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佑站在原地没动,只是在刘承泽走过身边的时候,盯了他一眼,顺带微微点头算是招呼。
王朴等人陆续离开,赵元昌歇了一阵才开口“则平与我相交于微末,将明、德俭辅佐我近十年,昭美乃我之妻舅,子平是我所擢。”
不长的一句话说完,赵元昌气息有些紊乱。
停下来调整一番后继续道“尔等五人皆是我最信任之人。国事托付给两府相公,我儿德昭,便托付给你们了。”
说完这话,他拍了拍赵德昭,赵德昭立刻起身朝陈佑等人行礼作揖。
陈佑五人先是微微侧身避开,之后朝赵元昌作揖道“臣等必不负官家所托”
赵元昌露出笑容,缓了缓轻声开口“去吧,去吧。交给你们了。”
“臣等告退。”
再次一礼,五人缓步退出寝殿。
外面正殿内,王朴等宰相已无踪影,应该是各自回衙处理庶务去了。
五人的脚步先后放缓,随即没有停留直接往殿外走去。
出了殿门,陈佑在路边站定面向赵普等人开口“我准备去东府寻王相公,以安排京城戒严事宜。”
卢仲彦没有过多思考,直接就道“我与你一同去。”
“部里”
赵普脸上露出歉意的笑容,刚起了个头,就听薛居正道“我也一同去吧。”
听到这话,赵普连忙收住话头,转口道“暂时无事,便去东府走一遭。”
陈佑笑笑,假装不知道赵普的心思。
他毕竟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前段时间相争甚烈已经是过去式。要放眼未来,以后是战是和,还得根据具体情况来决定,至少目前来说,他乐意同赵普维持盟友关系。
陈佑等五人一同前往东府,不管怎么说,总会给旁人一种他们已经达成共识的感觉。
再加上他们几个刚刚一齐被官家留下,只要提出的建议不是特别离谱,都会被采纳。
辰时许,河南府尹令洛阳城戒严,以治安曹警巡视诸街道,两县衙役巡视诸坊。
未时,张德钧终于下定决心来到仁寿殿。
在殿内等了一阵,恰巧官家就醒了。
“你有何事”
赵元昌问出这句话。
张德钧不敢多言,只是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见此,赵元昌愣了愣,随即脸上泛起红潮,额头渗出虚汗,喘气更加剧烈。
休息好重又赶过来的卢金婵连忙扶住他轻轻拍打胸膛,试图让他平静下来。
好一会儿,赵元昌终于不再大口喘息,只是脸上神色更显灰败,隐约交织着哀伤与狠厉。
谁也不知他心中经历了怎样的一番天人交战,悲伤与杀意都被压下,浮现出来的只有深深地疲惫。
“你去吧。”
轻轻一句,落在张德钧耳中仿若仙乐,当即更加激动地磕头,之后才强压着喜悦轻轻退出寝殿。
“我儿。”
赵元昌侧身,双手紧紧握住儿子的手,眼含期盼语气坚定“做个好皇帝。”
赵德昭重重点头“德昭晓得”
“一定要做个好皇帝”
再次重复一声,赵德昭的神采渐渐消失,口中的话语也变成了呢喃。
终于,睁着的眼睛再无光彩,最后的呢喃亦是消失。
只是他的双眼仍然睁着,双手依然紧紧握着赵德昭的手。
年幼的赵德昭泪眼朦胧没什么感觉,坐在旁边的卢金婵却感觉到不对劲,连忙探身伸手,想要探探官家的鼻息。
手举在空中顿了顿,眼眶已经红了。
颤抖的食指横搁到上唇处,顷刻之后,泪水涌出。
卢金婵收手,想要大哭,硬是忍住。
拿起手绢擦干净脸上泪水,左手放到儿子肩上“你爹爹走了。”
赵德昭茫然地抬起头,然后扭头看向久久没有动静的父亲,盯了好一会儿,突然嚎啕大哭。
建隆二年,五月甲午日,帝大渐,召王朴、马青、温仁福、窦少华、宋敏贞、王彦川等顾命,宣遗诏曰“丧制宜循故例,皇太子即位于柩前。”是日未时,帝崩于仁寿殿。
卢金婵很快就压下悲伤,吩咐先是随侍殿中的宦官立刻去寻东宫四参政,之后遣体己宫人通知等在她寝殿的妹子卢云华,再后令人通知两府相公参政,最后是召宫内几个大宦官来。
陈佑等人在皇宫外,即便是先得到的通知,他们也是在王朴等人之后才赶到。
入殿先哭拜大行皇帝。
赵德昭年幼,若是卢金婵这个皇后也失去话语权,毫无疑问以王朴为首的外臣将获得极大的权力。
陈佑权衡一番,决定眼下先不去挑战王朴。
不过,有些事情要立刻定下来。
陈佑朝卢仲彦使了个眼色后,插话道“诸位相公,佑以为,现在当立刻召集群宣读遗诏,请皇太子即位。”
温仁福看向陈佑“凡即位,需三请三让,固请乃从,耗时甚久,且梓宫未成,不宜召外臣入宫。”
陈佑立刻反驳“太子即位柩前乃是君父遗诏,太子纯孝,岂敢辞让及孝期之内,群臣请嗣君听政,方需固辞。且外臣今日无须哭拜梓宫,太子当率群臣于殿外哭拜,即位于庑下。”
这话说出口,老迈的马青突然开口“便如将明所言,文伯以为如何”
王朴扭头看了一眼寝殿,回头道“便照此来。速速遣人召集诸臣。”
首相和枢密使全都同意,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立刻就有数人快步离开,顷刻之后十数支两三人的队伍自宫中往在京六品以上文武家中跑去。
最重要的一件事结束,陈佑便闭口不言。
一支支宦官队伍捧着冰盒走入寝殿,过了一阵,红着眼睛的赵德昭走了出来,他用沙哑的声音问道“诸位相公,我父梓宫当设于何处”
王朴等人互相看了看,最后是王朴说出了选择“皇宫以贞观殿为堂,梓宫当设于贞观殿。”欺世盗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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