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我有多艰难才忍住了这个疯狂的念头。
我的郁结无处发泄,所以我咬他,咬他的嘴,咬他的脸,一直往下
在幻觉中把他的每一块皮肤都撕扯下来,拆解入腹。
可现实里,我只能先忍。
咬着咬着,繁华忽然捏住了我的脸。
我抬起眼,对上他幽深的眼睛。
他抿了抿嘴,盯着我看了好久。
他说“菲菲,别再玩儿了,你得歇歇我在你这儿没什么自制力。”
我看着他,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眼神。
我只看到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我,就像在盯着猎物,虽然他表情克制,语气软糯,但明显是自制力崩盘的迹象。
我的火气就这么散了。
因为我觉得自己很可笑。
只要不是一击毙命,在繁华眼中,我的仇恨和愤怒根本就不会伤害到他只会让他觉得兴奋。
这一晚,我睡得很不踏实。
中途醒来几次,繁华一直抱着我。
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忍不住轻轻推开了他的手。
今天运动量如此大,他就算是铁人也该累了,显然正因如此,他没有醒来。
我来到玄关,找到了我的外套。
摸了摸,摸出了那瓶毒药。
明天就下手吧。
全部都倒进他的碗里。
世界是物质的。
我与他,没有来生。
第二天一早,我第一次醒来时,是因为四周好亮。
睁开眼,一眼就看到,窗外的海平面上,金红的太阳刚刚跃出水面。
它逐渐升高,海面上一片金光灿烂。
我不是没见过日出,但躺在床上,睁眼就看到日出,真是特别的体会。
所以我看呆了,直到脖颈上忽然传来一阵异样,是繁华。
金色的阳光中,他脸上的笑容清楚且格外灿烂“和我想象的一样。”
我问“什么一样”
“在太阳出来的时候,阳光洒到你的身上,把我的菲菲照得像个仙女。”他说着,低下头,寸寸地吻,“我就跪在你的身边,求你赐我快乐。”
我把枕头蒙到脸上,毫不犹豫地睡了过去。
我本以为这是场梦,直到第二次醒来时,虽然没看到繁华,但在窗边发现了一个画架。
那是一副小油画,上面画了个躺着的女人,身上盖着浅蓝色的被单,金色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她的头旁边还蹲着一只兔子。
右下角写着四个字我的仙女。
赫然就是我。
虽然他画得挺好看的,但是有必要这么写实,连那些痕迹都画出来吗
而且那个被单都滑下来了,就不能帮我盖好吗
我拿着这幅画,陷入要不要撕了它的纠结之中,这时,在地毯上打滚的小白兔突然狗一样地冲了出去。
是繁华回来了。
繁华身上穿着我给他买的运动衣,头上还带着一顶棉帽子,就像个农村小伙儿。
他的脸颊红扑扑的,一走来,我便感到了一阵凉意,见他要抱我,连忙躲到了另一侧。
繁华便站住了脚步,摘了帽子,笑着问“好看么”
我说“你就不能画个不露点的吗”
“身体也是美丽的组成部分,”他说,“我保证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
不等我说话,又道“饿了么我想先去泡个澡。”
“去吧。”我说,“不过你到哪儿去了”
“镇上今天赶集。”繁华说,“我骑自行车去买了点菜。”
随即又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我保证不抱你,但是亲一下总行吧。”
“不行。”我说,“我怕你又让我赐你快乐。”
他大笑着走了。
我眼看着浴室门关上,目光又转到了画架上。
画上的我枕在阳光里,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我还以为,我睡着时会是咬牙切齿的。
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有人给我画像。
一辈子眼看就结束了,留着吧。
繁华去泡澡,我来到厨房,见流理台上已经摆满了新鲜蔬菜和一些海鲜。
这正是个机会。
我蹑手蹑脚地来到玄关,从衣服内袋里拿出了玻璃瓶。
回到厨房时,里面仍旧没人。
这药怕热,所以我将蔬菜洗好焯水,过完凉水稍微放凉,感觉温度合适时,正要打开药瓶。
余光突然看到兔子蹿了。
我就近扯开衣襟,将药瓶塞到了里面。
几乎是紧接着,脊背上便传来一阵温热,一双手臂环住了我的身子。
家里满地是地毯,真的是一点脚步声都听不到。
“在做什么呢”繁华说着,在我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偷偷摸摸的。”
我说“想做饭。”
难道是看见了
怎么感觉是在用话点我
“做饭怎么”他说着,忽然拉了一下我的衣领,“这样一下啊。”
我连忙捂住衣领,瞪向他,心里慌到了极点“你干嘛”
肯定是发现了
该死,不该这么草率的。
繁华看着我,吃吃地笑了起来,问“好看吧”
我看着他。
他邀功似的看着我“废了点功夫呢,你一直挠。”
在说什么呢
我拉开他搂在我腰上的手。
走到流理台外面,拉开了衣领。
就在药瓶的旁边,压着一只小兔子。
因为它线条简单,而且也是红的,是以我刚刚都没发现。
我赶紧挪了挪药瓶,转头见繁华正坏笑着看我,立刻说“我去洗掉”
说完我就要跑,却被繁华搂了回来“不准。”
我瞪向他。
他眯起了眼睛。
这幅得意的嘴脸真的让人讨厌,加之被打断的恼怒,我说“你怎么总是喜欢在别人身上签字画画,我的身体是我的,你不能这样”
“我也让你在我身上画。”他一点也不生气,只是笑着搂紧了我。
我说“画有什么用一洗就掉了。”
“那等走时你画。”他说,“回去就纹上。”
我一愣,忙转过头,问“什么时候走”
繁华问“你想什么时候走”
我说“你最近好像一直在休假,而且年底不忙吗”
“那都是身外之物。”他说,“我只想陪着你。”
我愣怔地看着他。
他也微微低头,凝视着我。
我望着他的眼睛,良久,忍不住说“你是不是”
他堵住了我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