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血,伤口显然不小。
是以我刚一触到,他动作就明显一滞。
于是我伸出左手,解他袖口的纽扣。
这次繁华总算停了下来,“松手。”
我没理他,解开了。
一解开,就先看到一截红。
其实是纱布,被染红的纱布。
推高他的袖子,纱布一直从手腕包到了接近手肘,这回儿已经几乎全红了。
我有点害怕,抬起头看向繁华,见他也在看着我。
目光一对上,他便伸手捏住了我的脸颊“不用在这儿惺惺作态,我不会放过你。”
我垂下眼,望着近在咫尺的鲜红纱布,没有说话。
血的气味儿在四周氤氲。
他伤害我这么多次,我也并不心疼他,只是
觉得有点呼吸不畅。
忽然,锁骨上落下一滴温热。
我用手去摸,指尖触到了一片粘腻,是血。
血已经彻底浸透了纱布,甚至滴到了我的身上。
我忍不住抬起头,望着繁华的脸。他脸上凶劲儿不减,但脸色连同唇色都是苍白的。
我握住他的手,很轻松地就拉开了。
“你去医院吧。”我说。
他没答。
我没有挣扎,望着他血红的手臂,说“酒店记录是我姐姐的,假身份证就在玄关的垃圾桶里。”
繁华动作一滞。
“果然是为了这个。”我说,“不过既然你选择把它爆出来,那就算是我的吧。”
繁华捏住了我的脸,蛮横地瞪着我“我把它爆出来”
不然呢难道是我自己么
我不想跟他说话,避开了目光。
良久,繁华微微地眯起了眼,颔首“对,是我爆的。”
他忽然莞尔,“想不想知道为什么”
“”
不想。
“因为你恶心。”他低头靠过来,额头抵着我的。那声音不高,却非常阴狠,“睡几个男人从来都不是问题,但是穆容菲,你这幅作恶之后还无知无觉的虚伪嘴脸,真叫人恶心。”
恶心
作恶
虚伪
这说的是我吗
我不想反驳,随他去吧。
我甚至想,挣扎不过就算了。医生说这时候行房有大出血的风险,听说大出血五分钟就能死,死时不算很痛苦。
然而就在这时,门上传来了敲击声。
我愣了一下,连忙推搡繁华,说“你下去。是他回来了”
繁华顺势攥住了我的手腕,睖起了眼“回来”
“”
“就这么着急嫁给他”
当务之急不是跟他吵,于是我尽量和气,说“是我错了,你快起来,他知道密”
话还没说完,繁华就低下了头。
剧痛传来,是他咬住了我的嘴。
我不敢下大力气推开他,又急得要命,忍不住流了一脸的眼泪。
直到我的嘴唇痛到麻木,甚至闻到了淡淡的锈腥气,繁华才终于松了口。
与此同时,玄关处传来开门声。
繁华总算还没疯掉,抿了抿唇,翻身下去了。
随后,梁听南的声音传来“菲菲”语气里充满疑惑,“你在吗”
我连忙坐起身,裹着自己的衣服,却怎么都裹不住。
这时,一件西装外套丢了过来。
我连忙穿上,看向繁华,他靠在沙发背上,冷冷地瞪着我,一边摸出香烟,含进了嘴里。
我裹好外套,感觉嘴角好痛,忍不住伸手去抚。
这才发现,我的手心里都是血,根本看不出嘴破了没有。
正看着,突然听到一声惊叫“菲菲”
我一抬头,见是梁听南。
他满脸惊慌地冲过来,但刚走了几步,繁华就抬腿踹上了桌边的椅子。
实木椅子朝梁听南侧翻过去,我忍不住惊叫一声,作势就要站起身,腰上却缠来了一条手臂。
是繁华,他将我搂进了怀里。
我连忙扯开他的手臂,这时,繁华皱起眉,痛苦地哼了一声。
我反射性地止住动作,这才发觉,他搂着我的那条手臂还缠着被血浸透的绷带。
我只好松开了手。
繁华瞥了我一眼便掏出了打火机,点着香烟,说“你好啊,梁专家。”
我转头看去,见梁听南正扶着椅子,他的神色已经平静下来,见我看他,还朝我笑了笑,说“想不到繁先生这么快就出院了。”
“还是三医院治得好。”繁华说,“不过梁医生一边给我做手术,一边帮忙照顾我太太,还真是贴心啊。”
梁听南说“应该的,穆小姐是我的朋友。”
繁华挑起了眉,目光冷森森地盯着他。
这样聊下去迟早要打起来,我忙拽繁华“快走吧,咱们还得去医院。”
“我帮繁先生包吧。”梁听南将外套搭在了椅背上,说,“反正上次也是我包的,我比较熟。”
这不是找事吗
我忙朝梁听南使眼色,说“不用了,梁医生,我们这就”
“那就辛苦梁医生了。”繁华露出了微笑,一边扯开了领带。
梁听南取来工具箱,拉过椅子在繁华的对面坐下,对我说“会有点可怕,你闭上眼吧。”
我说“不用,我可以的,而且我还可以帮”
眼前忽然覆上一片黑暗。
我伸手去摸,摸到一片丝滑,下意识地想要解开,这时,听到了繁华的声音“不准解。”
梁听南的声音传来“伤口很可怕,会做噩梦的。”
接下来,房间里陷入安静,只有工具之间互相接触的声音。
看来一切顺利
我放下心来。
这时,忽然听到梁听南吸了一口气“你这是干了什么”
我忙问“怎么了”
“大惊小怪。”繁华冷冷道,“你是第一天当医生么”
“我当然不是。”梁听南似乎有些恼火,“但看样子你记性不太好,忘了我花了多大力气才把你的神经接上。”
我着急死了“到底是怎么了很严重吗”
说着我扯开了领带。
却只看到了一只戴着戒指的手。
繁华的声音传来“自己绑好。”
“得让她睁开了。”梁听南说“我需要一个助手。”
我忙说“我可以帮忙的。”
“我帮你,她不知道怎么弄。”繁华命令,“绑上,别再让我说第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