
天山之巅的雪花一样。
江绵唇角动了动,小声试探“以前没告诉过你你知道你的身体里还有另一个人格吗”
“拿走了的东西,是要还回来的。”
周渡面色恭敬的“啊”了一声“这么急的吗还以为您过几天才来,这半夜三更的怎么就上门了。”难不成是看他这边的方便取
江与枫沉默寡言只当默认,他就站在门廊下,周家的人又轰隆隆的起了一堆。
短时间内一连两次打破作息,这对强迫症一样的周家人来说,简直难受极了。
但偏偏第一次来找事的是陆昀修,第二次是江九。
这两个人,一个都惹不起。
“您许久不曾出来了,江潭镇一切都好吗”
江与枫垂眸道“老样子。”一群半死不活的人罢了。
周家人偷偷看着眼前身材颀长的男人,又摸了摸自己的脸皮,不仅怀疑江家人是不是有什么永驻青春的玄术。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同辈的周渡他爹生了不知多少皱纹,而本该差不了太多的江九却还像是不到三十。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江与枫大概是赶着找另一个,来他们家取东西也很是匆忙,铃铛在周渡的手中,所以刚才才是他在回话。
“九先生估计得等一会了,那个东西放的深,我没有提前拿出来,这会还得好好去找一下。”
江与枫却道“我和你一起。”
周渡虽然不愿意在正经玄师面前露出自己的“寒舍”,但也不敢违背江与枫的话语。
毕竟这位可是真真正正的“长辈”。
于是他点了点头,带着江与枫一起往自己住的独院而去。
今晚的月色极美,月晕昏昏黄黄的照着这片地方,云层也遮不住,没一会就被吹的不见了踪影。
人人的影子都映在地上,乱融融的,间或夹杂着碎话。
“我的老天鹅这江家人长的也太内什么了吧”
“我也是第一次见不是说应该四十多岁了吗”
“你看哪里像是四十多岁的模样,说二十都有人信”
“有点邪门啊”
“对了上次不是说周渡院里藏了个小鬼吗不会被发现吧”
“卧槽”
鬼怪来去的地方一般人是察觉不到的,但江与枫是谁,他就是干这一行的,刚一进门就皱起了眉。
“你放走了他”
周渡还在状况外“啊”放走了谁
江与枫视线环顾一圈“你胆子倒是挺大,赶往周家带东西。”
周渡“”
草在现代社会活的太舒服,差点都忘了这位是什么级别的大佬了
周渡不敢撒谎,只好手忙脚乱的解释了一堆,江与枫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眉眼中有股淡淡的不耐烦。
“南城是稳定,但你们这儿也奇怪,先是一人一鬼厮混在一起,现在是预备玄师疑似在家收留小鬼。”
周渡“”等等,一人一鬼厮混听着有点耳熟啊
他该不会说的是江绵和陆昀修吧
周渡不知为何,不愿意把江绵暴露出去,潜意识的就想要护着他,虽然有陆昀修在这个九先生说不定刚不过天选之子,但以往万一呢。
于是他借着找东西连忙溜进了侧卧,江与枫见他神态就知道里面有事。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麻烦死了,不想沾染。
玄师这个工作他们现在都不想干了,更何况是管一些杂七杂八的事。
他转了一圈,过了几秒,坐在了外面的沙发上。
周渡翻箱倒柜的声音传出来,江与枫敲了敲手指,却在下一秒,整个人都僵住了身体。
他的手从膝盖上放下来,慢慢的撑在了沙发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又猛地站了起来,抬脚就机械的朝周渡卧室走去
等周渡好不容易找到江家的玄铃出来时,就见自己的卧室门大开着,那位九先生双手撑开他的衣柜,对着一堆挂着的衣服发呆,甚至还有想进去的趋势。
周渡“”
这一个两个的,都是什么毛病
但他心里吐槽嘴上却不敢说,只僵硬的走上前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江与枫冷着一张脸回头,缓缓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柜子里的白袍呢”
每一个预备玄师都会为自己准备白袍,就放在每天都能看到的地方,这是规定。
周渡心中越来越迷惑。
怎么着一个穿走了他的衣服,一个又来问他要,这江绵和九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把手中的东西先递过去,强行冷静下来慢慢道“哦,袍子啊,前段时间没注意勾丝了,我送去重新制作了”
江与枫试探过后掀起眼眸,定定的看着稍显心虚的周渡。
“你在撒谎。”
周家乱做了一团,因为原本拿到东西就该离开的江九不走了。
还非要待在周渡的房间,一会查看一会沉思,最后站在了那个被翻了无数次的窗户前,不动了。
桑医生听闻风声专门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怎么了这是”
周渡丧着脸视频“我哪知道,不知道还以为我和这位九先生有一腿呢天地良心我整个人都是我偶像的”
桑暮“你还真是粉头敬业吹。”
周渡“现在怎么办”
桑暮“我不知道,我请不走这位大神,你肯定是招惹了什么东西引起这位的注意了,自求多福吧。”
周渡“我能招惹什么东西你不知道他刚才的表情有多么奇怪活像是见了鬼一样扭曲又兴奋,吓死我了”
桑暮想了想,还是提点了一句“前段时间我被透露了一点,除了玄铃,他很可能还在找一个破碎的界,你也知道,界里面的东西都极凶极恶,该不会是那东西钻到你房间里去了吧”
周渡“”
周渡“我的房间除了我,就钻进去过一个江绵陆大佬都没进来过这位江小娇妻还踏马穿走了我的袍子,害我今天现场被戳穿谎言别提多丢人了”
桑暮沉默。
“九先生问你白袍了”
“啊。”周渡回。
桑暮又问“他的探查轨迹,你眼熟吗”
周渡也沉默了,半晌骂了一句草。
“不应当啊这是身上装了无线雷达吗”
“怎么”
周渡“他看过的地方,全都是陆昀修他对象摸过的大玄师牛逼啊”
两人均沉默下来,过了几秒异口同声道“江绵就是他找的界中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