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飞云架着王总从三楼破窗而下,从米高坠落到院子里,王总养优处尊多年,哪里经过这种惊心动魄的阵仗,吓得嗷嗷直叫,眼睛都不敢睁开。
眼前一花,王总本以为会摔个滚地葫芦,没想到会稳稳当当地着陆。
莫飞云绷着脸,虚汗直冒,脸色苍白得可怕,死死地盯着前面没有动作。
王总惊慌中只以为他是承受了下坠的重力而感到不适,刚想开口说话,突然间撇见自家院子中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三道诡异的黑影。
是真的诡异啊
一道黑影仿佛巨型蜘蛛,八条又长又粗的足肢躁动地蹦跶着,仿佛随时会择人而噬,一道黑影又高又瘦,就像拉长的人型,足足有五六米高,最后一道黑影就更夸张了,圆滚滚的坨杵在前方,差点就没地方可供行走,活似一座小土丘。
莫飞云一见到那三道黑影,脸色更难看了,虚汗像不要钱般地泌出,警惕地把王总护在身后。
“小,小莫,前面那三道黑影又是什么鬼东西”王总吓得话都说不利索,手脚发麻地躲在莫飞云身后不敢出来。
莫飞云没有说话,面孔由于紧张过度而显得有些狰狞,身体绷得紧紧的。
空气好似瞬间凝固着,三道诡异的黑影如同死亡的阴影般,逐步向他们逼近。
王总愈发惊恐,上下牙齿拼命地相互碰撞,眼看着马上就要吓昏过去了。
“跑”
突兀间,莫飞云爆发震天响的大吼,紧接着王总没来得及反应,就感到一股大力把自己推开。
趔趄后退七八米,王总下意识地回头,就看到了终身难忘的一幕。
只见莫飞云宛若千军万马前的孤傲骑士,带着一往无前的绝死气息,身上突然间被无数的血丝覆盖,宛若一副血红的铠甲,朝那三道明显超出世人理解的诡异黑影发起了绝命冲锋。
王总心脏像被什么狠狠地撞了一下,下意识地想回去救莫飞云,可是求生的却制止了他的想法,身体不受控制地狼狈逃窜。
王总思想停滞地一路跑出别墅,在车上监控的保镖看到他出现,急忙下车迎接。
“快,快,回去救人,就在院子里”王总恢复了思考能力,急声向保镖求援。
只是当几个保镖去到院子时,却只发现莫飞云躺在地上生死未卜。
当王总赶到莫飞云身边时,他已经处于昏迷的边缘,留下最后一番话语就昏过去了。
“告诉袁暮,想要救我就去我家乡,那里发生了可怕的变故,我会在那里等他”
炽亮的两道光柱如同两柄利剑般,贯穿了翻滚涌动的浓雾,袁暮大汗淋漓,一动也不敢动。
这片神秘的陆地本来就来历不明,再加上突如其来的浓雾,现在又出现一辆明显是上世纪老古董的旧式有轨电车。
绝了,天时地利,妥妥的恐怖片现场,要是没古怪,袁暮敢直播倒立洗头。
有轨电车仿佛恒古存在至今,静静地停留原地,由于背光的缘故,袁暮根本看不清车内到底有什么东西。
袁暮被车头灯明晃晃的光柱罩住,像是站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无所遁形。
过了十几分钟,有轨电车还是没半点动静,袁暮快要抓狂,决定尝试一下离开。
先是小心翼翼地后撤一步,然后紧张地抬头,辛亏没动静。
袁暮松了口气,再后撤一步,电车还是死寂一般没动静。
正当袁暮以为逃生有望之际,有轨电车突然从静止猛窜前,吓得袁暮不敢乱动。
只是袁暮停下后,电车又不动了。
搞毛啊,这是要逼他上车的节奏吗
袁暮心态炸裂开了,咬牙朝电车走去。
他倒要看看这鬼电车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刚转到车门旁,一阵如同生锈的齿轮转动的咔咔声中,破旧的车门徐徐洞口,就像常见的公交车载客般平平无奇。
去特么的平平无奇
袁暮忍不住在心中骂脚,这鬼电车谁特么敢上啊
踌躇了很久,袁暮还是没下定决心要上车。
“我劝你还是上车为妙。”
突兀,身后传来一道鬼魅般的声音,本来就像惊弓之鸟的袁暮吓得直接跳起来,差点忍不住一脚踢向身后。
一个外披蓝色工作服,内穿黑白横条桖衫的中年男人无声无息地站在他身后。
袁暮心中无比震撼,要知道以他现在的感知能力,根本不可能有人能无声无息地靠近他。
除非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工服男是个深藏不露的超自然力量拥有者,要么
这个根本就不是人
霎时间,袁暮脸色阴沉不定,眼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你上不上不上就让开,我赶时间呢。”工服男面无表情地说了句。
袁暮闻言忙不迭地让开,工服男目视前方,直接把他视为空气,大步踏上车里,临了头也不回地飘了句。
“有时候过度的谨慎是要命的。”
袁暮猛地抬头,却见工服男已经转身走入车内。
本来在浓雾中视野就差,不知是不是袁暮错觉,总感觉车厢内好似蒙上一层黑幕,站在车外憋足劲也看不清车内的状况。
袁暮仿佛咀嚼着工服男两次意味深长的话语,最终把心一横,踏上车厢。
这辆有轨电车分明就是冲袁暮来的,刚才工服男上车之后车门一直没关,等袁暮上车后,哐当一声,车门极速关上,仿佛生怕袁暮改变主意下车似的。
袁暮心中发苦,感觉自己似乎做了一个极其愚蠢的决定。
只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袁暮只能随机应变。
端正心态,袁暮开始打量车厢内的情况。
车子徐徐地启动,发出哐啷哐啷的杂声,晃动感极强,内饰剥落生锈,座椅并非单独座位,而是车厢两侧摆上两排硬板座椅,驾驶位上坐着一个看不清容貌的司机,身上的衣着打扮就像刚才遇见的那个工服男一样,有着严重的年代感。
两排座位上坐着几个面无表情的乘客,男女老少皆有,工服男也在其中,皆是如出一辙的面无表情,身上的服饰也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装束。
诡异的大海,诡异的陆地,诡异的浓雾,诡异的电车,再加上一车子诡异的乘客,这特么的还真是顶配大型恐怖真人秀
袁暮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座位,而是诡异地站在车门旁盯着司机。
任凭他怎么看,始终都无法看清司机的容貌,仿佛他头上就笼罩着一层看不穿的雾霭般。
真是见了鬼了
袁暮心中的惊栗再度浓烈几分。
电车虽然是有轨电车,但是却完全看不到轨道在哪来,在柔软松散的沙滩上照样正常行驶,同样走出乡村坎坷不平土公路的颠簸感。
袁暮深吸一口气,找了个靠近车门的位置,半边屁股悬着坐下,尽量远离那些乘客,低垂着眼眸用余光警惕着周围,打定主意如果那些乘客下一秒化身成张牙舞爪的怪物对他袭击,他立即就打破车门逃命,谁说也不好使
至于能不能打破车门,这个就不是他所能左右的事情了。
浓雾愈发浓烈,透过浑浊的车窗,外面的景象模糊不清,根本就不知道这趟电车到底驶向何处。
车厢内死寂一片,无论是乘客还是司机毫无半点生气,僵硬地面孔,好像一尊尊蜡像般,气氛极度压抑诡谲。
袁暮提心吊胆了一路,沁出的汗水几乎打湿了全身。
胆战心惊间,他感到电车猛急刹,旋即就缓缓停止下来。
车门哐当一声僵滞地打开,两排的乘客仿佛收到信号般,齐刷刷地站起来,动作整齐划一,就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一个接一个有序地下车。
袁暮没有动,每当一个乘客经过他面时都激得他寒毛炸立,就在一柄柄寒光闪烁的刀锋在他面前悬着,奋尽全力才克制住自己没有暴起动手。
万幸的是,袁暮想象中被乘客袭击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一如开头,乘客似乎都把他当成是空气般无视了。
工服男走在最后,经过袁暮时脚步微微一窒,含义不明地深深看了袁暮一眼,紧接着什么都没说就下车了。
诺大的车厢只剩下袁暮孤零零一个人。
“到站了,下车”司机仿佛脑后长眼睛,冷冰冰地说了句。
袁暮如蒙大赦,迅速跳下车门。
等袁暮下车后,车门弹簧般啪地一声关上,旋即哐啷哐啷地启动,在袁暮视野中驶入浓雾中,很快就消失不见。
袁暮感觉自己像是在黄泉路上走了一回,回头才发现,一座隐藏在浓雾中若隐若现的城镇轮廓出现在眼前,身后则是无边无际的浓雾。
眼下情况不明,袁暮实在是不敢轻易进入那座雾中城镇,天知道里面还有多少诡异的危险潜伏着。
只是当他刚转身准备离开时,脑海中突然警笛长鸣,仿佛冥冥中有一个声音在警告着他。
危险,极度危险
绝对不能离开
一时间,袁暮脸色无比铁青。
后路被全部堵死了吗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看来这遭是怎么也躲不过了。
心中念叨两句,袁暮强打精神,走向那个未知的诡异城镇。
甫一进入城镇,只觉得雾气不再像外面那般浓烈,视野也略微清晰了些。
这里不大,一条笔直的水泥路延伸至城镇深处,两侧的建筑大多低矮老旧,妥妥的上世纪风格,几步路就有一根电线杆伫立路边,缠绕着杂乱无章的电线,连一栋三层以上的楼房都没有。
行走其中,仿佛置身一张上世纪的黑白老照片内。
城镇内死气沉沉,到处鸦雀无声,浓雾充溢着街道的每一寸,宛若鬼域,天地间好似只有袁暮一人在活动,任何声响都被无形放大,每走一步,如踏在自己的心头,连血压攀升后的急促心跳声也清晰可闻。
诡异的死寂压得袁暮喘不过气来,两侧静谧的旧建筑内也不知道蛰伏着多少危险,他尽量放轻动作,生怕惊扰到沉睡的未知危险。
刚经过一个老式的治安岗亭,袁暮猛地一激灵,不受控制地冒起一层鸡皮疙瘩。
强忍住滔天巨浪般的莫名恐惧,袁暮机械地转过头,刚才还空无一人的治安岗亭内,突然间出现一个身穿白色制服的男人,身姿笔挺,脸色苍白如假人,正在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静,极度地安静。
袁暮额头冒出一层密密的白毛汗,眼角肌肉不受控制地颤动着。
白色制服男也没多余动静,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袁暮,保持着同样的姿势,连最轻微的身体晃动都没有,分辨不出他是活人还是蜡像。
袁暮拼命地在心中抑制快要炸开的极度恐惧,他不知道白色制服男到底要干嘛,也不知道他是否有敌意,只知道眼前这个鬼魅般的白色制服男给他的感觉危险到天际,直逼烂尾楼里的漆黑恶魔。
一分钟过去。
五分钟过去。
半个小时过去。
袁暮因为身体绷紧过度而浑身发抖,白色制服男一如既往般一动不动,两人就这样无声地对峙着,仿佛直到天荒地老。
鼻孔喘着炽热的粗气,袁暮快要被白色制服男逼疯了,理智逐渐被疯狂淹没,生物潜意识中的暴戾本性开始苏醒。
就在袁暮打算不顾一切翻脸之际,突兀间浓雾中闯出一个身影。
蓝色工作服,同样面无表情的死人脸,赫然是工服男
袁暮绷到极限的身体随着工服男的出现徒然一松,差点瘫软在地。
人在诡异未知的陌生环境中,都会下意识地寻找熟悉事物来寻求安慰,刚才在沙滩上工服男出言提醒,似乎并非恶意,现在他的出现让袁暮找到一丝久违的安全感。
工服男手冷着脸,生硬地说道,“外乡人,不想死就跟我来。”
说罢径直地走过,袁暮如蒙大赦,火燎火急地追向工服男。
说来也奇怪,自从工服男出现之后,白色制服男就转移开视线,就像电车上的乘客般对袁暮视而不见,直到袁暮离开也没有任何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