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下播放键,把录音回放了一遍。
白一刀那张脸慢慢由红转青,然后变得毫无血色,我笑道破坏警队团结,恶意诬陷是什么罪名,白警官,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白一刀一时语塞,结结巴巴地说道恶意诬陷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又有证据
是啊,你刚才企图栽赃我们的话我也录下来了。我说道。
这完全是唬他的,其实这段话我没有录。
黄小桃噗嗤一声笑了,低声说道宋阳,真有你的,我真想送你个绰号dashdashsquo录音狂魔rsquo。
别别,这绰号太难听了。我连连摇头。
白一刀气得嘴唇都青了你你你你你想怎么着
道个歉吧,这事就算完了。我说道。
你休想白一刀瞪圆了眼睛。
那咱们就走着瞧吧我对黄小桃等人挥挥手我们走吧。
刚转身要走,白一刀突然叫住我们,他走过来,犹豫了半天说道刚刚是我不好,多有得罪,别往心里去。
你爸没教你怎么道歉吗说对不起我正色道。
白一刀紧紧咬了下嘴唇,对着王援朝弯下了腰王教头,对对不起。
这还差不多,行了,浪费这么多时间,我们去验尸吧。我说道。
回去的路上,王大力兴奋地说道哎,阳子,你刚刚好霸气啊,跟平时的你完全是两个人。
过奖过奖我谦虚道对付这种人,你越客气他越是蹬鼻子上脸。
哈哈,这小子先被王叔在上教育了一顿,然后又被你在精神上教育了一顿,够他好好反省一阵子了,这出戏真是太精彩了。王大力说道。
我们一行人走向停尸房,白一刀大概是咽不下这口气,半路溜号了。我手上有厅长签署的特别调查令,可以全权调遣专案组的人手,名义上是他的上级,开小差这件事我完全有权力处分他。
但我知道白一刀老爸是处长,他完全不在乎扣点工资,也不想再揪着落水狗往死里揍,也就没提这茬。随他去吧眼不见心不烦。
倒是那个罗薇薇,一路上都没有好眼色,恶狠狠地盯着我。我估计她是见男朋友吃了瘪,打算待会验尸的时候找回场子
我心想这如意算盘可真是打歪了,到了停尸房才真正是我的战场
停尸房里温度很低,白森森的冷气从几个空调机好像瀑布一样往下流,冻得人起鸡皮疙瘩。三张铁桌上停着三具尸体,覆盖在上面的白被单渗出一层血迹,血已经冻成了冰碴子。
王大力又犯起怂来,说道阳子,你需要什么东西吗我现在帮你去买。
我先得看看尸体,这里太冷了,你去车上把我们带的几件外套取来。我命令道。
好说完,王大力出门去了。
我在一旁的洗脸池用肥皂洗干净手,准备验尸,发现没有橡胶手套,我问罗薇薇橡胶手套呢
罗薇薇冷哼一声,从一个铁柜子里取出几副橡胶手套,甩到我怀里。
谢谢我生硬地答道,给黄小桃和王援朝一人分了一套。戴上之前我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口香糖盒子,从里面倒出三粒黑色的药丸,黑中透着青色,一人分了一粒。
这是什么,糖豆黄小桃捏在手上打量。
苏合香丸,是用苏合香、冰片、水牛角、麝香、沉香等十几种香料炼出来的,能芳香开窍、清心宁神、辟除恶气,我怕待会验尸的时候气味不太好闻。我解释道。
黄小桃狐疑地含在嘴里,脸色立即大变天呐一放进嘴里马上有一股奇异的清香,比薄荷糖的味道还冲鼻,感觉整个鼻子都通畅了似的,这小药丸治感冒效果肯定不错。
我笑道真让你说着了,其实它还有行气止痛,通鼻利肺的功效。
王援朝也含在嘴里,他那张扑克脸上也微微起了变化,一对剑眉扬起,瞳孔微微收缩。我知道初次体验苏合香丸是什么感受,就一个字dashdash爽
我说道这是洗冤集录真本里记载的一种辟秽方,含在嘴里千万别嚼,效果能维持两个多小时。
黄小桃笑道宋阳,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专业了,对了,回头这小药丸送我几粒,我带回去跟同事们献献宝。
我摆摆手你得了吧,知道我买这些药材花了多少钱这一小粒就值几十块钱。
黄小桃惊讶道那么贵
罗薇薇不屑地哼了一声还炼什么小药丸,多此一举,直接戴口罩不就行了说完抽出一块带香水味的面巾纸,垫在了口罩里。
这女孩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法医运用解剖刀和各种先进设备验尸,自己的鼻子,耳朵可以完全不用。但仵作不解剖,不依赖工具,在验尸过程中需要充分发挥自己的感官,所以我从来都是不戴口罩的。
仵作除了运用眼、耳、鼻、手外,断狱神篇里还记载过一位叫做宋神农的祖先,他每次验尸都用舌头尝尸、尝血、甚至尝粪便,那一章可谓重口至极这位祖先通过这种猎奇的手段总结出许多宝贵的实践经验,虽然这些知识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去用。
戴上手套之后,我走过去掀开第一具尸体上的白被单,这具尸体是一家三口的妻子,死状凄惨至极,黄小桃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尸体的衣服已经被剪掉了,皮肤冻得硬绑绑的,像纸一样苍白。
这具尸体的惨状比寥组长描述得还要夸张右半张脸连皮带肉被整个削了下来,这一刀从右眼上方一直劈到脖子根部,眼珠也被切成两半,底部只有一小段皮肉连着。她身上挨了至少二十多刀,躯干中刀最多,伤口处皮肤绽裂,露出下面的血红的肌肉、白花花的脂肪,有些地方连骨骼都露出来了,腹部还被开了好几个口子,肠子淌在外面。
有一刀直接划开肚脐,连子宫都露了出来,子宫有拳头大,里面微微呈现出一朵桃花似的形状。她的一只手被剁掉了,断手五指紧握,就放在尸体旁边,似乎离开身体之前这只手还紧握着一把菜刀。
望着这具凄惨的尸体,很难想象这是同她朝夕相处的丈夫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