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独孤雪嘴中的话,都到嗓子眼上来了。
但独孤珪怕她坏事,一直有留意她的反应,见她如此神色,已一眼瞪去
独孤雪这才咽下了话,却忍不住又打量了大巫一番。
而此刻的大巫,已朝代宗行吐蕃礼仪,道“吐蕃巫昇,见过盛帝。”
“你就是吐蕃大巫”代宗问道。
大巫点头称是,同时表示“巫昇此行,亦是奉我吐蕃神王之命,与盛朝议和。”
“哼”独孤珪顿时冷哼,“可据老臣所知,此人会驭鹰,其鹰所能视之范围,他皆可视乃妖人也秦王正是用此妖人,残忍诛杀了河内道节度使郭江。
郭江此人,虽是老臣女婿,却向来是效忠圣上的本领也不小,乃我大盛难得的将才,却被秦王联合外族之人坑杀,惨矣”
“臣附议”
“臣附议”
“”
数名附庸独孤族的朝臣,终于找到机会附议。
还有部分墙头草,则保持不动,继续观察朝局。
独孤珪就看了兵部尚书赵舒城一眼,后者依然沉默。
代宗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既有这等本事,心生忌惮,但仍看向萧律,问道“律儿,可有此事”
“回禀父皇,确有此事。”萧律承认。
独孤珪立即冷笑,“秦王这是承认通敌了”
“阁下是谁”大巫插了话,“您难道耳力有恙本巫已言明,乃奉神王之命,来议和。即我吐蕃愿与盛朝交好,那么本巫相助秦王,自是表达善意而已,何来通敌之说
当然,若是盛朝无意与我朝议和,盛帝此前的同意议和书,非出自盛帝本意,那就当本巫没说过这番话,继续开战便是。”
“阁下误会了。”礼部董尚书立即出列表示“议和同意书,确为我朝圣上所书,我朝与贵邦,并无开战意愿。”
这封诏书出自他之手,他最能作此声明。
但是
兵部赵舒城也站了出来,“然则,吐蕃此番出兵在先,确有不友好之举。”
“正是”独孤珪接话道,“眼下,我朝陇右道各州,还被吐蕃所占两朝何来友好”
“这么说,独孤国丈是要率领三军,这就打到陇右道去,夺回我朝陇右道”萧律冷冷发问。
直接把独孤珪噎了一下,“秦王莫要胡搅蛮缠”
“是谁胡搅蛮缠”萧律冷嗤间,看也不看独孤珪,又呈出一沓书函,禀道“父皇,这是儿臣在潼关时,查获到的郭江私通吐蕃大将阿鲁赞手信。
此外,郭江帐下一名幕僚,亦被收押在军中,他已对郭江先后在战时,勾结吐蕃阿鲁赞、突厥回纥部大王子之事,供认不讳。”
“什么”朝堂一时哗然。
独孤珪也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萧律在忙着打仗的同时,还搞到了不少实证,而且连人证都有了。
这还不算
萧律还拿出一封信来,说道“儿臣手上,还有一封特鹰大王子,亲自传给朝中重臣的密信。”
此言一出独孤珪心一跳。
毕竟他就和特鹰联系过
也正是因为有特鹰的信他才敢传出萧律已战死,令代宗当朝吐血昏迷,他好把持朝政的后续种种。
可这些信函,他早毁得一干二净了啊难道
想到已逝次子,以及那封消失圣旨的独孤珪,开始担心了。
然而
“可惜信上没有注明写给谁。”萧律惋惜说罢,才将信函呈给代宗。
独孤珪额上已冒出细密冷汗,忍不住暗瞪了萧律一眼知道后者是在耍他。
不过就算没有署名,看完信的代宗仍然震怒拍桌,“好啊朕的律儿当时在潼关,与敌搏杀,生死未必,并非战死你等却与外敌勾结,叫朕以为痛失律儿,你们”
“圣上息怒”朝臣全部跪下。
萧律也上前给代宗递了茶。“父皇万万保重身体。”
喝了一口茶,勉强顺过气来的代宗,脸色疲倦,“独孤珪你可知这是何人所为”
“老臣,不知。”独孤珪当然不会承认,不过他也知道,代宗认定是他了。
代宗也确实没给好脸的“哼”了一声,“如此,你还觉得,我儿萧律通敌,残杀了忠良”
“老臣不敢。”独孤珪拜下,仍有几分不甘,“但大巫确乃吐蕃人秦王却用他勘破我朝布防,危害社稷啊”
“说得好像我们王爷不用大巫,下次吐蕃再打我们,人家吐蕃军就不会用大巫似的。”司浅浅忍不住怼了一把。
独孤珪一噎“”
独孤雪却道“可笑朝堂大事,有你说话的份”
“闭嘴”代宗睨向独孤雪,“朕的儿媳,维护朕的儿子,有何不妥如你,只会胳膊肘往外拐倒是个好女儿。”
独孤雪脸色惨白,想辨又不能辩,也不知该从何辨起。
大巫就默默看着这一切,不太明白,秦王让他来看这出大戏,有何深意
难道秦王只是单纯的,让他来看独孤一族倒霉
回想起此人之狡诈的大巫,默默否决掉这种可能,直接问道“盛帝召鄙人来,不知所为何事”
代宗看回他,却没回答,而是点了萧律道“律儿,你来说。”
萧律颔首走回原位,才娓娓道来“请大巫来,一是向诸位大人说明,两朝议和、互帮互助期间,不存在通敌之说;
二则,也是想让大巫看明白,本王之所以在我父皇下达议和书后,仍擒杀了阿鲁赞和格尔的缘由,盖因当时我父病重,朝中被此獠祸害,本王未能及时接到朝中通知所致,非本王不配合。”
哦。
大巫懂了。
原来坑在这儿呢
这狡诈的家伙是担心来日议和提上日程后,此事会被提出来索要赔偿等。
偏偏他确实见证了一切
大巫沉默了又沉默,最终只吐出一个字,“嗯。”又被不动声色的坑了。
不过
大巫忽看向独孤雪,问道“您一直在看本王,是认得本巫”
“是。”独孤雪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