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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八章:我即王法
    薛贞这番话,是有其道理的。

    现在在三司会审,你张静一无论是什么身份,贸然跑来凑什么热闹。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张静一和天启皇帝早就来了。

    看着这薛贞审判,早就心头冒火。

    如今眼看着薛贞翻云覆雨,天启皇帝早已勃然大怒。

    而张静一这时更是心头火起,终于忍不住了。

    面对薛贞的质问,张静一笑着道“我来此,只为一件事。”

    薛贞冷冷地看着张静一,此时已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皮了。

    所以他无所顾忌“还请赐教”

    张静一道“审案”

    薛贞摆出一副不屑于顾的样子。

    倒不是他不忌惮张静一。

    而是作为刑部尚书,他已无路可退了。

    于是他沉着脸,冷声道“这不是你锦衣卫审案的地方。”

    “谁说不是”张静一道。

    薛贞不客气地道“按大明律”

    张静一却已一步步走上公案前,却是好整以暇地道“这大明律,不就是你们随意玩弄的工具吗你们想怎么解释就怎么解释,所以不要在我面前,口口声声说什么大明律,在这大明,你们不就是王法吗”

    薛贞喝道“你不要血口喷人。“

    张静一却已踱步到了案牍之后,与这薛贞同在堂上,随即道“历来你们都是王法,可今日不一样了,今日我张静一为王先驱,王法即我给我滚下堂去”

    这句话,已是气得薛贞七窍生烟,怒道“张静一,你要作乱吗朝廷纲纪,已被你这样的人糟践成了什么样子”

    张静一见他还要嘴硬,眼眸里的冷光一闪,接着毫不犹豫地抄起了案牍上的砚台,狠狠地朝他面上直接砸了下去。

    随着一声砚台砸中额头的闷响,薛贞也发出了啊呀一声。

    他只觉得额上火辣辣的疼,龇牙咧嘴,脑子也随之昏沉了。

    于是他原地打了个转,捂着额头,跌了下去。

    张静一在此时,却已是升座。

    坐在一旁的李夔龙和陈扬美二人,显然已是显出了极大的不满,李夔龙刚要站起,口里道“张”

    他话才刚开口。

    张静一便一个眼神过来。

    这眼神锋利如刀,好似会杀人一般。

    竟是让李夔龙没来由的,心里一颤。

    也在此时,张静一猛击惊堂木,厉声道“刘李氏昏厥,此案却尚没有定论,这案子岂可如此草草了结依本都督来看,还需细审,来人给我传证人。”

    似乎这些差役,早就等着张静一的这翻话了,就在此时便有一人被押了进来。

    那薛贞疼得龇牙咧嘴,更是颜面丧尽,现在张静一如此,他下意识地朝大堂门前看去。

    一看到此人,他脸色惨然。

    来人跪下,魂不附体的样子。

    张静一大喝道“你是何人”

    “草民薛二。”

    “薛二,你是什么身份。”

    “我乃薛家的家奴。”这薛二慌慌张张地道“从前从前是少爷的家奴。”

    “你家的少爷,乃是薛正”

    “是,是”

    “十三年前,薛正奸y刘李氏时,你可在吗”

    “在,在的。”这薛二乖乖地道“当时我跟着少爷,少爷瞧上了这刘李氏,带着我们拦住了这刘李氏的轿子,将她从轿中拖拽出来,到了一处城隍庙那刘李氏不断的哀告,可少爷少爷他一时上了头,理也不理。”

    “奸y之后,刘李氏可告了官”

    “告告了”

    “为何顺天府没有审讯”

    “刘家在那边告官之后,便立即有顺天府的人通报少爷,少爷便让我去处置。”

    “你是如何处置的”

    “拿着少爷的名帖,送了一份厚礼。”

    “厚礼”

    “一副老爷平日的字画。”

    “呵呵”张静一冷笑道“薛贞这狗东西,他的字画这么值钱”

    “不是老爷的字画值钱是因为那主审的人,一直钦慕老爷。”

    “只怕不是钦慕,是早想和你老爷狼狈为奸了吧,此后如何呢”

    “此后顺天府就判了一个诬告,还将刘李氏的丈夫,打了个半死,这事便算是结了。听说听说后来刘李氏的丈夫大病一场之后,很快便一命呜呼了。本来少爷还不忿的,觉得这刘家的人,居然还敢上告,真是胆大包天,非要整一整不可,就是因为听说刘李氏的丈夫死了,所以才罢休。”

    张静一哈哈大笑“你莫不是诬告了这薛正吧”

    薛二立即道“不不敢,小人世代在薛家为奴,绝不敢诬告”

    张静一道“那么当初顺天府与其勾结的官是何人”

    “他当时任顺天府通判,叫刘苏,后来进了礼部做主事。”

    张静一随即道“好,来人,带刘苏”

    那刘苏,居然也早已被人拿了。

    刘苏狼狈地给押了进来,他见了张静一,便磕头如捣蒜“饶命啊”

    “刘苏,你在外头,都听到了吗”

    “听听到了。”

    张静一冷笑“确有其事”

    “确有其事。”刘苏面如死灰,哭丧着脸道“当时是罪官署理此案薛家人来说情,罪官不敢招惹薛家”

    张静一冷道“带下去,再带当时目击的几个人证来。”

    片刻之后,又有几人带进来,一一询问。

    案情便慢慢的地清晰了,几乎所有的罪证,都指向了薛正。

    张静一目光冰冷,如刀刮一般看着薛正,咬牙切齿地道“薛正”

    薛正见自己的爹被打了下去,又见许多人证带了进来,早已感觉不对了,于是又痛哭流涕“在。”

    张静一此时反而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你怎么说,这刘李氏,可是冤枉你吗”

    薛正已是哑口无言。

    张静一这时却依旧面上没有表情,只一字一句地道“强抢民女,是何罪奸u良家,又是何罪”

    薛正煞白着脸,哀声道“饶命啊”

    张静一继续不动声色地道“还有贿赂顺天府通判,又是何罪”

    薛正道“我我”

    张静一不理他,自顾自地道“方才有人说你是读书人是吗”

    “是是”

    此时,许多看客们,也已忍不住心头火起了。

    毕竟这案子一再翻转,如今算是彻底的真相大白,以至于许多人想到方才那要以死来洗清自己的刘李氏,还有这薛贞父子为了脱罪,居然诬赖别人畏罪自杀。

    但凡是正经人,亲眼见证这样的事,都不免心意难平

    张静一接着道“你是读书人,读过这么多书,那么就是知法犯法了”

    薛正依旧痛哭流涕的样子,还想说什么。

    张静一却继续道“y人妻子,且还买通官吏,知法犯法,已是罪无可赦,到了现在,你还想活吗你若是能活,那我张静一就不必活了,来人先断了他的命根子”

    此言一出。

    那刘和几人,早就安耐不住了。

    薛正先是露出惊恐之色,整个人惊得颤抖了起来,随即想要挣扎,却迅速地被人抓住了胳膊,有人直接一脚将他踹翻,他身子后仰,便倒在了地上。

    这时,刘和倒也不客气了,直接拔出了刀来,手中绣春刀,闪着寒光,接着猛地举起,狠狠地朝他的作案工具上连戳几刀。

    “啊”薛正发出了嘶吼。

    紧接着,血流不止。

    他口里含糊不清地叫着“爹救我”

    那跌落在地的薛贞见状,差点昏厥过去,他拼命地想要朝薛正扑去,却被人死死地按住了。

    薛贞于是朝着张静一怒吼“张静一,我与你不共戴天。”

    张静一淡漠地看着他道“我们当然是不共戴天”

    此时薛正已是疼得昏厥了过去。

    他的惨叫,也已戛然而止。

    张静一则是抖擞精神,狞笑地对着薛贞道“你真以为事到如今本都督来此,还是和你开玩笑的吗我张静一行事,从来不给自己留后患,现如今既处置了你的儿子,难道你以为,我还会留你这老狗过年看来你是不晓得什么叫锦衣卫,不知道我这天下第一字号的鹰犬是什么手段了”

    这时候已经连最后一层遮羞布也已不要了。

    张静一冷笑之后,便道“刑部尚书薛贞,你的儿子犯下这样的大罪,你可知情吗”

    薛贞看到自己儿子身下的那一滩血,只觉得阵阵眩晕,他心一颤,这种恐惧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位高权重,养尊处优,这世上,历来对于薛贞这样的人,没有什么是他不可以摆平的。

    即便是自己的儿子奸y掳掠,也甚至不需要他出面,只让府里的一个下人,带着薛家的帖子,便可立即解决,且永无后患。

    可现在他终于觉得慌了。

    他看着薛正,老泪纵横。

    人便是如此,伤害别人的时候,从不觉得有什么,甚至还可能沾沾自喜。

    可一旦自己或者自己的家人受了伤害和委屈,便觉得自己遭了天大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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