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容时被手腕上的终端震动吵醒。
他下意识地想让01给他读消息，却发现终端的装饰扣上空荡荡的。
01吃了能量石疯了一晚上，到现在还没回来。
他随手划开, 是千帆发来的。
你的事我听父亲说了，不需要考虑我。
千帆说得含蓄，但容时知道他的意思。
入学到现在, 他抗拒站队千帆一清二楚, 也为他做过不少努力, 现在突然答应千里，对方会有这种想法很正常。
听着耳边绵长清浅的呼吸声, 容时放轻动作回过去。
是我自己的决定, 跟其他无关。
那边回得很快。
那就好。
你做了个明智的选择哈哈哈
容时“”
他随便回了个表情, 看看时间，才早上七点。
身边某只原本睡相很好的小猫, 在告白后就越发放肆了，彻底把他当成了抱枕, 一晚上抱着就没撒过手。
以前蠢徒弟说可以看着喜欢的机甲一整天什么都不干, 现在他也体会到了类似的感觉。
宋小猫的睡脸又乖又漂亮，躺着看一整天也不会腻。
只不过“什么都不干”后面大概要打个问号。
“我好看吗”
宋瑜刚睡醒的声音比平时更有磁性, 听得容时耳朵发痒。
容时“什么时候醒的”
宋瑜睁开眼, 又因为太困重新阖上，被窝里的手不安分地钻进容时的衣服里。
“你醒的时候。”
容时摁住他的手“往哪摸”
宋瑜一点都没有被抓包的心虚，懒洋洋道“检查你的腹肌变少了没有。”
“你就一点都不抗拒”容时把咸猫爪。
宋瑜“你都不让我摸，我怎么知道抗不抗拒”
容时“”
说得真有歪理。
宋瑜半阖着眼，困倦地眨巴了两下“今天有什么打算”
“去千家。”见他犯困, 容时索性起床, “回学府星前至少得见个面。”
听到千家, 宋瑜的睡意都淡了。
他静静地看着容时下床，声音平淡“我没办法陪你去。”
“嗯。”容时不觉得意外，“回去前你应该还有不少事。”
说起这些，宋瑜剩下的睡意也飞走了。
他坐起身，烦躁地揉揉头发。
容时前脚进卫生间，他后脚就跟了进去。
容时正准备放水。
“你先出去，我用完给你。”
宋瑜笑盈盈地走到他身边，也准备放水。
“都这么多年老朋友了，别害羞嘛。”
容时“”
半分钟后，两人对着一个马桶放水。
宋瑜看看自己的，又看看他的，正准备开口，就被容时抢了话。
容时慢条斯理道“我不想玩比谁尿得远。”
宋瑜一噎。
容时接着道“也不想比谁得更大。”
宋瑜“”
完了，容时总结“小屁孩。”
宋瑜“”操。
容时刚帮他挤好牙膏，牙刷就被抢了过去。
宋瑜冷哼“没情趣的老年人。”
容时“”
他们很多方面的默契让他经常忘记，他们之间隔着五个代沟。
吃过早饭，容时一个人坐车去千家。
到达目的地时，千府的老管家已经等在那里，等他一下车就迎了过去。
“容少爷。”
“叫我容时就可以了。”容时跟着他往里走。
千府的占地面积比秦召家更大，又是百年建筑，越靠近越能感受到其中的家族底蕴。
刚进大厅，余光就看到千荨从旋梯上走下来。
“容时”千荨显然不知道他今天会过来，“来找我还是找曾祖父”
容时“我没事情要找你。”
“没事也能来找我啊。”千荨引着他到客厅里坐，“曾祖父在开晨会，应该快了。”
虽说千里已经退休，可接替他的人暂时还没定好，很多事还是得他出面。
老管家端茶过来，毕恭毕敬地递给容时。
容时接过来喝了一口放到手边的小桌上。
千荨坐在他对面。
“前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搞成那样宋瑜没事吧”
昨天的事秦家已经努力在压，可架不住在场的都不是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完全受秦家摆布。
“问题不大。”容时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昨天圣德区可太热闹了。”千荨双腿交叠，裙摆垂落，露出一节白皙的脚踝，“平日里一个个清纯少爷小姐就跟出去卖淫被抓，一下就传得整个圈子全知道了。”
这形容虽然粗暴，却很形象。
利用信息素做任何事，在容时看来都很低级，更别说是诱惑一个已婚的aha。
虽然他们的目的不仅如此。
那个oga权益保护组织，本应该是为仍然处于被压迫的oga保障，却成了争夺权利的工具，将oga们推入更深的火坑。
容时“有些东西说直白，不就那么回事”
千荨不知道被他扯到那根神经，笑得停不下来。
“所以说有什么好装的呢好色是人之常情，这突然间伪装被撕破，还得家族里出人出力解决，多丢人”
容时“嗯。”
不等千荨开口，容时又道“不过丝毫不加掩饰，整天到处鬼混的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千荨“”
等千里的半小时，千荨闲着没事，把受到牵连的各个家族的动向都跟容时唠嗑了一遍。
千荨看容时不管听到什么劲爆的消息都四平八稳的，好像没有任何事情能引起他的情绪波动。
她突然就来了兴致。
不能只有她一个人来劲啊。
千荨特意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偏头看了眼旋梯，凑过去低声问“你和宋瑜做过了吧”
哐当一声。
容时刚端起的茶杯差点脱手。
千荨看在眼里，贼笑“果然来真的，我就说酒会上你们的反应不对劲。”
容时放下茶杯，抽了张纸擦手，淡声道“千大小姐，你现在的仪态很不得体。”
千荨“哦，所以你们谁上谁下要是太嗨不小心释放了信息素会不会变成互殴现场哈哈哈哈哈”
容时“”
余光看到千里从旋梯走下来，容时起身走过去。
“不会。”容时表情很淡，语气却很认真，“我喜欢他的信息素。”
笑到一半噎住的千荨“”
说归说，撒什么狗粮
千里对容时会来没觉得多意外，招手让容时陪他再吃个早饭。
容时看看时间“这个点了您还没吃饭”
千里“忙到现在，不饿。”
容时“”
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跟千帆一个德行。
容时去千家拜访的事很快通过各种渠道被送到各个家族的有心人手里。
宋珂正为被贺念拒绝约会而气得跳脚，乍一听这消息，脸色更差了。
“他不是谁的橄榄枝都不接吗”
特助恭敬道“之前确实是这样，酒会上他会答应千里，也有很多人猜测只是糊弄而已，没想到真的去了。”
千家的地位在帝国极其特殊，和秦家相似，是哪怕不站队也不受任何影响的家族。
宋珂一气又开始砸东西。
“我们花了多少年时间才压下秦家要是千家也站队宋瑜，那我们就没戏唱了”
特助皱着眉，脸色难看“千里已经退出一线，这就是他的回答，不参与王位争夺，不站队。”
说是这么说，特助心里也是慌得很。
千家中立自然是最好的，虽说大王子和二王子都得不到助力，可大王子的支持率远高于二王子，几乎可以说所有的大小家族现在都一头倒向大王子。
除非二王子能同时得到千家和秦家的支持，不然很难翻盘。
宋珂胸口剧烈起伏，脖子上隐约传来疼痛。
“宋瑜一起去了”
特助“没有，是容时一个人去的，坐的公交。”
宋珂沉着脸想了很久，觉得千家支持宋瑜的可能性为零。
王位之争不死不休，千家的根基在那里，哪怕站错队也不会突然覆灭，可损伤是难免的。
千家已经处于不败之地，根本没有理由趟这趟浑水。
千里招揽容时是为了站队恰恰相反
就是因为不站队也不会输，所以千里才会这么堂而皇之地对容时递出橄榄枝，其中的意思很明显。
哪怕容时现在跟宋瑜牵扯不清，只要是他看中的，就有能力保下来。
容时会一个人去千家也侧面证实了这种猜测。
宋珂“不用慌，这么多年过去了，千家始终不站队，现在也不可能突然站队，我们静观其变就是了。”
特助犹豫了片刻“是。”
千家书房里，千里和容时坐在榻上下棋。
千里捏着白子，视线落在棋盘上。
“以你的能力，想在军部混出头，没有我的帮助一样可以。”
容时捏起黑子落下，动作很快，几乎不用思考。
“需要帮助的不是我，是小瑜。”
半晌，白子落下。
千里冷哼一声“叫得倒是挺亲热，年轻人一时的情迷能撑多久别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容时脸色不变，继续快速落下黑子。
“不是一时情迷，我们是认真的。”
千里的白子依然过了许久才落下。
“只要他想坐上那个位置，你们的关系就一定会变成笑话”
容时毫不犹豫地落子。
“我不在乎。”
千里抬眸看他，眼神探究“真不在乎”
容时捏起黑子“他既是伴侣也是效忠的对象，无论以后我们以哪种形式延续关系，对我来说都没有区别。”
千里把捏起的白子扔回去，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他要是做了国王，第一个踹掉的就是你到时候他娶别人过得风风光光，你呢巴巴上赶着给他做地下情人”
容时眉头皱起又松开，捏着黑子的手指收紧。
这种情况他当然想过。
在发现小猫就是宋瑜时，他就想过，想过很多很多。
对方既是个aha，还是个王族，对他来说都不是好选择。
可只要他是小猫，就能让其他的一切都靠边站。
他也想过，做个朋友就好，尽自己所能帮小猫规避上一世的风险，好好过这一生。
可做不到。
他真的做不到。
两辈子喜欢的人就站在眼前，如果连试都不试，那他一定会后悔。
“我相信他。”容时将手心里捂热的黑子落下，“我希望您能考虑一下。”
千里被他的迷之自信给气到了。
“如果我拒绝呢”
容时停下手，端起茶杯。
“那我也只能拒绝千老您的好意了。”
“你”千里喘了口气，骂道，“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这一切都是他的算计他能在吃人的宫里活下来，绝对没你看到的那样傻白甜”
容时“”
傻白甜
容时泡茶放到他面前，示意他喝茶消消气。
“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正因为清楚，才想帮他。”
午饭过后，容时和千里道别，出门时遇到千荨，对方给了他一样东西。
千荨笑道“这是我爸整理东西时翻到的，很可爱啊。”
容时“”
等容时离开，千荨敲门进入书房，见自家曾祖父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
这个角度，正好是容时离开的方向。
“老爷子，容时很好，您不站我站。”
千里沉着脸转向他“你站你算个什么”
千荨走进去，抱手翻身靠在办公桌前“您年纪这么大了，也是时候颐养天年了，家里的事交给我做主吧。”
千里“”
千里“滚”
千荨“”这么凶干什么
爷孙俩日常互相看不上。
出门时，千荨偏头看他“宋珂和宋瑜，我一定会站后者，我有预感，他绝对会成功。”
等门关上，千里低骂了一句“臭丫头，气死我了”
他又看向窗外，良久，叹息了一声。
“你生的崽，跟你一个脾气，臭小子，一个个都来气我。”
路上，容时打开千荨送的东西，里面是个很普通的盒子。
盒子里躺着的竟然是几张老胶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